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張弛接住黃飛雪,可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黃飛雪也被震得暈了過去,張弛把她從雪地上抱起,準備跨上閃電離開,卻聽空中傳來三聲聒噪的鷲鳴,卻是那三頭鷲去而複返。
張弛舉起機弩再次瞄準了三頭鷲,既然它主動求死,就怨不得自己了。
三頭鷲飛得很高,超出了弩機的射程。
空中傳來桀桀怪笑:“下麵是張弛嗎?”
張大仙人一聽這聲音就知道宗九鵬到了,這老家夥厲害,身在這麼高的地方,聲音居然如此清晰地傳導過來,張弛大聲道:“宗先生彆來無恙。”剛才三頭鷲來抓黃飛雪的時候,他並沒有隨行,看來是輕敵了。
三頭鷲在宗九鵬的指揮下緩緩降落,張弛這次沒有射它,宗九鵬惡名遠播,今天前來肯定不是偶然經過,有宗九鵬在,他就算射出弩箭也傷不了三頭鷲,且看看宗九鵬有什麼話說?
三頭鷲越飛越低,在張弛前方五米的地方緩緩降落在雪地上,宗九鵬沿著三頭鷲的右翅滑落下去,十年不見他更胖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圓球,不過好像比起過去還要年輕一些。
宗九鵬擅長馭獸,所以他通過閃電判斷出了張弛的身份。疾風之狼一旦和主人定下契約至死不渝,所以儘管張弛利用擬態改變了外表,可還是被宗九鵬認了出來。
宗九鵬一張大圓臉如沐春風,看起來格外親切。
張弛卻知道這老家夥是個笑裡藏刀的人物,小心提防。
宗九鵬向張弛懷自動的黃飛雪看了一眼,歎了口氣道:“當真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如果我早就知道她是你的女奴,肯定不會讓老三去抓她。”
張弛不屑笑道:“是嗎?”
宗九鵬笑眯眯望著閃電道:“我看到這頭狼才知道是你呢。”
張弛道:“宗先生如此身份怎麼會跟一個小姑娘過不去?”
宗九鵬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是受了彆人的委托過來抓人的。”
張弛道:“抓她?”
宗九鵬點了點頭湊過去看了看黃飛雪的麵孔,低聲道:“奇怪!”
張弛道:“哪裡奇怪?”
宗九鵬道:“你是從何處得到她的?”
張弛道:“風暴城。”在這一點上倒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地方。
宗九鵬道:“我若是沒看錯,她應當是黑月氏和山蠻氏的混血。”
張弛道:“你都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就過來抓她?”
宗九鵬苦笑道:“誰知道會遇到你?”
張弛心說上次你還來抓我呢,隻要是為了錢沒有你不乾的事情,不過感覺宗九鵬這次對自己並沒有太深的敵意,希望不是自己的錯覺。
宗九鵬向黃飛雪靠近了一些,張弛警惕的眼神將他逼退。
宗九鵬解釋道:“我隻是看她的樣貌有些奇特,她該不是百語族的後代吧?”
張弛道:“宗先生好奇心很重啊。”
宗九鵬道:“我也是百語族。”
張弛看了宗九鵬一眼,百語族屬於山蠻氏的一支,擅長馭獸,宗九鵬能夠駕馭三頭鷲這種凶禽,本身就是一位出色的馭獸師。張弛嘲諷道:“如此說來你是對自己的族人下手嘍。”
宗九鵬道:“我如果事先知道她是百語族的後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對她下手的。”他有些急切道:“她的臀上是不是有個翅膀的紋身?”
張弛一臉鄙夷地望著宗九鵬,老子又沒看過她的屁股,我怎麼知道?
