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弛喝了口茶,他能夠感受到曹誠光的悲傷,也對他充滿了同情,可內心中又保持著足夠的警惕,誰又能保證同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如果曹誠光失去理智瘋狂報複,那麼自己可能會同時失去兩個親人。
張弛道:“如果你想喝酒,我可以陪你。”
曹誠光搖了搖頭,睜開雙眼,小眼睛裡滿是淚水,端著那杯茶輕輕潑灑在了地上:“你不用擔心,我沒有怪你。”
張弛心中暗歎,你沒怪我乾嗎把我乾姐姐給抓起來,老曹啊老曹,你丫就不是個厚道人,換成過去張弛肯定衝上去暴揍這廝一頓,可現在葉洗眉在他手裡,張弛也不得不壓住火氣,察言觀色推敲著曹誠光的真正目的。
曹誠光道:“是我害了她!”
張弛道:“曹先生,您也不必自責,目前案件正在調查中,還沒有定論。”
曹誠光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調查?調查個屁!這根本就是一個局,利用這件事將我引入局中,估計調查出的凶手還是我吧!”
張弛點了點頭:“指紋是你的。”
曹誠光並不意外,咬牙切齒道:“謝忠軍這個王八蛋竟敢害我!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張弛道:“曹先生為何認定是他所為?”
曹誠光冷笑道:“不隻是他,神密局的那幫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陰冷的目光望著張弛道:“小子,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該抓葉洗眉?”
張弛道:“我想不出自己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
“你的確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可是我若是不抓葉洗眉,你又怎能甘心情願地幫我辦事?”
張弛道:“曹先生,我可以答應你,隻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一定會儘力幫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放了她們,咱們男人之間的恩怨,咱們自己解決。”
“我不是什麼男人,我甚至連個正常的人都算不上,你雖然沒有對不起我,可是我不信你,我不信任何人。”
曹誠光遞給張弛一張紙條:“幫我約謝忠軍出來,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把人給我約出來,如果你敢報警,葉洗眉死定了,如果你敢通知神密局或者給謝忠軍暗示她一樣死定了。”
張弛道:“約他出來我應該可以做到,可是不讓他起疑很難,以他的道行你也未必是對手,更何況是我。其實你不用那麼緊張,你手裡有那麼多張牌,就算我實情相告也沒什麼關係。”
曹誠光冷冷看著張弛。
張弛道:“其實你自己都不確定我師父有沒有害你。”
曹誠光道:“三個小時後,如果我見不到人,你就等著收屍吧。”說完他轉身出門,張弛沒有跟出去,就算跟也跟不上,曹誠光遁地的本事他可沒有。
張弛不敢怠慢,馬上給謝忠軍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意外的是謝忠軍的手機竟然處於關機狀態,張弛這下慌了,關鍵時刻居然找不到人。曹誠光隻給了他三個小時,因為曹明敏被殺的事情,曹誠光已經暴走,明知神密局設下了圈套等著他來鑽,他仍然冒險而來,足以證明曹誠光將生死置之度外,這樣的人會為複仇不惜代價。
曹誠光絕不是虛張聲勢,張弛給馬達打了個電話,馬達是神密局的人,希望他能知道老謝的下落,馬達告訴張弛,謝忠軍昨晚去了瓊島參加一個會議,估計三天後才能回來,這屬於機密消息,他讓張弛保密,千萬不可泄露,不然會給他帶來不小的麻煩。
張弛傻了眼,彆說聯係不上謝忠軍,即便是現在能夠聯係上他,老謝也來不及從瓊島趕回來,三個小時如果曹誠光在規定地點見不到謝忠軍,就要對葉洗眉痛下殺手,張弛思來想去,目前隻有一個辦法。
白小米現在見到張弛就有點發怵,這貨最近對她層出不窮的騷擾已經給她造成心理陰影了。
“你找我乾什麼?”白小米充滿警惕地望著張弛。
張弛道:“你憑良心說我對你怎麼樣?”
白小米眨了眨眼睛,這貨終於要圖窮匕見了嗎?她搖了搖頭。
“白小米,我現在有件事想讓你給我幫忙,私事兒,你幫不幫我?”
“那得分什麼事兒。”白小米也沒那麼容易忽悠,誰知道你是不是提出什麼非分的要求?
