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昌哈哈大笑:“幾千具屍體,吃得完嗎?”
黃啟泰懶得反駁,閉上眼睛,雙手抄進袖口裡,似乎已經睡著了。
張弛和雪女乘坐的雪橇在後方跟著,張弛很快就學會了雪橇的操縱,如果將雪橇犬換成疾風之狼,想必速度可以提升數倍。
雪女道:“要不要我先去冰塔群和閃電它們會合,通知它們過來接應?”
張弛笑道:“不用,反正不急著趕路,剛好欣賞一下沿途風光。”其實冷山高原的風光大都差不多,初看驚豔,再看厭倦。伸手撫摸著雪女杏葉一樣的耳朵,手感非常舒服,雪女被他摸得俏臉緋紅,柔聲道:“主人,人家心都酥了。”
張弛哈哈大笑,雪女縮進他的懷裡,嬌聲道:“好想永遠陪在主人身邊。”
張弛道:“以後我會經常回來的。”他對天蓬尺的研究越來越深,等他完全掌握了天蓬尺的功能,就可以自如穿越兩界之間,以後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
雪女忽然坐起身來,轉身望去,卻見後方有一個黑點尾隨著他們,低聲將發現告訴了張弛。前方黃啟泰操縱的雪橇也慢了下來,兩隻雪橇並排停下,紀昌向張弛道:“有人跟蹤!”他取出一支單筒望遠鏡向遠處眺望,看清來人之後不禁笑了起來:“我兄弟!”
來人居然是曹誠光,他沒有操縱雪橇的本事,雇了個車夫,送他追了過來。
趕上張弛他們,曹誠光從雪橇上跳了下來,身上還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袱。
張弛道:“老曹,你這是……”
曹誠光道:“我思來想去,終究還是不放心你們,我打算陪你們去冰雪長城看看。”
張弛故意道:“真不用,我們沒問題的,再說了,你走了酒坊怎麼辦?”
曹誠光道:“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他倒是會活學活用。
紀昌笑道:“老曹,你這是不負責任,我把酒坊交給你,你說扔就扔啊?”
曹誠光嘿嘿笑道:“老紀啊,你狡猾狡猾的,酒坊最值錢得就是你,除了你之外彆人誰也不會釀酒,你走了酒坊還有個屁的價值,而且,你們都走了,我找誰喝酒去?”
他向送自己來的車夫擺了擺手道:“回去吧,我搭他們車走。”毫不客氣地把包袱往張弛的雪橇上一丟,坐了上去。
雪女美眸圓睜,不悅地望著他,這廝為什麼要選他們的雪橇,不知道礙事啊?曹誠光吸了口氣道:“香,真香!”雪女身上有股香氣,聞起來通體舒泰。
張弛搖了搖頭,示意雪女彆跟他一般見識,幾人繼續啟程。
曹誠光等到雪橇啟動之後,擠到張弛身邊,低聲道:“你們剛走,有人就把酒坊給圍了。”
張弛心中一怔,難怪曹誠光這麼快出來,原來是遇到了麻煩,就覺得他沒那麼義氣。
雪女道:“什麼人?”
曹誠光搖了搖頭道:“我哪認識啊,反正都是盔甲鮮明,應該是風氏的人,我發現狀況不對,就趕緊溜了,他姥姥的,我就覺得天下沒有亂掉餡餅的事情。”
張弛道:“這我可得說你,老紀人家可是真心對你。”
曹誠光道:“我倒也不是懷疑他什麼,總之今天城內的氣氛不對,到處都是軍人,這會兒應該全城戒嚴了,如果我晚一步,估計就走不了了。”
張弛心中暗忖,應該是和幽冥老祖的事情有關,難道他們已經有所覺察?張弛和紀昌交流了一下,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可該來得始終還是要來,三個小時後,一人騎在三頭鷲的背上出現在前方半空中,正是宗九鵬。
紀昌笑道:“宗先生是特地來送我們嗎?”
宗九鵬嗬嗬笑道:“紀先生好,我今次是受了領主的委托,請諸位回城。”
張弛皺了皺眉頭,果真遇到麻煩了,這個時候讓他們回去肯定是出了差錯,難道幽冥老祖的行藏暴露?好像不太可能。
張弛從雪橇上下來,示意雪女他們不要輕舉妄動,經過黃啟泰身邊朝他遞了個眼色,張弛希望任何情況下他都不要出頭,一旦秘密暴露,勢必會招來更多的圍堵。
張弛道:“宗先生,我們和領主沒什麼交情,而且我們也不是風氏的人,他好像管不到我們吧。”
宗九鵬笑眯眯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還是不要為難我。”
張弛也微笑道:“好像是你在為難我呢。”
宗九鵬道:“就算我為難你又能怎樣?”
