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仙人對曹誠光的這番說辭並不意外,想想老曹這幾十年,年輕的時候為神秘局效力,來到天坑執行任務,趕上了靈氣泄漏,原本高大威猛玉樹臨風的美男子變成了一個三寸釘矮侏儒,還被趕出了基地,在天坑中掙紮求生,好不容易有了出去的機會,可立功之後又被人利用,老情人也死了,小船也沒了,到了這步田地,換成誰也無法忍耐下去。
誰是誰非,張弛也說不清,不過他也沒興趣評判,這次他也有自己的任務,必須要進入血靈湖一探究竟,他和秦君卿在背後已經達成了協議。本來以為進入血靈湖的事情會順風順水,可沒想到剛剛來到天坑就鬨了這麼一出。
天坑地形複雜地勢多變,如果沒有曹誠光引路,自己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從密林中走出去,曹誠光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才提出跟他合作。
張弛跟隨曹誠光在樹林中走了大半天,仍然沒有走出樹林的跡象,眼看天就要黑了,張弛不由得懷疑這廝的動機,該不是故意帶著自己在樹林中兜圈子吧?
曹誠光抬頭透過枝葉的間隙看了看天空道:“天就要黑了,咱們休息一晚上再走。”
張弛道:“你不想早點把頭盔弄掉?”
“當然想,可欲速則不達。”
曹誠光向張弛要來砍刀,利用周圍的樹枝和植物的闊葉很快就搭了一個窩棚,張弛一旁看著,老曹如果不在神秘局,或許能夠成為一位不錯的建築師。
曹誠光不到半個小時就完成了工作,抱著膀子滿意地望著窩棚道:“不錯吧,可惜我現在行動受限,不然我能在這裡挖出一個地宮。”
張弛相信他有這樣的本事,可如果曹誠光恢複了遁地的能力,自己想要製住他也沒那麼容易。
曹誠光做了個邀請的動作,卻不等張弛進去,自己率先鑽進了窩棚。
張弛暫時沒有進入窩棚跟他擠在一起的打算,左右看了看選了兩根樹枝,將隨身的吊床係好,躺在吊床上感覺要比窩棚好許多。
曹誠光又將那顆帶著鐵頭盔的腦袋露出來:“小子,這樹林中蛇蟲遍布,小心半夜有美女蛇鑽進去。”
張弛笑道:“美女蛇我倒要見識見識。”
曹誠光搖了搖頭,懶得理他,把腦袋縮回了窩棚。
夜幕降臨,氣溫迅速降低,這裡和幽冥墟的極寒天氣雖然不能相比,可晚上的氣溫也等同於京城的寒冬臘月,張弛仗著特殊的體質,露宿林中也沒有覺得寒冷。
半夜醒來,卻見周圍一朵朵淡紫色的生物冉冉升起,外形就像是水母一般,又如成千上萬個小燈籠將樹林照亮,張弛望著這一個個神奇的小生物也感覺到心曠神怡,這美麗奇幻的景色讓人忘記了周圍寒冷的環境,如果齊冰在就好了,隻可惜這麼浪漫的景色,陪在自己身邊的卻是曹誠光那家夥。
此時窩棚中傳來曹誠光的哈欠聲,這貨從窩棚裡爬了出來,蹣跚著腳步去林中撒尿。
這貨一出現,那淡紫色如同水母一樣的生物紛紛向周圍逸散,轉瞬之間已經逃了個乾乾淨淨。
張弛暗歎這廝大煞風景。
曹誠光打著哈欠回來,看到張弛躺在吊床上看著他,瞪著一雙眼睛道:“看什麼看?偷窺狂?”
張大仙人笑道:“我倒是想看,可看不到啊。”
曹誠光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草,寒磣我,惹火了老子亮出來嚇死你。”
張弛道:“你嚇不到我,那些小精靈被你嚇走了。”
曹誠光道:“那不是什麼小精靈,叫紫精英,有點類似蒲公英,但不是植物,有嗅覺,膽子特彆小,估計是讓老子的一泡尿給熏走了。”
張弛道:“挺好看的。”
曹誠光道:“好看的東西都有毒,紫精英這東西你不招惹它,它也不找惹你,如果你想抓住它,它就會蟄你。”
“蜜蜂一樣?”
