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信任(1 / 1)

張弛對黃春麗是信任的,他將自己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主要講述個人的經曆,對秦家和秦綠竹的事情隻字未提,畢竟秦家和黃春麗也沒什麼交集。

黃春麗聽他說完,麵色凝重:“原來你前陣子誤入了幽冥墟。”

張弛道:“可能是這個原因,白無涯方才將我視為目標。”

黃春麗道:“半部通天經,一生逆天行。”她將酒杯放下,雙目中流露出落寞之色。

張弛道:“通天經當真如此厲害,能引得天下強者趨之若鶩?”

黃春麗淡然笑道:“讓這些人趨之若鶩的是野心,通天經本身並沒有錯,你在京城的那間小屋,我父親當年曾經住過,他這一生有一位最好的朋友。”

張弛道:“向天行?”黃洗塵是向天行生前摯友,這件事對他算不上秘密,黃家之所以落到如今的地步,應該說也是受了向天行的連累。

黃春麗點了點頭:“向天行乃神秘局的創始人,神秘局首任局長,他和另外六位誌同道合的人一起創建了神秘局,一個專門用來處理超自然現象和超能者的秘密機構,我父親年輕時一直在京城行醫,突然有一年,我們舉家遷移離開了京城。”

張弛心中暗忖,向天行在得到通天經之後,擔心出事,很可能將通天經和一些其他的重要資料委托給了黃洗塵,那時他仍然是神秘局的局長,已經未雨綢繆,利用手中的權力幫助黃洗塵離開,並製造了人間蒸發的假象,向天行做事還真是縝密,畢竟黃洗塵不是神密局的人,外人很難想到這一層。

黃春麗道:“我們離開之後大概兩年,向天行出了事,我仍然記得……”

室內的燈光突然黯淡了下去,陳設瞬間回到了幾十年前,張弛看到一位身穿灰色中山裝的中年人,他獨自坐在矮桌旁,桌上擺著兩副碗筷,一副他自己用,對麵的一副空著,這中年人就是當年的黃洗塵。

黃洗塵端起那杯酒道:“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天行!這杯酒我敬你!”他將其中的一杯酒灑在了地上,自己端起另外一杯,一口飲儘。望著空空如也的對麵,低聲道:“前路漫漫,多多珍重!”

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小姑娘此時跑了過去,從眉眼輪廓依稀認出這是幼年的黃春麗。

“爸爸,我想吃肉。”

黃洗塵望著女兒,目光變得溫柔起來:“小麗,過來。”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來到他的身邊,黃洗塵將女兒抱起坐在自己的腿上,給女兒喂了一塊牛肉,在女兒開心歡笑的時候,突然用一根金針,刺入了她的枕後。

張弛明明知道眼前看到的隻不過是記憶的投影,可當他見到這一幕發生的時候,內心仍然忍不住深深震撼了。

小女孩軟綿綿倒在了父親的懷中,黃洗塵輕輕撫摸著女兒的小臉,表情有些愧疚:“小麗,對不住了,爸爸沒有選擇。”

窗戶外麵一雙惶恐的大眼睛望著室內發生的一幕,在黃洗塵轉向窗戶的刹那,她趕緊低下頭去。

眼前的幻象完全消失,黃春麗端起酒杯一口飲儘,眼前香煙嫋嫋,青春芳華的黃春麗坐在那裡,頭發花白的黃洗塵為她針灸,摘除頭頂的金針之後,黃春麗抬起頭,長舒了一口氣。

黃洗塵關切道:“小麗,好些了嗎?”

