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武安君府，林澤並未就此收手，而是派出兩千人，先將在武安君府抓的人押回大獄。

剩下兩萬餘黑衣衛則被林澤分派到長安城內外，按著武安君府門下勢力的清單抓人，一時間，滿城風雨，人人自危。

更甚者，林澤將兩名僉事與十名六品供奉分了四隊精銳組，負責專門定向抓捕武安君府門下的六品武者。

至於林澤，帶著艾輝與方仙道四老朝南城的一處宅院而去，那裡有個老熟人，需要他親自對待。

……

南城，渭河支流旁，立著一排排獨立的小宅院。林澤在一個黑衣衛的帶領下，準確的來到第三間宅院前。

林澤淡淡地問道：“確定是這裡嗎？”

帶路的黑衣衛連忙回道：“啟稟大人，您要找的人，確實住在這裡，小的這就去叫門。”

說完走到門前，“咚咚咚”地敲了起來。

宅院內立刻有了回複：“誰啊？”

黑衣衛在林澤的示意說道：“廷尉府奉命捉拿反賊，速速開門接受檢查，否則以謀反罪論處。”

而後宅門打開，一位頭發發白的老人出現在門口。

林澤微笑向前行了一禮：“廉師，好久不見。”

老人聞言露出疑惑的神情，仔細上下打量了林澤好久，才試探性問道：“你是公孫家那姑爺的庶子？”

林澤微微一笑：“正是小子，廉師風采依舊，令人羨煞。”

廉師雖搞不懂林澤為何會找上門來，還用的是黑衣衛的名義，既是故人，自然不會讓他站在門口敘話，那樣顯得太過失禮了。

故廉師讓開身說道：“裡麵坐吧。”

林澤對著旁邊的說道：“四位長老隨我進去，艾僉事率其他人在外等候。”說完毅然踏入宅院。

廉師請幾人分主次坐下，又喚了仆人送上茶水，看著林澤連連點頭道：“不錯，你的武道資質確實不比你父林動差，如此年紀的中品武者，縱然是群豪並起的諸國時期，也算少見。”

林澤矜持一笑：“廉師繆讚，小子比起那些英豪來，還差的遠。”

廉師跟著隨意地笑了笑：“隻是不知你今日來老夫這裡所為何事？”

林澤頓了頓，緩緩說道：“武安君涉嫌謀反，已然伏誅，此事牽連甚廣，小子特來告知廉師一聲。”

“砰”，廉師一時驚的連茶杯都沒握住，掉落在地，砸個粉碎，隻聽他不可置信地說道：“武安君謀反？這不可能，他那麼忠心秦皇與大秦，怎麼可能謀反？”

林澤歎息道：“我知廉師難以置信，可小子所言句句屬實。”

廉師臉上泛起冷笑道：“千古一帝的秦皇，也會犯這種誅殺忠臣的錯誤嗎？”

林澤連忙說道：“廉師慎言。”

廉師自知失態，輕咳一聲問道：“你今日來找老夫，究竟有何事？”

林澤認真說道：“小子添為黑衣衛指揮使，奉命徹查此案，所有與武安君有牽連的全部都要帶回廷尉府審查。”

廉師麵色不變道：“這麼說，你是來抓我的？”

林澤搖了搖頭道：“昔日廉師的入道之恩，小子沒齒難忘，今日小子並不是來抓廉師的，而是來報恩的。”

廉師詫異道：“你要放老夫走？”

林澤搖了搖頭道：“就算小子放廉師走，廉師也無處可去，畢竟天下敢收留信平君之子的，沒幾個，他們可不會為了一個六品武者冒這麼大的風險。”

廉師突尤站起，隨即又緩緩坐下：“廷尉府果然消息靈通，老夫的來曆，被查的一清二楚。”

林澤搖了搖頭道：“天下姓廉的不多，也不算少，能培養廉師這等強者，怕也隻有信平君家族能做到，此事要查，也不算困難。”

廉師不可置否道：“你今日來，到底意欲如何？”

林澤認真地說道：“小子今日來，確實是為了報恩而來，並特意替廉師找了個去處。”

廉師不動聲色道：“哦，去哪？”

“胡亥公子門下，”林澤正色地回道，“小子如今正好在胡亥公子手下辦事，可替廉師引薦，直接便能被接納。”

廉師歎息一聲，開口道：“昔日邯鄲被秦軍攻破，大趙覆滅，廉家作為趙國的權貴，更是秦皇的重點清洗目標。而我在武安君的幫助下，僥幸逃的一命。”

“家破國亡後，我心中便隻有複仇，眼看著大秦越來越強，複仇一事遙遙無期，早就心灰意冷了。”

“早年承蒙武安君看在家父的麵上，給予庇佑和照顧，自己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武安君府的門客，如今武安君既去，老夫也沒什麼好留念的了，改換門庭一事，就此作罷吧。”

林澤搖了搖頭道：“廉師之言，請恕小子不敢苟同。民間傳言，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故小子一直惦記著廉師的恩德，如今更是冒著風險主動上門，想替廉師擺脫被清洗的風險。”

廉師微微一笑：“小友的心意，老夫看到了，可老夫並不需要。”

林澤搖頭道：“不，廉師需要。”

廉師愕然，這家夥怎麼還犟上了呢？正欲義正言辭的拒絕，隻聽林澤繼續說道：

“廉師也說，自己身受武安君大恩，甚至這條命都是武安君給的，如今武安君府有難，廉師打算不聞不問，撒手不管嗎？廉師可對的起武安君的恩德？”

廉師沉默不語。

林澤趁熱打鐵地說道：“據我所知，諸國時期為了報恩，連全家人性命都可以不要，廉師為何如此惜身？”

廉師反問道：“縱然要幫助武安君府，也不一定要投靠胡亥吧，老夫直接入公孫家不行嗎？”

林澤搖頭道：“廉師若是如此做的話，最多給這世間多添一冤魂罷了，而且隻會讓公孫家更糟糕。”

廉師疑惑道：“此言何解。”

林澤指了指自己道：“廉師難道不知小子正奉命到處抓捕武安君府的門客？按陛下的意思，這些門客最後的下場，定然不會很好，廉師還欲一試乎？”

廉師默然不語，林澤所說是真是假，他心裡倒是沒有太多懷疑，畢竟隻要他用心打聽，便可得知。

遂突然問道：“老夫若投靠胡亥，於公孫家有何益處？”

林澤正色地回道：“廉師若投靠胡亥，彆的不說，單憑胡亥公子負責辦理這次謀反案，便對公孫家來說，好處良多。

最起碼，胡亥公子可替公孫家以及武安君府的門客向陛下求情，或許能多活幾個。”

廉師聞言長歎一聲：“既然如此，那老夫舍了這身，再換一次門庭又如何，我廉家世代忠義，可不能在我手上墜了門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