雪女聽到這裡再也按捺不住,怒道:“宗九鵬,你算個什麼東西?竟然敢對我主人無禮!”
黃啟泰向雪女豎起了拇指,顯然是非常讚同她的這句話,紀昌一旁看著心中奇怪,這黃啟泰何時變得如此膽大了。
宗九鵬道:“大家相識一場,我本不想為難你們,可你們若是執迷不悔,我隻好不客氣了。”
張大仙人笑道:“宗先生原來是衝著我一個人來的,是不是我答應和你回去,你就不再為難其他人?”
宗九鵬道:“那是當然。”
張弛道:“你們都聽到了。”他的話音剛落,黃啟泰就主動向後撤退,表示無意插手這件事,曹誠光小眼睛眨了眨,臥槽!這個黃瘸子比我還不講義氣。
張弛道:“這是我和宗先生的私人恩怨,各位都不要插手,我倒要看看宗先生如何為難我的。”他向雪女擺了擺手,雪女尊重他的決定,隻好退後,雪女一退,曹誠光趕緊退了下去,雪女狠狠瞪了他一眼:“沒義氣。”
曹誠光這個鬱悶啊,第一個退後的是黃瘸子,再說紀昌和她都退後了,怎麼偏偏指責自己沒義氣?
宗九鵬騎在三頭鷲之上,居高臨下望著張弛道:“你覺得可以擊敗我嗎?”
張弛道:“如果我擊敗你,那麼你從今以後不得再糾纏我。”
宗九鵬道:“如果你敗在我的手下,就乖乖跟我回去。”他雙手在空中一揮,氣流急劇蕩動,一個無形的空靜結界將他和張弛籠罩在其中,自然也將其他人隔絕在外。
雪女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臉色一變,嬌呼道:“不公平,他帶著三頭鷲。”
曹誠光罵道:“鳥人,真是狡詐,臉都不要了!”和宗九鵬相比自己顯得高尚了許多,果然品格也是要靠對比的。
紀昌對此並不擔心,抽了口煙道:“張弛雖然不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可卻是我見過最頑強又最滑頭的,一個人如果同時擁有這兩樣特質,那麼他至少會立於不敗之地。”
黃啟泰居然向紀昌伸出手去:“給我一支煙。”
張弛抽出龍鱗刀,手腕輕輕一抖,心中默念
長!
龍鱗刀迅速增長到四尺長度,宗九鵬雙目寒光閃現:“好刀!”
三頭鷲三隻醜怪的頭顱同時昂起,發出嬰兒般的囂叫,灰色羽翼用力一振,兩道狂飆向下席卷而去,地麵上積雪紛飛,罡風卷著積雪宛如驚濤拍岸,向張弛拍擊而去,與此同時六片脫落的灰色羽毛在無形力量的激發下,於空中劃出六道不同的弧形軌跡,射向張弛的身體。
“卑鄙!”雪女罵道,宗九鵬的身份地位,如果一對一和張弛公平決戰倒也堂堂正正,可他不但帶著三頭鷲助陣,而且一上來就采取了暗算偷襲的手段,簡直是可恥。
六片羽毛其實就是宗九鵬用靈能操縱,三頭鷲雙翅扇出的罡風席卷積雪撲向張弛隻是為了乾擾張弛的判斷,這是虛招造不成真正的傷害,殺招是那六片羽毛,羽毛在宗九鵬的激發下,射出的速度超越了強弓勁弩,羽毛的根部等同於鏃尖,可以輕易洞穿盔甲。
雪女的擔心顯然不是多餘的,換成是她也未必能夠抵擋得住這樣的突襲。
張弛手中龍鱗刀向空中虛劈,龍鱗刀在行進的過程中已經變得通紅,撲向張弛的雪浪遇到熾熱的龍鱗刀迅速融化成水,成片的雪浪被龍鱗刀行進的軌跡割裂。
六片羽毛突破了雪浪,距離張弛還有一米的時候,羽毛燃燒了起來,封閉的空靜結界內形成了六道流火。
張弛將通過龍鱗刀釋放出的熱能瞬間收回體內,六道流火改變了方向,撲向龍鱗刀,猶如飛蛾撲火,靠近刀刃之時已經燃燒成了灰燼,再也談不上什麼威脅。
紀昌讚道:“漂亮!”
