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了。”
林澤背靠秦皇墓,望著突然暗了幾分的天空,低聲說道。
“老師沒來,應該不會來了。”
想了想,林澤又補了一句。
莊周臉上看不出半點異色,淡然道:“老師隻是還沒來,不代表不會來,他老人家就算不來,也有不來的緣由,師弟斷不可因此對老師心懷怨言。”
林澤輕聲笑道:“話都讓師兄說完了,師弟都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師兄大可放心,師弟不會記恨老師,畢竟今日這種局麵,由我一手造成,怪不得任何人。”
莊周望著臉色蒼白、略顯頹喪的林澤,不由起了惻隱之心,一臉認真道:“師弟莫要擔心,師兄這帶你走,隻要能躲開佛祖儒聖他們,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亦在所不惜。”
說完莊周一把抓住林澤手臂,作勢欲走。
林澤連忙用力將手臂抽回,輕輕搖頭道:“師兄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擺脫三位聖人聯手追擊,亦不可能在他們麵前保住我的天命,何必做那徒勞無功之事?”
莊周一臉認真道:“不試一下,師弟又怎能斷定會徒勞無功呢?十年之前,師弟可會認為自己不但可以登臨人皇之位,還可以晉升天人境?”
“天底下若有注定之事,你我何必苦心修道,向天爭命?”
林澤聞言笑道:“師兄所言極是,不過師弟不能走,隻能待在這裡。”
莊周訝然道:“這是為何?”
林澤臉上笑容瞬間消散,神色肅然道:“因為,這是一個局啊。”
莊周隻是眨了眨眼睛,沒有露出半點異色。
林澤略帶詫異問道:“師兄似乎不覺得意外?”
莊周微微歎了口氣道:“師弟一向精明謹慎,說句膽小怕死亦不為過。”
“可今日師弟卻突然轉了性子,明知斬殺天人第三境會嚴重折損氣運,卻堅持要出手。”
“我還算不上蠢的無可救藥,有所懷疑實屬正常,隻是有些不解,師弟付出如此慘重代價,究竟在圖謀什麼?”
“莫不是師弟想借此踏入聖人境?若是這樣的話,未免太過驚世駭俗。”
莊周毫無保留說出了自己的困惑,天命崩碎,氣運幾乎斷絕,若說這是個局的話,你到底在圖謀什麼?
林澤笑著搖頭道:“要不了多久,師兄便能得知師弟在謀算什麼,隻是師弟現在還不能說,還請師兄見諒。”
“師兄屢次相救,師弟無以為報,隻能在此奉勸師兄一句,趕快離開長安,越快越好,越遠越好,遲則生變。”
莊周聞言渾然一驚:“師弟欲算計聖人?”
林澤麵露無奈之色道:“師兄就彆問了,趕緊走吧,等到儒聖佛祖入城,或許就來不及了。”
莊周臉上浮現一絲遲疑之色,繼而恢複正常:“我若離去,師弟何以麵對儒聖佛祖?”
林澤聞言苦笑,剛想勸說。
卻聽莊周繼續說道:“不如這樣,我給你留下一記神通,可擋聖人一擊,一擊過後,師弟隻能聽天由命了。”
林澤頓時舒了口氣,他還以為莊周堅決不肯離開呢,原來是白擔心了。
憑心而論,莊周幾次幫他,林澤確實有些不忍心坑害他,哪怕他知道莊周留在這裡,某些計劃會更順利。
莊周既然有了決斷,便不再有猶豫,一段艱澀難懂的古文從他口中念出,
隻見莊周渾身氣息忽上忽下,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漸漸幻化而出,最後投入到林澤體內,消失不見。
莊周臉上閃過一絲蒼白,似乎消耗極大,微微歎了口氣道:“師兄隻能幫你到這了,你且好自為之。”
莊周說完這句,深深看了林澤一眼,身形漸漸虛化,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林澤淡然道:“恭送師兄。”
莊周出了長安,以極快的速度往道宮趕去,雖然他不知道林澤設的是什麼局,可聖人哪有這麼容易被算計?