“比蜜蜂毒多了。”曹誠光伸了個懶腰,提議他們繼續出發。
張弛收拾好吊床,曹誠光挑了根棍子當拐杖。
曹誠光有些好奇道:“你是不是一夜都沒怎麼合眼就盯著我呢?”
張弛搖了搖頭道:“沒那個必要,就你現在的情況,就算放你走你也不敢走,沒有我保護你,隨便一隻野獸都能要了你的性命。”
曹誠光嗬嗬笑道:“太小瞧我了吧,沒聽說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兩人突然同時停下了腳步,因為前方有兩點綠色的光芒在閃爍,乍看上去如同漂浮的小燈泡一樣,可仔細看就知道不是燈泡,也不是剛才看到的紫精英,那是野獸的雙目,確切地說是一頭牛犢大小的青狼。
曹誠光發現張弛這張破嘴好的不靈壞的靈,剛說過遇到野獸這就出來了一頭狼,如果在正常狀況下曹誠光才不會害怕一頭狼,就算是一群,他也能從容逃走,可現在不一樣,這勞什子頭盔和項圈讓他無從發揮出自身的實力,戰鬥力打了骨折。
張弛故意向他道:“駱駝,要不你去試試。”
曹誠光邁著小碎步躲在了張弛身後:“你見過駱駝鬥狼的嗎?這種時候需要牧羊犬。”
張弛微微一笑,曹誠光這張嘴從不吃虧,這種時候還敢嘴硬,繞著彎子罵自己呢。張弛也不跟他一般計較,那頭青狼已經在夜色的掩護下向他們衝了上來。
張弛心中暗歎,天坑中的生物靈性和幽冥墟無法相提並論,同樣是狼,疾風之狼的段位比這裡的青狼高出了幾十倍不止,看到那青狼靠近,騰空一躍向張弛撲來。
張弛左手一晃,魔法般展開了他的組合盾,照著青狼的麵門就是一記重擊,青狼前爪撲在組合盾上,不等它做出下一步的舉動,張弛的盾擊已經來到麵門,蓬!的一聲青狼被砸得眼冒金星,哀鳴一聲摔倒在了地上,張弛一個箭步跟了上去,右手變形金剛組合刀照著青狼的頸部剁了下去,出手乾脆利索,手起刀落,青狼身首異處。
曹誠光站在一旁啪啪啪鼓掌,事實上他現在的能力也就隻能當個喝彩的觀眾,張弛說得不錯,如果不是擔心途中遇到危險,他早就甩開張弛自己溜了。
張弛剖開青狼的肚子,從中摸出一顆龍眼大小的靈石。
曹誠光道:“入鄉隨俗,這方麵你學得倒是挺快。”
張弛道:“沒理由把勝利果實便宜你。”
曹誠光嘿嘿一笑,提醒張弛,通常青狼不會單獨出現,可能周圍還有負責接應的同夥,不過兩人走了一會兒,並沒有看到其他青狼過來襲擊,曹誠光估計是張弛的戰鬥力把其他青狼給嚇走了,這些狼畢竟有靈性,誰也沒傻到不顧一切地送死。
黎明時分,兩人來到了一個村落,這裡居住著一些流民,曹誠光先在山坡上利用樹林的掩護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動靜,確信村莊沒有異常,這才和張弛一起悄悄潛入了村莊裡。
可能因為現在還早,村裡的流民大都沒有起床,所以兩人在沒有引起他人注意的前提下來到了鐵匠鋪。
鐵匠鋪爐火熊熊,裡麵傳來飯菜的香味,曹誠光吸了口氣,示意張弛進去。
張弛敲了敲門,無人應答,這才推開陳舊的拱門,因為門洞開得太矮,他必須要躬下身子才能走入其中,地麵距離房頂最高的地方也就是兩米,房間局促狹窄。
洪鐵匠正在爐子旁準備早餐,他的聽力不太好,沒有聽到剛才的敲門聲。
曹誠光跟在張弛的身後溜了進去,樂嗬嗬道:“洪老哥,彆來無恙?”