張弛讓白小米先上車,王猛開著商務車在遠處等著呢,白小米上了車,王猛樂嗬嗬叫了聲姐,他一直都跟著張弛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弛讓王猛先下車,他要和白小米單獨談談。
白小米道:“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張弛道:“你彆誤會,我對你沒非分之想。”
白小米道:“有什麼話你直說。”
張弛道:“我想你幫我救人,這件事隻能我們三個知道,你必須保守秘密。”
白小米道:“我憑什麼幫你救人?”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是不是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我也不跟你計較,隻要你幫我這一次,我就既往不咎,以往的事情我翻篇了,以後咱們還是朋友。”
白小米意識到張弛一定攤上事了,不然這貨也不會主動向自己求和,她抿了抿嘴唇道:“如果不過分的話,我可以考慮。”
事到如今,張弛也不能繼續隱瞞下去,將這件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白小米聽完之後也是非常震驚,曹誠光果然來京城尋仇了,這卑鄙的家夥竟然抓了兩個無辜的女人,不過以白小米對曹誠光的了解,這貨乾出這樣的事情也實屬正常。
“你為什麼不找謝忠軍,曹誠光也抓了舒蘭了。”
張弛歎了口氣道:“老謝去瓊島了,根本來不及,曹誠光給我下了最後通牒,三個小時,目前隻剩下一個半了,我隻能找你。”
白小米道:“你明知道曹誠光對謝忠軍恨之入骨,你還讓我偽裝成他,這跟讓我去送死有什麼分彆?”
張弛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過分,可他目前也實在是沒其他辦法了:“我想過,可曹誠光那人你也知道,如果我做不到,他真能殺了葉洗眉她們,兩條性命啊,她們又是普通人。”張弛心中想得是三條,葉洗眉肚子裡還有一條呢,眼看白小米仍然沒有做出決定,他以為白小米還在猶豫:“你放心吧,我跟你一起去,王猛也跟著,咱們三人完全可以對付得了曹誠光,我就算拚著這條性命不要我也會保證你的安全。”
“你拿什麼保證?曹誠光光明正大的單打獨鬥不行,可比起陰謀手段,他一點都不次於你。”
張弛眼巴巴望著白小米,白小米也給了他一本變身大全,他雖然也用心研究,隻可惜在這方麵的天賦一般,變來變去也就變成過去的矮胖模樣,沒有白小米那種隨便模擬他人就能做到惟妙惟肖的本領,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這肯定是有道理的。
白小米道:“我幫你這一次,不是我要補償你,而是我不想兩個無辜之人送命。”
張弛見她終於答應相助,心中暗自欣慰,不過他對白小米也不能完全放心,畢竟還搞不清曹誠光和白家的關係,當初白雲生父子就是曹誠光幫忙救出的,不過時候白家父子又要殺掉曹誠光,搞得曹誠光四處逃竄,惶惶而不可終日。張弛道:“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
白小米知道他擔心什麼,冷冷道:“你隻管放心,白家人不會知道。不過曹誠光為人狡詐,如果我萬一被他識破,恐怕會弄巧成拙。”
張弛道:“我相信你的本事。”
曹誠光約定的地點位於名壇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張弛即將接近名壇醫院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這次換了另外一個號碼,曹誠光更換了地點,在江湖會館進行交易。
張弛早就知道曹誠光狡詐善變,對他臨時更改見麵地點的行為早有心理準備,隻是沒有想到曹誠光居然選擇在江湖會館見麵。
張弛先給楊慶功打了個電話,讓他將江湖會館內正在工作的所有人都撤出去。
王猛已經開車陪著張弛在城內轉了整整一個上午,張弛清楚自己今天的對手是誰,單憑他和白小米還沒有十足的把握,王猛武力值驚人,這次必須要讓他加入,向王猛說明了計劃,給他布置了任務。
提前給了王猛一顆隱身丹,教給他使用的方法,回頭他和白小米進入江湖會館的時候讓王猛趁機進去隱蔽,他主要負責保護白小米,尋找機會抓住曹誠光。王猛和曹誠光在地獄穀就認識,他也知道曹誠光有土遁的能力,抓住曹誠光一定不能讓他接觸到地麵,一有機會這廝就會逃走。
王猛將商務車停在了停車場,已經擬態成為謝忠軍的白小米懶洋洋走下了車。
張弛望著白小米現在的樣子,反正他從外表上是分不出白小米和謝忠軍的分彆。
“看什麼看?就會給老子惹麻煩!”白小米模仿謝忠軍的聲音同樣惟妙惟肖。張弛暗歎,這妮子真是厲害了,如果自己也能有她的本事該有多好。
張弛轉身朝商務車看了一眼,看到商務車在晃動,王猛應該在裡麵脫衣服,隱身丹必須要脫光了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效力。
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曹誠光沒有聯係他,這次地點應該不會改變了,張弛和白小米對望了一眼,兩人舉步走入江湖會館。
江湖會館的招牌已經被摘了下來,靠在大門邊,應張弛的要求,大門沒上鎖,走入大門,首先看到得就是雜草叢生的庭院,原本堆積在這裡的破爛家具已經被搬空。
再往前就是過去的更衣室,循著更衣室旁邊的長廊一直走就能夠抵達大廳。
所有人員都已經提前撤離,諾大的酒店空無一人。
張弛仔細觀察白小米的步態,沒有破綻,一顆懸著的心稍稍安定,隻希望能夠糊弄過去。
兩人來到酒店大堂,裡麵漆黑一片,張弛打開燈,大堂燈光亮起,裡麵的家具已經搬走了大半,整個大廳顯得空空蕩蕩。仍然沒有看到曹誠光的身影,張弛大聲道:“人我給你請來了!”