黃春麗點了點頭:“好多了。”

黃洗塵洗了洗手,輕聲道:“明天我會去清屏山。”

“爸,我也去。”

黃洗塵笑道:“我去采藥,你去乾什麼?這麼好的天氣,和你姐姐去逛街多好。”

“她?她現在才不理我,整天都跟朝龍哥膩在一起,爸,我就要跟你去,聽說清屏山有好多好玩的,我早就想去了。”

周圍景象又是為之一變,黃春麗迷了路,在樹林中漫無目的地穿行著,一邊走一邊惶恐地喊著:“爸!爸!”突然她腳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沿著傾斜的山坡滾落下去,當她停住翻滾的勢頭,蓬頭垢麵地從地上爬起來,看到不遠處的石屋和墳塚。

黃春麗一瘸一拐地向石屋走去,不小心又踩了個空,重重摔倒在地上,她又驚又怕,哭了起來。

一個溫柔的聲音道:“小姑娘,你怎麼了?迷路了嗎?”

黃春麗抬起頭,眼前站著一位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子,英俊的麵龐帶著和善的笑容:“你不用怕,我是這一帶的山民,我叫白無涯。”

黃春麗的麵孔紅了起來:“我叫黃春麗。”

蓬!

黃洗塵重重在桌麵上拍了一掌,怒吼道:“我不同意!”

黃春麗倔強的目光望著父親:“我不是來征求你的同意,我隻是向你通報一聲。”

黃洗塵怒道:“你有沒有問過他出身怎樣?成分怎樣?你知不知道他是人是鬼?”

“我喜歡他,我不在乎他的出身,我也不在乎他有沒有錢,有沒有地位!”

“他接近你的目的並不單純。”

“無涯沒有動機,您隻是一個開診所的中醫,不知道您哪來的優越感。”

“我絕不允許你和他來往!”

“你管不了,我是個成年人,有權決定自己的命運!”

黃洗塵怒極,反手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周圍的影像漸漸變淡直至消失,黃春麗的表情平靜如昔,經曆風雨之後,一顆心早如止水,望著張弛輕聲道:“你現在明白了。”

張弛點了點頭:“明白!”原來王猛是黃春麗和白無涯的兒子。

黃春麗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若無通天經,向天行也不會家破人亡,若無通天經,我父親也不會背井離鄉隱姓埋名,若無通天經,我們黃家也不會一個個遭遇劫難,現如今隻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

張弛道:“師父可知道通天經在什麼地方?”

黃春麗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我思索良久,林朝龍生前拜我父親為師,追求我姐,他所做的一切根本原因就是要得到通天經。”

張弛道:“可是他為什麼會認為通天經在你們黃家呢?”

黃春麗道:“我爸和向天行是朋友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據我所知,向天行預感到自己要出事,所以他提前將一些事委托給了我爸,我爸為了他的承諾選擇離開京城,這本來是極其隱秘的事情,向天行不會對外泄露,我爸更不可能說,可林朝龍因何會知道?”

張弛心中明白,林朝龍一定是從楚文熙那裡得知了這個秘密。

黃春麗道:“我一直都認為林朝龍圖謀的是大道丹經,可後來才知道他想要得是通天經……”她停頓了一下,咬了咬嘴唇,向張弛道:“還記得上次我去彆墅時候你所看到的情景嗎?”

張弛點了點頭,當時黃春麗無法控製自身的異能,在林朝龍的彆墅內,她曾經住過的監控室還原了秦子虛和楚文熙對話的場景。

黃春麗道:“我思來想去,我姐已經不在人世了,現在的黃春曉應該是楚文熙。”

張弛其實早就知道了答案,可即便是在黃春麗麵前,他也不能泄露母親的秘密,況且悲劇已經造成,沒有辦法可以回頭,從張弛的角度出發,無論是黃春曉還是母親都是受害者,一手造成眼前局麵的林朝龍也已經不在人世,即便是查明真相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張弛道:“師父,我有點不明白了。”

黃春麗道:“蘇醒之後,我丟失了許多的記憶,我甚至不記得你,不記得最近十幾年的事情,可後來我的記憶開始慢慢恢複,我甚至能夠看到過自己經曆過但是當時沒有感知到的事情。”

張弛相信黃春麗的話都是實情,畢竟他親眼見證了黃春麗情景重建的能力。

“我才明白,當初發生在這裡的火災和襲擊都是林朝龍精心策劃,他認定父親將大道丹經傳給了我,想儘一切辦法索要無果的情況下,終於喪失了信心,決定對我出手,當晚那個黑衣人本有機會殺死我們。”