洪鐵匠轉身看到張弛,臉上露出笑容,可目光落在曹誠光身上之時,馬上笑容凝結在臉上,冷冷道:“你來做什麼?”
曹誠光晃著戴著頭盔的大腦袋道:“我來當然是有好處給你。”指了指自己的頭盔道:“好東西,材質一級棒,我特地帶來送給你。”
張弛一旁聽著不禁想笑,曹誠光好不要臉,明明是過來求助,卻給出了一個這麼冠冕堂皇的借口。
洪鐵匠身材和曹誠光相仿,他走過來伸手在曹誠光的頭盔上彈了一下,嘿嘿笑道:“的確是好東西,價值連城,這麼好的東西,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曹誠光一聽就知道被洪鐵匠識破了自己的目的,臉上笑容不變:“老哥哥,這東西對我來說沒用,對您那可就是寶貝了,你看我還有一條項鏈,一並送給你。”
洪鐵匠眯起眼睛叉起腰,一臉鄙視地望著曹誠光道:“曹誠光,你可真不要臉,我不要你的寶貝,戴著你的寶貝有多遠滾多遠。”
曹誠光道:“老哥哥,彆生氣,我給你靈石。”他向張弛招了招手。
張弛暗歎這貨真是人不要臉則無敵,這是要自己的靈石啊,張弛也沒難為曹誠光,把這兩天得來的幾顆靈石遞給了他,曹誠光拿著張弛的靈石遞給洪鐵匠:“老哥哥,你看這些夠不夠?”
洪鐵匠指著曹誠光的鼻子罵道:“曹誠光啊曹誠光,這些年你坑了我多少次,這幾顆靈石能補償你給我帶來的損失嗎?”
曹誠光笑道:“不止是靈石,還有頭盔項鏈全都歸你了。”
洪鐵匠道:“還有嗎?”
曹誠光翻了個白眼,將衣兜翻了過來表示身上一乾二淨。
洪鐵匠道:“不夠。”
曹誠光無奈,隻能伸手在懷裡掏了掏,掏出一顆足有雞蛋大小的靈石。
張弛真是服了這廝的無恥,明明他自己就有這麼大的靈石,卻不舍得拿出來,反而找自己要,曹誠光啊曹誠光,你丫還能要點臉嗎?
洪鐵匠接過那顆靈石,在手中捏了捏,又湊在窗前仔細看了看。
曹誠光道:“洪老哥,休要疑神疑鬼,我的人品你還信不過?”
洪鐵匠道:“信不過。”看過之後,將靈石收起,然後向曹誠光道:“頭盔我幫你取,不過……”
曹誠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是嫌棄靈石還不夠,他急於解決問題,隻能忍痛又拿出了一顆靈石,這次是從褲襠裡摸出來的。
張弛一旁看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個曹誠光跟節操無緣。
洪鐵匠得了靈石,終於點頭答應完成這次交易,目光轉向張弛道:“勞煩你先出去等著。”
曹誠光向張弛使了個眼色,張弛可不想走,隻要洪鐵匠幫曹誠光取下身上的束縛,這廝必然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遁地離開,他必須要全程陪護,張弛堅持道:“我還是留下來,或許能幫得上忙。”
曹誠光道:“不用你幫忙。”
洪鐵匠倒也沒有堅持,淡然道:“隨你。”
他指著角落裡的一張椅子道:“你先去坐下,我準備一下。”
曹誠光看到了那張椅子,快步走了過去,還沒等他走到近前,就感到一股強勁的吸引力,他驚呼一聲,立足不穩,矮小的身體淩空飛了起來,頭盔奪的一聲撞擊在椅背上,原來這椅子是用吸鐵石製成的。
曹誠光這個鬱悶,腦袋被椅背牢牢吸住,他叫道:“洪老哥,我頭被吸住了。”
洪鐵匠道:“不吸住怎麼幫你取下來?”他轉身出門去拿工具。
張弛望著曹誠光的樣子覺得非常滑稽。
曹誠光道:“張弛,過來,幫我把身體轉一下。”
張弛道:“那不是要把你脖子給擰斷了?”
