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郊,三十裡外。
林澤遙遙望著昔日繁華的長安城城門緊閉,神色略顯複雜。
二十一年前,林澤剛來到這個世界,曾暗自想過,橫壓天下,威震八方的大秦帝國,可會二世而亡?
如今回想起來,唯有暗歎一句:人力終究不敵天數。
這種傷感狀態,林澤足足持續了三息,接著喚來吳凡問道:“佛門儒家可有動作?”
吳凡躬身回道:“啟稟國主,自五日前劉季大軍被秦國伏擊,損失慘重以來,佛門儒家便合兵一處,行事極為小心謹慎。”
“眼下據說兩方正在距離長安城二十裡處修建營寨,廣派斥候,按兵不動,臣打探得知,似乎是在等我西秦出兵攻打長安。”
林澤搖了搖頭道:“佛門和儒家還不至於這般天真,應該是在等待時機,如孤所料不差的話,準確一點,他們在等秦皇失卻天命。”
天命?吳凡聞言撓了撓頭,一臉不解問道:“敢問國主,何為天命?”
林澤望著長安城上空,正在逐漸消散的氣運雲團,意有所指說道:“天命,有時候就是命啊!”
吳凡麵露迷茫之色:“國主,臣還是不懂。”
林澤輕笑一聲說道:“他日等你晉階天人,你就懂了。讓人盯緊一點佛門儒家的營地,不管有沒有異動,按時傳遞消息回來。”
吳凡躬身應道:“臣明白。”
揮手讓吳凡離開,林澤轉身走出軍營,走進一片林子,最後在一顆梧桐樹麵前停下。
林澤微微抬頭,望著躺在樹枝上的莊周,麵露怪異之色道:“師兄當真打算露宿野外,不回營地休息?”
莊周身子一側,從樹枝上滑落,穩穩當當立在林澤麵前,笑著說道:“為兄覺得這樣挺好,睡在營地裡哪有幕天席地來的自在?”
說完莊周還閉上眼睛,自我陶醉,大口呼吸著自由氣息。
林澤看著這幕,嘴角微微抽搐,好吧,抽象派唯心主義者,你喜歡就好。
陶醉了一番,莊周回過神問道:“師弟此來找為兄可有事?”
林澤當即拱手一禮問道:“師弟此來是想問一句,師兄可與佛門儒家商議好,何時對秦皇動手?”
莊周朝長安方向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道:“時機未到。”
林澤滿臉不解說道:“三教合力伐秦以來,秦國疆域大片淪落,龍興之地關中都隻剩一座孤城長安,國將不國,氣運雲團正在消散,怎會時機未到?”
莊周麵露怪異之色回道:“按理來說,大軍兵臨長安之際,時機應該到了,可不知為何,這天命依然應在秦皇政身上,並未發生轉移與消失。”
“眼下秦皇天命未失,若是小打小鬨,略施懲戒,師兄等人自無顧慮。可要鏟除天命之人,莫說師兄等人,就連老師這等聖人,都不敢輕易出手,以免氣運折損過多。”
林澤聞言一愣,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都這樣了,還天命未失,這命似乎有點硬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伐秦一事,顯然沒有當初三聖說的那麼簡單。
嗯,萬一真打起來,必須想方設法離遠一點。
林澤尋思了一會繼續問道:“師兄可知有何手段能剝奪秦皇政的天命?光這樣等下去,似乎並非良策。”
莊周聞言,不免有些牙疼回道:“師兄若有手段剝奪秦皇天命,何至於在此苦等,早就和佛門儒家商議著動手了。”
“師兄隻聽老師提過,秦國國土喪失,民心無所依附,天命自然離秦皇而去,如今情況反常,師兄亦隻能求助於老師。”
“師弟來之前,師兄已將情況如實傳遞給老師,想來很快就有回複。”
莊周話剛落音,一隻蝴蝶自虛空中幻化而出,朝他翩翩飛來。
莊周伸出右手,任由蝴蝶落在掌心,崩散成六個大字:“長安破,天命失。”
莊周見狀,將手移到林澤麵前,表露之意,不言而喻。
林澤輕咳一聲,故作不知說道:“師兄,師弟突然想起還有軍務未處理,先行告退。”
說完不等莊周有所反應,林澤整個人如風一般,消失在莊周麵前。
莊周先是一愣,接著失聲一笑,將手中字抹去,朝著林澤離去的方向,高聲道:“老師之命,師弟你逃的掉嗎?”
林澤充耳不聞,快速回到軍營,通令全軍:“全體將士聽令,非孤親自下令出兵,帶兵出營者,視為謀逆,人人得而誅之,誅殺叛逆者,孤有重賞。”
莊周……
倍感無奈的莊周,離開散發著自由芬芳的梧桐,走進林澤營帳,沉聲道:“小師弟,師兄不知你是否有彆的想法,可伐秦勢在必行,斷然容不得推脫。”
林澤一臉無辜道:“師兄此言何意?師弟何曾說過要推脫此事?”
莊周又好氣又好笑說道:“師弟方才那道軍令又是何意?”
林澤理直氣壯回道:“師弟身為人主,將兵權牢牢掌控在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若是任意一人就能調動大軍,師弟豈不是要被人架空?”
莊周先是一懵,小師弟似乎說的有點道理,轉眼一想,不對啊,自己跟他繞什麼圈子?
於是直截了當問道:“小師弟,師兄今日就問一句,何時安排大軍攻打長安?”
林澤輕咳一聲回道:“今日天色將暗,理應明日再說。”
“況且,伐秦不是三教共同之事嗎?師兄好歹先問過佛門儒家意見,該怎麼一同出力,攻下城堅池固的長安城?”
“莫非師兄以為,光靠師弟這十幾萬大軍,在孤立無援情況下,就能攻下長安?”
說到最後,林澤低聲吐槽道:“再說了,南越大軍有數千武道出眾的武僧隨軍,劉季大軍有數千擅長君子六藝的儒生隨軍,西秦大軍上下可找不到半個會符籙的道宮弟子。”
莊周沒由來麵色一紅,相比佛門儒家支持自家扶持勢力的力度,道宮對林澤的支持,似乎差了一點。
“咳咳,師兄明日就去找佛門儒家,商議攻打長安一事。”
林澤連忙出言阻止道:“還請師兄莫要去找佛門儒家,且安心等上幾日,等佛門儒家按捺不住找上門來,再行商議,方可占據主動權。”
在林澤看來,莊周此時上門與佛門儒家談及此事,未免顯得太過熱切。
因先前之事,對道宮和林澤不滿的佛門儒家,極有可能會擺架子,順勢提出一些不合理要求。
林澤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佛門儒家提出的不合理要求,若損害的是道宮利益,道宮肯定不會答應。
可若損害的是林澤的利益,道宮未必不會出於大局考慮,答應下來。
思來想去,林澤覺得還得等對方上門比較好。
莊周很快就明白了林澤的意思,應道:“那師兄就安心等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