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雕倏然加速,瞬間就和三頭鷲並行,宗九鵬右手一抬,五根鋼爪射向黃啟泰的咽喉,五點寒星射了個空,青雕龐大的身軀竟然從他的眼前消失。
宗九鵬四處張望,並沒有看到青雕的身影,黃飛雪抬頭望去,空中也沒有青雕的影子。
爺孫兩人心中惶恐之時,黃飛雪忽然感到頸後一緊,根本沒有看清是誰,就被人拎住衣領將她從三頭鷲的背上扔了下去。
黃飛雪慘叫著從高空中向下墜落,宗九鵬聽到外孫女的慘叫聲慌忙回過頭來,隻見他的身後哪裡還有黃飛雪的身影,隻有黃啟泰表情木然地站在那裡冷冷望著他。
黃飛雪的慘叫聲仍然在耳邊回蕩,宗九鵬目眥欲裂,他大半生孤苦伶仃,現在終於有了一個親人,可剛剛團圓沒有多久竟然眼睜睜看著她被人從高空中丟下,宗九鵬的第一反應不是衝上去和黃啟泰拚命,而是指揮三頭鷲去救他的外孫女,稍有遲疑就來不及了。
宗九鵬擁有空間傳送的能力,不過距離有限,啟動空間傳送,就要損耗大量的靈能,大敵當前,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可宗九鵬已經沒有了選擇,啟動空間傳送,將三頭鷲和他們兩人一起向下方傳送,力求在黃飛雪墜入地麵之前將她接住。
在宗九鵬啟動空間傳送的同時,黃啟泰向他衝去,一拳擊向宗九鵬的胸膛。
宗九鵬內穿護甲自信可以擋住黃啟泰的一拳,此時正是他啟動空間傳送的關鍵時刻,來不得半點分神,黃啟泰出拳之後卻化拳為掌,貼在宗九鵬的胸膛之上,宗九鵬感覺到胸膛一空,體內剛剛積聚的靈能奔逸而出,竟然被對方源源不斷地吸了過去。
宗九鵬駭然,如果他再堅持傳送,非但無法成功,甚至可能連性命都保不住,身體擰轉,試圖擺脫對方的控製。然而黃啟泰的手掌如同牛皮膏藥一樣粘附在他的身上,掙脫不能,宗九鵬怒吼一聲,雙手向黃啟泰的頸部抓去,黃啟泰不閃不避,任憑他扼住自己的咽喉。
宗九鵬的雙手越收越緊,他自以為得手,任憑你是一條毒蛇,現在被我捏住了七寸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黃啟泰表情木然,仿佛捏住得根本不是他的脖子,宗九鵬的所作所為和他無關,宗九鵬體內的靈能仍然在不斷奔瀉,隨著時間的推移心中越來越害怕,自己若是保不住性命隻怕外孫女也完了,他已經不敢去想黃飛雪的事情,自己是外孫女唯一的機會,如果自己死了,飛雪的命也保不住了。
雙手已經用儘了全力,可他感覺對方的脖子如同橡膠一樣,彈性十足,隨著他的握持變形,但是裡麵仿佛沒有骨頭一般,黃啟泰也沒有任何窒息的表現,宗九鵬不信這個邪,抬起雙膝向黃啟泰狠狠頂了過去。宗九鵬成名之後已經很少采用這樣貼身肉搏的戰鬥,可生死關頭,隻要能夠取勝,能夠活命何必計較手段。
黃啟泰的麵部肌肉開始扭曲,宗九鵬認為他終於感到了痛苦,自己的貼身攻擊還是起到了效果。然而接下來的變化讓他心中駭然,眼前竟然出現了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麵孔,宗九鵬意識到對方利用擬態偽裝成了另外一個自己,他忽然意識到眼前的黃啟泰十有八九不是他本人,宗九鵬從未遭遇到如此強大的對手,即便是在麵對獨北峰的時候,他也能全身而退,可現在卻被對方死死纏住,欲罷不能。
宗九鵬想到了一個人,顫聲道:“幽冥老祖……”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這是因為體內靈能迅速流逝的緣故,流逝的靈能全都進入了對方的體內,對方是一個強大的噬靈者。
宗九鵬看到詭異的一幕,自己朝著自己微笑,可悲得是他在對方的麵前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宗九鵬點了點頭,他終於意識到這是一個局,有人在故意放出消息,引著他們前來追擊,然後對他們進行逐個擊破。
對方似乎可以看到宗九鵬的想法,點了點頭道:“晚了!”