曹誠光道:“廢柴啊,我是讓你幫我把頭盔轉動一圈,這樣姿勢實在太不舒服了。”
張弛看到曹誠光頭頂著椅子,撅著個屁股,這姿勢何止是不舒服,簡直是太不雅了,張弛道:“你等等,洪鐵匠拿工具去了。”
曹誠光道:“工具不是應該在這裡麵嗎?”
張弛道:“是啊,可能取頭盔需要特殊工具吧。”說話的時候心中已經覺得有些不對。
曹誠光也覺察到情況異常,慌張道:“快,幫我把頭拔出來。”
張弛左右看了看,沒有襯手的工具,他也不敢走近,畢竟身上帶著刀和盾,如果走到磁力的範圍內,恐怕連自己也會被吸上去。此時外麵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張弛預料到不妙,洪鐵匠應該是把曹誠光給出賣了。
曹誠光雙手抓住椅背,竭力把腦袋往外拔,可無論他怎樣努力,頭盔如同被焊在椅背上一樣,曹誠光咬牙切齒地罵道:“洪鐵匠,他日我若得以自由,必雪今日之恥。”
外麵傳來薛弘光的聲音:“張弛、曹誠光,我勸你們不要負隅頑抗,老老實實棄械投降。”
張弛心中有些鬱悶,聽薛弘光的意思明顯把自己歸類到了曹誠光的同黨中去,他拉開拱門,看到外麵站著十多名全副武裝的基地武裝人員,帶隊的就是薛弘光。
張弛和薛弘光打過好幾次交道了,上次還是薛弘光親自領隊把他和楚江河送進了深坑,薛弘光屬於那種過於遵照原則的人,有些古板,所以他看作風散漫的張弛一直都不怎麼順眼。
張弛剛出門,那群武裝人員就齊齊將弓弩對準了他,一個個如臨大敵。
張弛道:“薛隊,有沒有搞錯啊?我一個人押送曹誠光前往基地,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了?”
薛弘光臉色嚴峻,厲聲道:“丟掉你的武器,馬上投降。”
張弛道:“我犯什麼法了?你什麼意思?”
薛弘光道:“你有沒有犯法,回基地再說。”
張弛道:“薛弘光,我跟你講道理,你跟我耍威風,抓我?我看誰特麼敢抓我!”他也火了,這個薛弘光簡直就是不分青紅皂白。
薛弘光怒視張弛:“大膽,你還有沒有組織紀律性?”
張弛道:“彆拿組織紀律性來壓我,我不吃你那套。”
裡麵傳來曹誠光的聲音:“張弛,我就說吧,這幫人最擅長就是搶功勞推卸責任,你把我抓捕歸案,現在變成我的同黨了,哈哈,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他倒是給張弛說了句公道話。
薛弘光揮了揮手,兩名手下跟著洪鐵匠進去將曹誠光給抓了出來,曹誠光見到洪鐵匠氣得破口大罵,洪鐵匠隻當什麼都沒聽到。
薛弘光和張弛之間還在僵持,張大仙人拿定主意,如果薛弘光敢讓人像拿罪犯一樣將自己拿下,自己肯定要跟他們硬乾一場,區區十幾個人他根本不放在眼裡,薛弘光怎麼了?上次把老子引入深井的事情還沒跟你算賬呢。
薛弘光和張弛對視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率先軟化了下來,他點了點頭道:“我可以不銬你,但是你需要將武器交出來。”
“不交!”
薛弘光被他懟得一愣,這小子分明是不想給自己台階下啊。
張弛指了指曹誠光道:“這人是我抓到的,功勞也是我的,我倒要看看,誰特麼敢搶我的功勞。”
薛弘光有些無語了,本來是收到消息過來抓人,可現在張弛一句話把這次的行動變成了搶功。
曹誠光跟著幫襯道:“對,張弛我是你的人,是你辛辛苦苦把我抓住,他們憑什麼搶功,這幫孫子沒一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