沒有人回答他。
張弛和白小米兩人環視周圍,桌椅多半都被移走,不然曹誠光的身材在這種地方隨處都可隱蔽,和周圍相比,兩人更加留意腳下的變化,曹誠光最強大的異能就是遁地,他們都親眼看到曹誠光從地底發起攻擊的場麵。
右前方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謝忠軍你還算有些膽色。”
兩人循聲望去,卻見曹誠光站在西北角落之中,他的手中舉著一把弩箭瞄準了白小米。
雖然相隔遙遠,白小米卻感到一股凜冽的殺氣向她逼迫而來。張弛主動向前一步,將白小米擋在了身後:“曹先生,你們的恩怨和我無關,人我給你帶來了,到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曹誠光冷冷道:“這弩箭名為破千軍,是我從天坑中帶來的寶物,殺傷力絕不次於狙擊槍,不想當枉死鬼的,給我閃開。”
張弛道:“葉洗眉和舒蘭在什麼地方?”
曹誠光道:“小子,你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小敏都死了,我特麼還在乎什麼承諾?”
張弛早就知道沒那麼容易從這廝的嘴裡問出葉洗眉她們的下落,所以他才做好了準備,必須要將曹誠光拿下,方才有將她們救出的可能。
白小米輕輕拍了拍張弛的肩膀示意他讓開:“曹誠光,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可是小敏的死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如果不是你讓張弛轉交玉觀音給我,讓我念在昔日的情分上幫你,到現在曹明敏仍然處於羈押之中,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你!”
曹誠光怒道:“你住口!謝忠軍,我救過你的性命,你身為神密局副局長,看到我落難卻坐視不理,你們害我倒也算了,為何要害小敏,她對神密局儘職儘責,有什麼地方做錯了?你們為何要殺她?”
白小米道:“你胡說什麼?她的死和神密局無關。”
曹誠光道:“無關嗎?這世上多得是畫蛇添足的事情,害死小敏還想嫁禍給我,除了神密局還有誰能夠找到我的指紋?不要忘了我當年也是其中的一員,你們做的事情瞞不過我。”
張弛心中一沉,如果這件事當真是神密局所為,那麼他們的手段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白小米道:“曹誠光,你冷靜一些,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幫你查出真凶,還小敏一個公道。”
曹誠光搖了搖頭道:“不必了,你跟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整天就會乾賊喊捉賊的勾當。”
張弛道:“曹先生,你有冤伸冤,有仇報仇,但是彆傷及無辜好不好?”他的主要用意還是在轉移曹誠光的注意力。
曹誠光道:“小子,你還蒙在鼓裡吧,上次你和楚江河成為替罪羊,如果不是神密局在背後布局,又怎麼可能做得如此隱蔽,我做事不擇手段,就是拜神密局所賜,謝忠軍,你認命吧!”曹誠光說完,就扣動了扳機。
一道紫電射向白小米的心口,關鍵時刻張弛衝了上去,以身為盾護衛白小米,人生在世必須言而有信,張大仙人敢於硬扛弩箭也源於他對自身煉體的信心,目前已經突破了煉體二重境,就算是子彈也無法射穿他的身體吧,張弛相信自己能夠抗住破千軍的射擊。
紫色電光射中了張弛的右肩,張弛肩頭劇痛,與此同時白小米迅速做出了反應,她一張拍在張弛的肩頭,藍色電光封住了張弛的右肩,紫色電光繼續深入的勢頭被藍色電光封堵,張弛肩頭先痛後麻,半邊身體瞬間失去了知覺,此時他方才意識到自己的煉體二重境根本扛不住破千軍的射擊。
曹誠光一次沒有得手,看到白小米的出手,臉上布滿錯愕之色,他怒道:“騙我!你居然騙我!”憤怒讓他的身體劇烈顫抖了起來。
曹誠光準備再次出手之時,忽然手腕被人握住,然後他的臉上挨了重重一擊。