宗九鵬的身體開始萎縮,對方終於放開了手,宗九鵬的身體坍塌化為沙塵,對方抓住護甲輕輕一抖,灰飛湮滅,然後將乾淨的護甲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三頭鷲繼續飛行,渾然不知道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麼,在它的身下青雕緩緩升騰而起,青雕的背上承載著驚魂未定的黃飛雪,她從空中墜下本以為必死無疑,可在半空中青雕飛過來將她接住,黃飛雪看到外公平安無事這才鬆了口氣:“外公,黃啟泰呢?”
宗九鵬的臉上充滿了不屑的表情:“他怎會是我的對手,你先回北冰城。”
黃飛雪感到外公的話不容置疑,點了點頭,驅策青雕向北冰城的方向飛去。
宗九鵬從懷中取出一支尚未抽完的煙卷,湊到唇邊,輕輕一吸,煙卷點燃了。
三頭鷲向下低飛,冰原上獨北峰和他的五十名黑騎士正在向西北行進,他們並沒有放棄追擊的打算,而是在這裡準備從另外一條道路再行包抄。
獨北峰看到了空中的黑影,揚起右手示意眾人停下行進。
黑騎士摘下背後的長弓彎弓搭箭瞄準了空中的三頭鷲,這樣的舉動很不友好。
宗九鵬沒有後退的打算,三頭鷲緩緩震動著翅膀向獨北峰飛去。
獨北峰抬起頭望著宗九鵬:“找我什麼事?”
“送你上路!”
獨北峰冷哼一聲,羽箭同時向宗九鵬和三頭鷲射去,三頭鷲體型龐大,身在空中成為了最好的靶子,獨北峰做事果斷決絕,對付對手絕不拖泥帶水,他知道宗九鵬的馭獸之能,就要攻他一個出其不意,先下手為強永遠都是顛仆不滅的真理。
宛如黑色飛蝗的羽箭鋪天蓋地將宗九鵬和三頭鷲包圍,在他們看來就算宗九鵬可以躲過羽箭的射殺,三頭鷲肯定躲不過,然而現實卻出乎每個人的意料之外,三頭鷲和宗九鵬的身影同時消失。
獨北峰知道這是空間轉移,宗九鵬同樣擁有空間瞬移的能力。
“那裡!”一名黑騎士率先發現了三頭鷲的身影,三頭鷲已經轉移到正東方的高空之中,它所在的高度已經超出了羽箭的射程。
獨北峰皺了皺眉頭,判斷出這次宗九鵬瞬移的距離至少要在兩裡之外,他揮了揮手,率領眾人縱馬向三頭鷲追去。
隊伍全速追擊隻是,突然聽到隊尾處傳來一聲慘叫,一名黑騎士被從馬上拖了下去。
獨北峰看到騎兵隊伍中升騰起的黑色血霧,發出慘叫的黑騎士已經遭遇了不測。
獨北峰勒住馬韁轉身望去,按照以往的慣例,黑血素會迅速飄向他,被他納入體內,然而這次卻有些反常,縈繞在空中的黑血素被無形的吸引力牽引,瞬間消失不見。
慘叫聲此起彼伏,轉瞬之間又有十名騎士遭遇毒手。
獨北峰此時方才意識到自己中了對方的聲東擊西之計,宗九鵬利用三頭鷲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讓他誤判宗九鵬騎著三頭鷲在空中,其實宗九鵬隻是將三頭鷲傳送出去,他本人卻偷偷溜到了隊尾,向獨北峰手下騎士痛下殺手。獨北峰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手下騎士有一半遭到了宗九鵬的毒手,更讓他驚恐的是,宗九鵬竟然擁有了吸收黑血素的能力,殺死黑騎士之後迅速吸收黑血素,這些本該為他所用的黑血素已經全部被宗九鵬吸收。
手下黑騎士仍然在不顧一切地向宗九鵬發動攻擊,獨北峰看出他們根本不是宗九鵬的對手,大吼一聲,勒令手下騎士退開,縱馬揮刀衝向宗九鵬。
宗九鵬站在一具新鮮的屍體前方,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道宛如黑煙般的黑血素隨著他吸氣的動作進入他的肺腑之中,雙目冷冷望著全速衝來的獨北峰。
獨北峰怒吼道:“受死吧!”
