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建木神樹附近宅院，林澤倒了兩杯剛衝好的清茶，將其中一杯推到莊周麵前：“師兄請喝茶。”

莊周低頭看著熱氣騰騰，飄香四溢的清茶，讚歎道：“師弟不僅修為大增，連泡茶技藝都提升了不少。”

林澤笑了笑道：“師兄繆讚，師弟來之前，佛門派了人送天材地寶過來，泰山神君不到一年時間就收服了佛門，師兄對此怎麼看？”

莊周將杯中茶一飲而儘，反問道：“什麼怎麼看？”

林澤給莊周再添了一杯：“泰山神君是否能順利踏入聖人境？”

莊周思索片刻，搖了搖頭：“這不好說，泰山神君雖然底蘊十足，可晉升聖人境也沒那麼簡單。否則的話，從上古至今，聖人境的數量也不至於屈指可數。”

林澤眉頭一挑道：“很難嗎？”

“咳咳”莊周頓時被嗆了一下，翻了翻白眼，酸道：“師弟天命之子，當然不覺得難，可不是誰都是天命之子的。”

林澤沒有理會莊周充滿檸檬味的話語，自顧品著清茶。

莊周不免好奇道：“師弟為何突然關心起這件事來了？”

林澤微微歎了口氣道：“師弟近日感應到鎮壓三聖的封印隱隱有些不穩，隨著三聖修為日漸恢複，恐怕鎮壓不了太久。”

“師兄你說，如果佛祖脫困，看到老巢被泰山神君鳩占鵲巢，會不會拚了老命讓泰山神君隕落？”

“儒聖和通天劍主得知道宮在複蘇建木神樹，會不會想儘一切辦法破壞？”

莊周驚道：“此言當真？”

林澤反問道：“莫非師兄以為我會誆騙你？”

莊周微微皺眉道：“我相信師弟不會騙我，可一年前師弟還能鎮壓三聖三年，一年多過去了，師弟明明修為大增，為何反而鎮壓不住了呢？”

林澤微微不悅道：“方才不是說了嗎？三聖修為在穩步提升，我懷疑要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恢複聖位。”

“師兄該不會認為我有能耐鎮壓三位真正的聖人吧？未免太過看得起師弟了。”

莊周沉默片刻，突然問道：“師弟預計能堅持多久？”

林澤抿了抿嘴道：“按目前情況推算，三聖一年半就能恢複聖位，在他們恢複聖位之前，師弟就算拚儘全力，也要讓他們不得自由。”

“一旦三聖恢複聖位，封印立刻就會被破掉，哪怕師弟拚了命去堵，都堵不住。”

“到那時，為了保住建木神樹不受破壞，師兄與我，乃至老師，都得守在這裡，寸步不離。”

莊周問道：“這事和泰山神君能否成聖有何關係？”

林澤神色肅然道：“佛門是佛祖晉升聖人境的根基，對他而言，斷然不能丟失，若泰山神君能晉升聖人境，佛祖自然無暇對付道宮。”

莊周不解道：“那師弟當初為何不支持墨翟取代儒家？若墨翟晉升聖人境，不就能對付儒聖了嗎？”

林澤搖了搖頭，反問道：“師兄如何保證，泰山神君和墨翟成聖後能一直和道宮保持一條心？哪日反目成仇又該如何應對？”

“若隻有一人成聖，哪怕他與道宮反目成仇，和三聖聯合起來對付道宮，道宮一門四聖，應付起來正好。若兩人成聖，都恩將仇報的話，道宮豈不是要落入下風？”

莊周麵露遲疑之色：“師弟剛剛不是說泰山神君一旦成聖，會和佛祖勢如水火嗎？又怎會與道宮反目成仇？”

林澤歎了口氣道：“師兄活了數萬年，為何要在師弟麵前假裝不懂？夫聞世間隻有永恒不變的利益，而未有永恒不變的恩情。”

“若恩情真的管用的話，老師當年指點儒聖，於儒聖可謂是有成道之恩，為何今日儒聖失卻聖位，被師弟鎮壓在海外？”

莊周燦爛一笑道：“師弟平常不是最喜歡說教嗎？師兄不得配合一下，不然師弟哪會這麼多想法？”

林澤……

莊周見林澤默不作聲，彈了彈手指，一隻蝴蝶凝形而出，翩翩起舞，遁入虛空消失不見。

“師弟所說，我已稟告了老師，至於是放任不管，還是采取措施，皆有老師全權處理，你我還是得以照顧這棵樹為重。”

林澤微微點頭，朗聲道：“吳凡，你丈量神樹高度還需多久？”

院外吳凡連忙回道：“啟稟陛下，已丈量過一次了，再量兩次，便能確定結果。”

林澤沉聲道：“先將測出來的數報給朕，快。”

“稟陛下，一百八十六丈零尺三寸五分二厘。”

林澤神色肅然望著莊周：“新增三尺九寸八分，師兄怎麼看？”

莊周不假思索道：“第二階段無疑了。”

林澤笑了笑道：“這是好事啊，若是鎮壓三聖的封印一直不出狀況，那就再好不過了。”

莊周一副看淡紅塵的語氣說道：“世間之事，不儘如人意者，十之八九，師弟何必太過在意？”

林澤輕笑道：“師兄倒是看的開，你說若是建木神樹被毀，老師能否看開？”

莊周立馬嚴肅說道：“師弟這玩笑可開不得，若建木神樹被毀，老師非得打死你我二人不可。”

林澤不解道：“所以師弟很好奇，師兄為何不在意三聖會脫困，難道師兄能篤定三聖不會毀掉建木神樹嗎？”

莊周哭笑不得道：“三聖為何要毀掉建木神樹，超脫境機緣擺在麵前，他們珍惜都來不及，哪會隨意毀掉？”

林澤麵露遲疑之色：“建木神樹是道宮種的，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莊周連連搖頭：“話不是這麼說的，建木神樹在上通天界，下連九幽之前，與誰種的無關，關鍵在於最後一刻誰出的力。”

“換而言之，哪怕你我辛辛苦苦將建木神樹培育到第十階段，都有可能被人摘了桃子。”

林澤恍然大悟：“師弟明白了，不管前人耕耘多少次，最後一個才是孩子父親。”

莊周聞言愕然，隻覺得小師弟說話怪怪的，讓人聽不太懂。

“師弟這下該放心了吧。”

林澤歎了口氣道：“聽師兄這麼一說，更加不放心了，對於聖人境而言，超脫機緣究竟有多重要，有多麼讓他們瘋狂，不用師弟說了吧。”

“三聖要是發起瘋來，師弟我可沒信心能擋住。”

莊周剛想再勸，突然神色一動，伸出右手，一隻蝴蝶顯化而出，落在他的手心。

隨後，蝴蝶融進了莊周體內。

莊周閉眼咀嚼了數息，睜眼道：“老師回信說，他知道了，師弟你儘力而為即可，三聖若真恢複聖位，脫離了封印，與你無關。”

林澤拍了拍手掌道：“等的就是這句，師兄來，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