曹誠光的第一反應就是土遁,可對方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曹誠光的身材又過於矮小,整個人被拎起在半空,雙腳無法著地。他定睛望去,壓根沒有看到任何人,知道必然是一個擁有隱身能力之人悄悄混了進來,而且趁著自己對冒牌曹誠光發動攻擊之時突然襲擊。
曹誠光尚能活動的左手突現一把匕首,向那隱形人狠狠紮了過去。
對方的出手比他更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臂膀,然後將曹誠光如同嬰兒般抱在懷中,曹誠光感覺周身如同被鐵箍困住動彈不得,哪裡還能發動攻擊。
張弛和白小米也在第一時間衝了過來,張弛因為肩頭受傷的緣故行動稍慢,白小米比他更快一些,率先來到曹誠光麵前,揚起手照著曹誠光的麵孔就是狠狠一記耳光,打得曹誠光眼前金星亂冒。
張弛隨後趕到,厲聲問道:“你把她們藏到哪裡去了?”
曹誠光咬牙冷笑:“小子,你竟敢暗算我,好!好!好!你就等著給她們收屍吧。”
白小米抽出匕首抵住曹誠光的咽喉:“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考慮,如果你不說,我就將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來喂狗。”
曹誠光道:“你以為我會怕你威脅嗎?明敏都死了,我一個人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張弛道:“話雖然如此,現在真正的凶手還逍遙法外,你難道就甘心讓她死的不明不白?”
曹誠光道:“你休想說服我,現在擺在你們麵前隻有一條路,放了我,我保證她們還能活下去,若是不放我,她們也必死無疑。”
白小米怒道:“你的承諾一文不值。”
曹誠光打量著白小米道:“你是白家人吧?厲害啊,連我也被你蒙蔽過去。”
白小米被他識破,也沒必要繼續扮演謝忠軍,低下頭去,身材麵容迅速產生了變化,瞬間已經恢複了原貌,隻是這身用來裝扮謝忠軍的服裝稍嫌肥大了一些。
曹誠光陰測測笑道:“果然是你,張弛,不如我們談個條件,你幫我殺了她,我就放了葉洗眉,不知你意下如何?”
張弛道:“曹誠光,冤有頭債有主,你若是真心喜歡曹主任,就應當查出真凶為她昭雪,拿無辜之人泄憤算什麼本事?”
“無辜?天下間就沒有一個無辜之人。”曹誠光的情緒變得越發激動起來。
外麵忽然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曹誠光,你太偏激了。”
眾人都是一怔,張弛轉身望去,卻見謝忠軍邁著四方步走了進來,張弛和白小米對望了一眼,不是說謝忠軍去了瓊島開會,怎麼又在這裡現身?看來謝忠軍根本就沒有離開京城,隻是不知道他怎麼會找到了這裡。
曹誠光咬牙切齒道:“混賬,你們合夥騙我!”
謝忠軍道:“曹誠光,你自己無能,還能怪誰?你口口聲聲說救我,可當年那種狀況下,大家相互幫助同舟共濟方能保命,我不認為欠你什麼?你被困天坑,受到靈能輻射,無論是容貌還是性情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這是你自己的選擇,難道也要怪在彆人的身上?你憑良心說,在背後究竟和神密局達成了什麼協議我有沒有參與過?”
曹誠光怒道:“你是神密局副局長,又怎會不知道?”
謝忠軍道:“我自然不知道,曹明敏的事情,是你求我幫忙,如果她仍在神密局自然不會出那麼多的事情,她離開神密局,局裡自然沒有保護她的義務,她出事歸根結底還是被你連累。”
“住口!”曹誠光怒吼道。
謝忠軍道:“你這個人一直如此,永遠不敢正視現實,遇到了事情首先想到得不是承擔責任,而是要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彆人的身上,小敏若是泉下有知也會覺得她看錯了人,愛錯了你!”
“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