黑色長刀割裂夜幕卷動風雪,宗九鵬的麵門砍去,風雲變色,氣勢萬鈞。
宗九鵬矮胖的身體迎著長刀衝了上去,獨北峰出刀的速度快如閃電,可宗九鵬移動的速度更快,黑色長刀尚未落下,宗九鵬的拳頭已經擊中了駿馬的頭骨,駿馬頭部黑色的金屬護具被宗九鵬一拳打得分散解體。這一拳的力量遠不止於此,透過護具傳遞到馬頭之上,骨骼的碎裂聲,力量傳達到馬身之上,摧毀了它的筋脈血肉。
獨北峰感覺到身下劇震,坐騎竟然被宗九鵬一拳摧垮成為一灘血肉。骨骼碎裂,筋脈寸斷的駿馬,宛如被抽去房梁鋼筋的建築,轟然崩塌,獨北峰內息一提,身體向上拔高,雙手握刀一個反撩的動作,這一刀直奔宗九鵬的後背。
縈繞在刀身上的黑色刀氣被獨北峰爆發出的靈能激發,瞬間蔓延出擴達五米的黑色刀芒,刀芒經行之處,冰岩崩裂開來,然而逼近宗九鵬的時候,黑色刀芒重新轉化為黑色煙霧。
宗九鵬一把抓住了黑色長刀,似乎他抓住得不是銳利的刀鋒,而是一根木棍。
獨北峰手腕旋轉,試圖斬斷宗九鵬的手掌,拋開他賦予長刀的靈能不言,單單是長刀本身也是不可多得的寶刃,刀鋒銳不可當,彆說是血肉構成的手掌,就算他的這雙手掌是鐵鑄,也能削鐵如泥。
現實並非獨北峰想像中那樣,宗九鵬的手掌牢牢抓住了長刀,如同和長刀融為一體,獨北峰感覺到體內的能量向外飛泄,心下駭然,宗九鵬竟然利用長刀為橋梁吸取自己的靈能。
獨北峰用力抽回長刀,這把長刀陪伴他多年,被他視如手足,如果是普通的兵器獨北峰早已在第一時間拋棄,也唯有這麼做才能避免靈能損失,但是獨北峰並不認為宗九鵬可以勝過自己,即便是宗九鵬擁有吸取他人靈能的能力,他也可以在奪回長刀之後全身而退。
一個錯誤的想法可以斷送最好的時機,獨北峰就是如此,他並沒有奪回長刀,非但如此,體內的靈能卻因為他用力而加倍流向對方,獨北峰開始惶恐了,此時再想丟掉長刀,已經來不及了,長刀牢牢吸附在他的手中。
黑色的血霧縈繞在獨北峰的周身,獨北峰銀色麵具後陰沉的雙目流露出惶恐之色:“你是……”
宗九鵬深深吸了一口氣,獨北峰身體周圍的黑色血霧被他吸入肺腑,宗九鵬突然噴出一口氣,一道黑箭貼著獨北峰的右頰射了出去,正中一名黑騎士的咽喉,那名黑騎士看出狀況不對想要過來接應,還未靠近就已經被宗九鵬射殺。
黑色血霧從黑騎士的身上湧了出來,飄向纏鬥中的兩人,繞過獨北峰的身體被宗九鵬吸收。
獨北峰心中駭然,對方的能力遠勝於自己,他的左手抽出一柄黑色匕首,宗九鵬鄙夷地望著他,根本沒有將即將到來的攻擊放在眼裡。
獨北峰揚起匕首,忽然照著自己的右腕狠狠切了下去,他的這個做法完全出乎對方的意料之外,獨北峰的手掌和身體分離,他也終於擺脫了長刀的束縛,大量的黑色血霧從他的斷腕中湧出。
獨北峰哀嚎一聲,轉身就逃。幸存的黑騎士衝上來擋住宗九鵬。
獨北峰抓住其中一名部下,將他從馬上拖到了地上,然後翻身上馬,縱馬向遠方逃去。身後慘呼聲不絕於耳,獨北峰根本不敢回頭,也許回頭的刹那就已經失去了最後的逃生機會。
他聽到空中傳來振翅之聲,應該是三頭鷲追擊而來,獨北峰揚起匕首狠狠刺入馬臀之上,坐騎負痛,發出恢律律一聲嘶鳴,甩開四蹄瘋狂向前方奔去。
獨北峰聽到那振翅聲越來越近,坐騎的速度已經達到了極限,突然前方的雪麵消失了,斷崖,前方是斷裂的冰崖。
獨北峰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魁梧的身軀隨著那匹瘋狂的黑馬向無儘的冰淵中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