宗九鵬道:“你告訴我啊。”
張弛搖了搖頭。
宗九鵬道:“她是你的女奴,你怎會不知道?”在幽冥墟女奴就是主人的私有財產,尤其是漂亮的女奴,那個主人不從頭到腳了如指掌,宗九鵬認為張弛撒謊,壓根沒對自己說實話,如果不是張弛在,宗九鵬就要衝上去扒下黃飛雪的衣服看個究竟。
張弛道:“我就算知道也不跟你說。”
宗九鵬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不過他壓住火氣沒有發作,從懷裡掏出兩個水晶瓶遞給張弛道:“三頭鷲的爪子有毒,白色粉末外敷,紅色藥丸內服,你儘快幫她處理一下傷口,不然毒氣攻心就麻煩了。”
張弛一時間摸不清宗九鵬的來路,可低頭看了看黃飛雪的臉上已經黑氣隱現,再看她肩頭被抓傷的地方,爪痕都變成了黑紫色。
宗九鵬以為他不相信自己,又道:“張老弟,你我是故交,我怎會騙你。”
張弛心說你要是敢騙我,我必將你和你的這隻三頭鷲燒成灰燼,他在丹道方麵的研究頗深,倒出一顆紅色藥丸,聞到味道就知道其中有解毒的成分,塞入黃飛雪的口中,又倒了些白色粉末在她傷口上。
白色粉末落在傷口上之後,很快就有黑水流出,不多時傷口黑氣儘褪,開始消腫,張弛放下心來,宗九鵬沒有動手腳,估計是因為看出黃飛雪和他同族所以才主動交出解藥。
這時候商隊的人已經追了過來,宗九鵬不想留下惹來更多的麻煩,他轉身爬上三頭鷲的背脊,騰空飛離。
眾人看到張弛已經將黃飛雪追回方才放下心來,張弛讓大家返回營地。
黃飛雪一個小時後方才蘇醒,發現自己躺在營帳中,本該是張弛睡的地方被她占據了,黃飛雪趕緊坐起身,看到張弛就在一旁看著她,惶恐道:“對不起公子,我……我睡著了。”
張弛笑道:“接著睡吧,不用怕,有我守著你呢。”
黃飛雪點了點頭,想起自己被三頭鷲抓走的情景,仍然心有餘悸,小聲道:“公子,是您救了我?”
張弛道:“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你被三頭鷲抓到了空中,不過,你夠機警,憑著自己的能力逃脫了三頭鷲。”
黃飛雪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用匕首砍傷了三頭鷲,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她就不記得了,不過也無需記得,隻要脫險就好,更重要是張弛還在身邊陪著自己。
張弛道:“以後彆隨便脫離商隊了。”
黃飛雪嗯了一聲,黑暗中俏臉羞得通紅,憶起自己之所以逃出去是因為偷偷給張弛驗明正身的時候被他抓了個正著,實在是太難堪了。心中暗忖,回頭他要是問我,我該如何作答?
還好張弛沒問。
張弛道:“你肩上的傷口還痛不痛?”
黃飛雪搖了搖頭:“不痛。”伸手摸了一下肩頭,已經包紮過了。
張弛道:“三頭鷲的爪子有毒,不過你不用擔心,毒素已經清除了,而且以後也不會留下傷痕。”
黃飛雪自責道:“飛雪無用,非但幫不上公子,反而總是在給您添麻煩。”
張弛笑道:“傻丫頭,說這種話豈不是外氣,你休息吧。”
黃飛雪道:“公子休息吧,我去一邊。”
張弛摁住她的肩頭道:“你躺著彆動,我就在你身邊休息。”
張弛在她身邊躺了下來,黃飛雪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已經驗明正身了,張弛是個大男人無疑,忽然覺得如此尷尬。
黑暗中聽到張弛道:“飛雪,你身上是不是有紋身?”
黃飛雪愣了一下,臉紅得更加厲害了,咬著櫻唇,忸怩了好一會兒方才道:“公子怎麼知道?”問完就後悔了,其實這根本不用問,一定是自己在昏迷的時候,他脫了自己的衣服,真是羞死人了。
張弛聽她這麼問就意識到她誤會了,不過也沒有解釋,生怕越描越黑。
黃飛雪小聲道:“有一個,從出生起就紋上的。”
張大仙人道:“什麼樣子的?”問完也覺得不合適。
黃飛雪難以啟齒,心說你都看過了還明知故問,一顆心怦怦直跳。
張弛道:“你千萬彆誤會,我沒有什麼彆的想法。”
黃飛雪嗯了一聲,都不知道怎麼跟他說話了,心中暗忖,隻怕自己受傷昏迷的時候,被他全都看了個乾淨,暗自安慰自己,不妨事,反正自己是屬於他的。
張大仙人讓黃飛雪休息,自己也躺著睡著了一覺醒來,看到黃飛雪仍在熟睡,悄悄離開了營帳。
今晚是黃啟泰負責守夜,坐在篝火旁,遙望著西北方閃爍的靈光。
張弛知道幽冥墟一天是以靈光閃爍為分界的,新的一天已經到來。
黃啟泰向他點了點頭道:“東家起來了?”