張弛已經通過屈陽明查出殺手的身份,那人叫佟大路,是燕南省的一位醫療器械經銷商。

黃春麗道:“他用來傷我的刀沾染了毒素,一切都是林朝龍的布局,在我受傷之後,他請來了腦外科專家秦子虛,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手術之後,我成為了植物人,長期臥床不醒,後來發生了你看到的一幕,他們想要從我的記憶中搜索大道丹經。”

張弛點了點頭,大道丹經應該就是通天經,當年向天行將通天經托付給了黃洗塵,黃洗塵來到北辰隱姓埋名,多年來一直守護著這個秘密,可終究這個秘密還是暴露了,他低聲道:“師父,可林朝龍為何會知道大道丹經的事情呢?”

黃春麗道:“他真正喜歡的人是楚文熙,那人早已死了。”

“楚文熙又是誰?”

黃春麗搖了搖頭:“東關小學的老師,何東來的妻子,我現在有些明白了。”她又喝了一杯酒,伸手握住張弛的手,張弛以為她又要試圖窺探自己的秘密。

可黃春麗卻沒有這方麵的企圖,輕聲道:“張弛,白小米知道王猛的身份,師父委托你一件事,幫我照顧他。”

張弛點了點頭:“師父放心,我會儘最大努力照顧他,保護他。”

黃春麗道:“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是我害了白無涯,現在我才明白,我爸當年沒說錯,他之所以接近我,隻不過是為了通天經,我們姐妹二人都逃脫不了被人利用的命運,如果我爸還活著,不知他會不會後悔當初的決定。”

張弛道:“師父什麼都回憶起來了?”

黃春麗道:“你是問我關於通天經的事情嗎?”

張弛笑了笑:“您不要誤會,我對通天經沒有企圖。”

黃春麗道:“我當然信你,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值得我信任,那個人就是你。我爸做事縝密周全,他不可能將通天經藏在同一個地方,我的記憶被人翻了個遍,即便是我腦子裡有關於通天經的信息,我也無從分辨。”

張弛忽然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黃洗塵應該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將通天經分彆植入了兩個女兒的腦中,想要得到整本的通天經,必須將兩人關於通天經的信息合二為一。

張弛現在有理由相信母親楚文熙已經得到了通天經,何東來正是依靠她提供的信息方才進入了幽冥墟將自己和楚江河救了回來。聯想起母親占據了黃春曉的身體,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

黃春麗道:“小雨是個苦命的孩子,你也要多照顧她。”

張弛心中忽然生出一絲奇怪的念頭,黃春麗現在的話有些像即將遠行的囑托:“師父,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黃春麗道:“有些事情早晚都得去麵對,王猛的存在是個事實,我恢複記憶的事情也瞞不住,我的事情隻能靠我自己去解決。”

“師父,您如果遇到什麼麻煩我或許可以幫到您。”

黃春麗笑道:“傻小子,你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的事情吧。”

張弛道:“我沒什麼事,鬼怕惡人,誰要是招惹我那就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張弛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獨自一人來到街頭,準備叫車的時候,卻看到那輛白色的保時捷緩緩駛向自己,原來林黛雨一直沒走。

林黛雨將車停在他的身邊,落下車窗向他道:“上車!”

張弛插著褲兜向她笑了笑道:“不用你送了,我打車回去。”

林黛雨道:“我想去你那兒住。”

張大仙人以為自己聽錯,臥槽,林妹妹,您這是想犯錯誤?

林黛雨道:“你彆多想,我就是想回原來的房間住一晚,你同意嗎?”

張弛點了點頭:“成!”他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係上安全帶,隨口問道:“吃了嗎?”

林黛雨點了點頭,明明跟他一起吃的,難道他忘了?

張弛說完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習慣,咱們中國人都這習慣,跟老外噻嗨嘍差不多。”

林黛雨道:“你還是那麼虛偽,吃了,不過我沒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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