莊建業這話都說了，顧景友能怎麼辦，自然是拚命壓榨印尼人了。

至於結果嘛……

當然就是眼下這個樣子了，簡直就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於是顧景友靠在椅背上思索片刻後，忽然起身，招呼其他談判成員：“走，咱們會星洲！”

“星洲？”一位騰飛集團高管有些詫異：“可這談判……”

“不談了！”沒等那位高管把話說完，顧景友毫不猶豫的回了一句，旋即邁開腿，昂首走出了會議室……

……

“顧景友他們離開京城，不談了？”

當天夜裡，瓦希德得知騰飛集團的談判負責人顧景友離開，略微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就跟沒事人一樣，撚齊餐桌上的一粒葡萄放入口中微微笑道：“沒了騰飛集團，還有航空工業集團，就算航空工業集團也沒興趣，他們的中信集團難道還能拒絕印尼龐大的礦業利益？”

說著，瓦希德又自顧自的拿起桌上的葡萄酒給身旁的印尼國家航空工業集團參與此次談判的特彆代表蘇哈托倒上一杯，然後自顧自的也給自己滿上，然後拿起酒杯，在手裡晃了晃這才自信滿滿的說道：“畢竟我們要的是國家貸款，又不是企業貸款，中國人不會拒絕的，畢竟能用錢擺平的事，都算不得大事！”

“您說的沒錯，瓦希德先生，騰飛集團心心念念的想要東南亞的市場，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開拓市場是要有實力的，堅船利炮的大航海時代那種露骨的實力展現方式自然是不可取，但隱性的堅船利炮卻無處不在，在這方麵騰飛集團不但羸弱，而且幼稚！”蘇哈托抿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笑著說了句大實話。

聞言，瓦希德讚同的點點頭：“這也是為什麼我不建議跟波音和空客這樣的超級巨頭有太多接觸的主要原因，真要放他們進來，那印尼國家航空工業集團就真成一塊連骨頭都沒有的肥肉，隻能任人宰割……”

說著頓了一下，抿了口酒，潤了下喉嚨後繼續說道：“相反，中國就不一樣，他們的經濟剛剛起步，就跟暴發戶一樣，驟然有了錢卻不知道該乾些什麼，偏偏有沒有太強的實力，恰好是我們最好的目標。

所以我很讚同國內的民族主義者鬨出的亂子，被折騰的這麼慘，還不能讓人發泄一下情緒嗎？然後就讓各個國家，尤其是中國好好看看，他們想要保住在印尼的利益，要麼乖乖掏錢幫助印尼渡過難關，要麼就要承受不必要的損失。”

話音未落，瓦希德把手裡的杯子重新放到桌子上繼續言道：“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兩害相權取其輕，我相信中國人裡應該有聰明人，最後也應該知道該如何取舍！”

說這話時，瓦希德可謂是自信滿滿，留著一戳小胡子的圓臉上更是散發著印尼上層精英特有的睿智而傲然的神情，似乎真的是整個宇宙都能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一樣，令整個靈魂都快升華了。

而事實上，瓦希德的自信不是沒有來由的，哪怕是同樣大權在握的印尼國家航空工業集團特彆談判代表蘇哈托都不得不承認，印尼這次選派瓦希德總攬全局不但是正確，而且極為英明。

原因很簡單，瓦希德不但是一位航空工業方麵的資深專家，一位能力出眾的企業管理者，更是一位響當當的中國通。

若是單獨拿出一項倒沒什麼，可三個結合在一起，那可就不得了。

要知道，過去數年，騰飛集團進軍東南亞的腳步和氣勢是越來越足，甚至一度大有泰山壓頂之勢，以至於在某段時間印尼國家航空工業集團上上下下是人心惶惶。

隻有瓦希德不以為意，隻說了一句：“騰飛集團的成熟技術太少，國內掣肘太多！”便製定了一個死纏爛打的拖延戰術，真真就把依托泰國皇家航空工業公司，數度劍指東南亞的騰飛集團弄得是後繼乏力，不得寸進。

要知道彼時騰飛集團的勢頭可是很猛的，不說四處出擊吧，那也是遍地開花，以至於連波音和空客這樣的巨頭都有些忌憚，準備聯手打壓。

偏偏在這個時候，瓦希德能夠一眼瞧出騰飛集團不過是虛火旺盛，並且一舉將騰飛集團擋在東南亞市場之外，婉如是戳破了身穿盛裝的皇帝，即刻便讓世人瞧見了騰飛集團的根底。

如此一來，波音和空客不在忌憚騰飛集團，反而還把騰飛集團作為一個能力出眾的配套供應商，爭相納入自己的供應鏈，從而慢慢同化成如日、韓那種隻會做局部，完全不懂整體的半吊子航空生產企業。

於是乎，騰飛集團的訂單很快就被波音和空客的代工部件給占滿，導致諸如TM—9等一係列外銷機型的產量大幅下滑，以至於本就存在感很差的固定翼航空產品，更加的存在感感人了。

不過這一切卻是瓦希德想要看到的，騰飛集團代工波音和空客的部件產品的確是撈錢撈的手軟，但瓦希德並不羨慕，因為他很清楚，這種代工就跟從酒吧裡拉一個漂亮妹子過夜一樣，歡愉隻是那麼幾天，根本就長久不了。

想要長久隻能是老老實實的琢磨技術，打磨工藝，這樣才能夠在未來立足。

所以瓦希德在領導印尼國家航空工業集團時，同樣承接波音和空客的外包訂單，但卻沒有無休止的當成主營業務，而是分出很大的產能與研發投入到新機型的生產，因為他堅信自己的才是將來的，彆人的永遠是靠不住的。

既然瓦希德能把騰飛集團和行業本質看得如此透徹，作為中國通的他難道還研究不明白當下國內的那些軟肋嘛？

正因為如此，瓦希德話音未落便再次斬釘截鐵的補了一句：“我還是那句話，印尼國內該鬨繼續鬨，而且鬨的越大越好；而我們就在這裡慢慢的跟中國國內各方多接觸，慢慢談，就好比我們先前對付騰飛集團那樣，死纏爛打的拖下去，他們是受不了的。”

“那我們就這麼辦，正好騰飛集團的離開了，我們也不急著尋找下家，據說蘇杭一帶的風景不錯，我們不如先去那邊放鬆放鬆……叮鈴鈴~~~~”蘇哈托聞言點點頭，可還沒等他把放鬆的計劃講完，裡間的衛星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蘇哈托隻能止住話頭，起身進去接起電話，隻聽了一句，整個人便失聲驚呼：“這怎麼可能……他們派出了大型運輸機去了東帝汶？不可能……絕不可能……他們……什麼？你再說一遍？不是一架，而是4架……我的天神，中國人是從哪裡變出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