曹誠光大笑道:“我就說嘛。”
紀昌和雪女同時望著他,這廝何時說過?
黃啟泰抽了一口煙,他的那支煙並未點燃,可他抽煙的時候,煙居然點燃了,隻有紀昌留意到這個細節,心中咯噔一下,這本領自己可沒有。
張弛挺刀衝了上去,擒賊先擒馬,宗九鵬利用空靜結界將他們封閉在這有限的空間內無異於作繭自縛,困住他們的同時也將三頭鷲困在其中,張弛這一刀的目標就是三頭鷲。
在張弛發動進攻的同時,宗九鵬的身體宛如一個皮球一般沿著三頭鷲的脊背向下滾落,滾落到三頭鷲中間頭顱之上的時候,三頭鷲用力一頂,宗九鵬手中已經多出了一張透明的大網,兜頭蓋臉向張弛罩了下去。
宗九鵬不愧是北荒第一賞金獵人,他的手段層出不窮,而且在出擊時機的把握上極其精確。
透明大網覆蓋了張弛的頭頂,張弛就像網中之魚。
“卑鄙!”這次是曹誠光罵了起來,這個宗九鵬每次出手都見不得人,既然是一對一的決戰,為什麼不能明刀明槍,非得用這種卑鄙手段?
“不好!”紀昌叫道,張弛被封閉在空靜結界內,這張透明大網機會封住了他每一個可能躲避的地方,這下張弛恐怕真的麻煩了。
雪女已經準備衝上去,黃啟泰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雪女怒視黃啟泰。
此時聽到曹誠光哈哈大笑,轉眼望去,發現大網已經落下,可網中卻空空如也,張弛不知去向何方。
比起雪女的錯愕,身在戰局之中的宗九鵬更是懵逼到了極點,本以為這次百分百得手,卻沒有想到出手之後人沒了,他很快就發現問題出在什麼地方,張弛剛才立足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雪洞,這小子竟然墜入雪洞之中,宗九鵬網了個空,低頭觀察雪洞,準備給雪洞中的張弛補上一擊的時候,卻發現雪洞中也沒人。
宗九鵬心說不妙,此時張弛從後方現身,猶如蛟龍出海,又如鳳舞九天,帶著積雪衝天飛起,一刀砍在探著三顆腦袋尋找張弛下落的三頭鷲脖子上。
龍鱗刀的鋒利程度遠超普通的兵器,一刀就將三頭鷲左邊的那顆腦袋給砍下來了。
三頭鷲斷裂的脖子噴出黑血,哀嚎一聲,不顧一切地向上方衝去,可沒飛出多高就撞擊在空靜結界的無形屏障之上,血崩得到處都是,宗九鵬這下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張弛準備再給三頭鷲補上一刀,宗九鵬看到愛禽被傷,怒吼一聲向張弛撲了上去,雙手一震,露出十根兩尺長度的利爪,向張弛胸膛抓去。
張弛揮動龍鱗刀砍在宗九鵬的利爪之上,鏘鏘啷啷一陣聲響,爪子掉了一地,宗九鵬此時卻向後方撤退了幾步,他的目的就是為三頭鷲贏得逃走的時間。
親手布置的空靜結界又被他撤去,宗九鵬居然沒有再度強攻,而是大步追趕上三頭鷲,飛身一躍,落在三頭鷲的背上。
張弛也沒追趕,揚起龍鱗刀指著宗九鵬道:“宗先生,一路走好啊!”
宗九鵬怒道:“小子,找死!”仰首發出一聲古怪的呼喝。
紀昌道:“他叫幫手了。”
曹誠光道:“咱們也不是吃素的。”
雪女望著西方的天空,卻見那邊一片烏雲正在向他們所在的位置飛速靠近,右手旋動,一個晶瑩的冰球冉冉升起,透過冰球看到數百隻獅鷲正朝著這邊急速飛來。
曹誠光大聲道:“宗九鵬,你要不要臉,打不過張弛就叫鳥來幫你。”
黃啟泰抽了口煙,眯起雙目望著正北的方向道:“好像不止是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