張弛道:“辛苦了。”
黃啟泰笑道:“我現在也幫不上大忙,隻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指了指北方的天空道:“那三頭鷲又來了,就在那邊盤旋,也不靠近,不知是什麼緣故。”
張弛讓他不用擔心,向三頭鷲盤旋的方向走去,離開營地一段距離之後,看到那三頭鷲朝他飛了過來。
宗九鵬即將靠近他的時候,笑眯眯道:“張老弟早啊!”
張弛道:“宗先生,你總是跟著我們做什麼?”
宗九鵬這次沒有降落,將一卷東西朝張弛投了過來,張弛伸手接住,展開一看,裡麵卻是一幅手繪的圖案,上麵繪製著一雙五彩斑斕的翅膀。
宗九鵬道:“她身上的紋身可是這個圖案?”
張弛白了宗九鵬一眼:“無聊!”轉身就走。
宗九鵬道:“張老弟,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
張弛回到營地,曹誠光打著哈欠從地洞裡鑽了出來,眯起小眼睛望著遠處的三頭鷲道:“那怪鳥又來了?”
張弛道:“沒關係,他不是來找麻煩的。”
回到營帳內,看到黃飛雪還在熟睡,正準備出去,卻聽黃飛雪夢囈道:“公子,你彆趕我走。”
張弛笑了起來,這傻丫頭,誰要趕她走了。
黃飛雪夢中似乎受了驚嚇,尖叫一聲坐了起來,看到張弛就在身邊,自責道:“公子,我吵醒你了?”
張弛道:“沒有,我早就醒了,沒叫醒你,想讓你多睡一會兒。”
黃飛雪歉然道:“我真是失禮,公子,我這就去準備。”
張弛讓她不用著急,點燃燭火,將手中的那幅圖遞給了她。
黃飛雪展開一看,俏臉瞬間飛起兩片紅雲,黑長的睫毛垂落下去:“公子,你好壞……”嬌軀一軟撲到張弛懷裡了。
張大仙人暖玉溫香抱了個滿懷,可心中卻明白黃飛雪又誤會了,我可沒那麼變態,大半夜不睡覺,褪了你的褲子臨摹紋身,我對藝術沒那麼高的追求,真讓我臨摹,我肯定集中不了精力。
張弛道:“飛雪,你仔細看看,這畫上的圖案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黃飛雪羞得將臉藏在他懷裡:“一模一樣呢。”
張大仙人道:“這紋身是你一出生就有了?”
黃飛雪點了點頭,發現他對紋身的關注超過對自己的身體,還真是有點古怪呢,她小聲道:“我們百語族人出生後,父母都會在新生兒的身上留下紋身,每一個家族的紋身都是獨一無二的,隻有本家族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奧妙。”
她說完想起了什麼,拿起那張畫湊在燭火前又仔細看了一遍,小聲道:“公子畫的一模一樣,絲毫不差呢。”實在是有些難為情,他得看得多仔細才能畫成這個樣子。
張弛心裡有了些回數,低聲道:“飛雪,你家裡還有沒有其他的親人?”
黃飛雪搖了搖頭道:“沒有了,我娘死了,我不知道我爹是誰,隻知道他是黑月氏人,就算他活著,也會以我為恥。”
張弛道:“其他人呢?”
黃飛雪道:“反正在我心中親人隻有公子一個,我餘生都為公子而活,無論公子要不要我,我都認定了公子。”
張弛聽她這樣說,心中也有些感動,撫摸了一下她的秀發:“傻丫頭,我怎會不要你呢,放心吧,彆胡思亂想。”
商隊繼續出發,進入冰原之後不久,他們發現那隻三頭鷲居然繼續跟蹤著商隊,黃逐浪有些緊張,來到張弛身邊向他稟報,張弛讓他不用慌張,隻管繼續前進,張弛幾乎能夠斷定,宗九鵬不但和黃飛雪同族,而且他們很可能有血緣關係,宗九鵬應該有所感應,所以他才鍥而不舍地選擇追蹤,大有不搞清楚黃飛雪的身份絕不罷手的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