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莊建業會如此,想做飛機不難,弄幾個模板,搭起架子,花個百十塊錢弄個小發動機,點著了就能飛上天。
可企業做飛機卻沒這麼容易,作為企業做飛機乾什麼,首先就要取得效益,然後帶動後續發展,繼續產生效益。
效益由市場產生的,所以就要認真的調查市場,找到空白點,然後一擊即中。
這方麵莊建業不缺人,隻要舍得下力氣,找到點是不成問題的,更何況他本身在大趨勢的把握上還算有一套,所以在這點上莊建業多少還是有信心的。
他現在缺的是飛機設計人才,尤其是知根知底,願意跟他一起為某個飛機型號花個十幾年苦工的核心人才。
沒辦法,飛機這東西是個慢活兒,特彆是能夠載人的飛機,從開始設計、然後篩選材料,再進行試驗,之後試製,然後試飛、改進,以如今國內航空現狀,二十三分廠想走完整個過程沒有十年很難完成。
而且這還是莊建業把總廠的整個盤子加進來的結果,畢竟永宏廠起家是靠修飛機、修發動機的,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飛機製造廠,他有飛機生產能力,但沒有完全技術,充其量隻是為其他廠提供配件罷了。
所以全流程的生產、製造飛機哪怕是永宏廠也要從零開始。
於是便有了個難題,誰願意跟他為這個很不靠譜的夢想走下去,設身處地的想想,莊建業都有些笑話自己,二十三分廠如今隻能說小有成就,有了三百萬美元的訂單看似風光,但把所有家當加起來還比不過永宏廠排名中遊的九分廠。
就這身量說想造飛機,還要跟你屁股後麵混十多年,見鬼去吧。
所以聽了林光華的話,莊建業隻有無奈,沒有生氣,誰都有選擇的權利,自己有,林光華同樣也有。
“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莊建業歎了口氣,站起身,把不省人事的林光華扶起來,拖進了房間。
……
造飛機還有些虛無縹緲,不過二十三分廠的電風扇卻踏踏實實的快要呱呱墜地了。
這要得益於鞠師傅徹底的歸心,兒子已經成為遠近聞名的攝影師,照片都賣到大洋彼岸去了,鞠師傅老兩口子可謂老淚縱橫。
還以為自己得把鞠濤一直養到死,哪成想一朝離家便徹底出息了,他們除了感慨命運無常外,就是對莊建業和寧曉東的無限感恩,如果不是這兩位把他們兒子帶走,哪有他們老兩口揚眉吐氣的時候。
鞠師傅老兩口子當即就表示了,感謝的話不多說,我們老兩口子以後就是二十三分廠的人了。
於是乎二十三分廠的電風扇項目開始狂飆突進,不單單是技術,設計上也取得了決定性突破,這得益於鞠師傅介紹的一個人,莊建業初聽之後很意外,因為這人他很熟,就是當年跟他在一個小組裡的劉純。
任誰也沒想到,滑不留手的老油條劉純當年學的就是渦扇發動機葉片的整體結構和工裝設計,永宏廠搞過的渦扇6、斯貝乃至測繪墜毀機,劉純都有參與,並且還承擔過重要工作。
隻不過因為後來幾個型號都被迫下馬,劉純沒了用武之地,其他業務又不熟悉,再加上當年的家庭成分不好,久而久之就變得平平無奇了。
莊建業哪裡知道那麼多秘辛,得知劉純竟然是搞渦扇發動機風扇葉片的整體結構和工裝設計的行家,哪還坐得住,想都不想就跑去星洲,親自請劉純過來。
過程很順利,劉純可沒有鞠師傅那麼死板,當然這也跟莊建業直擊劉純軟肋有關,60平米的樓房,自帶抽水馬桶,新建的住宅小區,環境一流,拎包入住。
因為分房,劉純都快抑鬱了,聽說能住60平米的樓房,答應的那叫一個嘎嘣脆。
隨即回廠就辦退休,半個月後就帶著一家老小來到浣城,當他們一家子推開那間位於浣城市市委後麵的寬敞房子時,一家五口抱頭痛哭。
之後劉純抹著眼淚跟莊建業說:“你說吧,讓我乾什麼,隻要不犯法,怎麼都行,不要報酬。”
於是乎,二十三分廠的電風扇的設計、生產的產業板塊算是搭建完成,不過隨著鞠師傅和劉純又陸續從永宏廠挖來一批人,整個架構已經不能用電風扇項目來概括,因為隻要材料合適,讓他們研製生產一款普通的渦噴發動機上的風扇葉片根本沒有難度。
莊建業很高興,飛機的設計人才沒弄到,可是在航空發動機上卻走出了一大步,儘管不是最重要的核心機的設計、生產,可數遍全國,有幾家能獨立設計、生產渦扇發動機風扇葉片的?
所以生產出了的電風扇的廣告詞除了“航空技術、軍工品質”外,還得加一句,那就是“讓你感受來自飛機上的舒爽風力~~”
恩,就這樣,待會兒就讓宣發的人把這句記上。
莊建業這邊自得其樂的想著,然後打開辦公室的門,扯開領子讓自己舒服一下,便拿著茶缸準備倒點兒水,便在這時林光華走進來,莊建業有些詫異,這貨自從說要考研就請了長假,今天怎麼有空來上班了?
不禁問:“找我銷假?”
“不,是找你簽字!”林光華笑得很燦爛,隨後遞上兩頁紙,莊建業低頭一看,原來是某大學研究生錄取通知書,因為林光華是在職,所以需要單位開介紹信。
“恭喜,恭喜!”既然留不住,莊建業也沒必要挽留,於是掏出筆,就準備在人事開出的介紹信上簽字。
結果他這邊剛拿出鋼筆,還沒擰開筆帽,就聽外麵寧曉東那諂媚的笑聲:“何伯伯,您看您說的,我這頭發叫時尚,人家老美都這樣,哎~~咱們到了。”
說著就搶先進去,衝著林光華點了下頭算是打聲招呼,然後便跟莊建業急吼吼的說:“老莊,何總工來了,他有事兒想問你。”
莊建業很詫異,自己能有什麼事兒好問的,結果他這還懵著呢,就聽隨後進來的何明說:“不是我想問,而是我這個老同學想問,你的那個殲七改是怎麼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