眼下要莊周以一敵三對付三個聖人,著實有些困難。
莊周想來想去,還是得求自家老師出馬。
在他看來,隻要道聖肯出手,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終解決問題。
莊周剛出長安,立刻驚動了在長安城外徘徊不定,卻遲遲沒入城的儒聖三人。
下一刻,莊周前行的路被三聖攔住。
準確來說,不隻是前路被攔,而是整個人被三聖圍在中間。
正對著莊周的儒聖,麵露笑容道:“恭喜莊聖進階聖人境,不知莊聖行止間匆匆忙忙,打算去何處?”
莊周微微欠身應道:“回儒聖,貧道準備回道宮,儒聖攔下貧道,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事?若無其他事的話,貧道就先走了。”
儒聖聞言微微皺眉,正要說話,卻被通天劍主突然打斷,橫插一句道:“莊周師弟莫要裝傻,本座問你,天命者何在?”
莊周想都沒想,指著不遠處的長安城:“通天師叔何必多此一問,貧道師弟就在城內,佛祖一路跟著貧道來到長安,豈能不知此事?”
通天劍主不可置否道:“不對,若林澤在長安的話,你怎會棄他而去?”
莊周捂著額頭道:“師侄我與林澤師弟隻是份屬同門,如今他天命崩碎,氣運凋零,師侄難道還得給他陪葬不成?”
通天劍主剛想說一句誰知你說的是真是假,卻聽佛祖說道:“人是真的,氣息十分純正。”
通天劍主頓時話鋒一轉道:“勞煩莊周師侄在此地稍待片刻,待我等斷絕林澤天命,你再帶他一同離開,豈不更好?”
莊周搖頭,語氣堅決道:“不好,師侄有要事要做,不能耽擱在此。”
通天劍主十分隱晦與儒聖、佛祖交換了一下眼神。
隻見佛祖踏前一步道:“那就容不得你了。”
話剛落音,一座如同琉璃般的佛國將莊周籠罩在內。
通天劍主亦不肯落後於人,手一揮,殺伐氣息迸射而出,誅仙劍陣在空中緩緩展開。
接著一條浩然正氣長河奔騰而至,將整片天地都覆蓋了進去。
三聖極有默契齊齊出手,使出獨特手段將莊周困住。
莊周甚至臉上的詫異之色還未散去,就像牢籠之鳥一樣,被關了起來。
接著三聖不再理會莊周,閃身入了長安城,來到林澤麵前。
莊周望著這幕,神色淡然,並未作出任何舉措,而是安心等待變故發生。
林澤望著百丈之外的儒聖三人,扶著秦皇墓站起,微微行禮道:“拜見三位聖人。”
儒聖溫言道:“不必多禮,林澤,時至今日,大勢已去,你自絕天命吧,看在道聖麵上,本座放你一條生路。”
儒聖語氣雖然平淡,可說出的話,卻讓人覺得渾身發寒。
林澤笑了笑回道:“那就如儒聖所言,在下自絕天命。”
說完這句,林澤當著儒聖三人的麵,伸手往身上一抓,竟然將崩碎的天命由虛化實抓了出來。
林澤握著崩碎的天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滑落,似乎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
過了一會,林澤長吐出口氣,似乎緩和不少。
儒聖三人見林澤如此識相,麵露滿意之色,沒有催促林澤,而是任由他施為。
林澤咬牙將體內所剩無幾的天道之力彙聚到右手上,反手重重拍在秦皇墓上。
一擊之下,秦皇墓從中裂開兩半,直達地下數百丈。
與此同時林澤用右手迅速從懷裡摸出傳國玉璽,奮力丟向墓底,大喝一聲:“還給你。”
儒聖三人順著裂縫望去,正好看到一道穿著黑色龍袍的身影立在那裡,緊閉雙眼,毫無氣息,就像一具屍體。
“這是,秦皇政?”
儒聖有些不太確切問道。
這林澤將一個死去多日的人挖出來,又將崩碎的天命丟過去,到底是想乾嘛?
三聖尚在困惑之際,崩碎的天命以及傳國玉璽,毫無阻礙融進秦皇屍身。
下一刻,秦皇睜開了雙眼,朝儒聖三人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