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弛咳嗽了一聲,曹誠光抬頭看了他一眼道:“你咳嗽個屁,雖未開過洋葷,我也沒有這種想法,以我今時今日的尺度早已失去勇闖虎穴的雄心壯誌,小子,揚我國威的事情留給你們年輕人了。”
張弛心說就你目前這尺度,估計是有心無力,曹誠光可不是個好鳥,正兒八經的老流氓。
曹誠光手中的那根棒子又在芮芙的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向張弛擠了擠眼睛道:“我這根棒子可以消除記憶,所以你有什麼想法隻管放心大膽地去乾,保管她清醒之後什麼都不知道。”
張弛道:“一動不動跟屍體有什麼分彆,我沒你那麼重的口味。”
曹誠光怪笑起來:“我跟你真是投緣,若是年輕幾歲,咱們一定會是最好的朋友。”
張弛在芮芙身邊坐下:“老曹,彆瞎套近乎,深井的事情你坑我坑得還不夠?”
曹誠光在張弛的對麵坐了下去,從身上斜跨的軍用書包中摸出一盒中南海,點燃一支香煙,用力抽了一口道:“大家都是受害者。”
張弛自從曹誠光現身就已經猜到他找自己肯定有事相求,以曹誠光的性情,絕不可能做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深井一事就是被曹誠光連累。
曹誠光始終叼著那支煙,煙燃了一半煙灰仍然未落。
張弛忍不住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個樣子特瀟灑?”
曹誠光嘴唇動了動:“那是因為你沒見過我當年的樣子。”憶往昔,心中千般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自己再不是從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已經變成了一個侏儒般的半大小老頭。
張弛道:“剛才那個人是誰?”
曹誠光道:“白無涯!”
張弛內心一震,白無涯,莫不是白雲生的兒子?白小米的叔叔,曹誠光應該沒有說謊,白小米都擁有強大的擬態能力,更何況她的叔叔,隻是這白無涯為何要化身成為何東來的樣子?此人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其心可誅。
曹誠光道:“你應該記得中州墟的事情。”
張弛點了點頭道:“中州墟的事情我欠你一個人情。”
曹誠光搖了搖頭道:“你不欠我,我當初去中州墟救人也是和神密局談好了條件,隻是我沒有想到小敏也被困在那裡,就算為小敏犧牲掉這條性命我也心甘情願。”
張弛道:“可後來你沒有回來。”
“不是我臨陣脫逃,而是他們出爾反爾,將我提前控製住送回了天坑。”曹誠光又續上一支煙,抽了幾口煙之後方才道:“沒過多久,有人用小敏的性命和我的自由作為要挾,讓我進入深井協助白雲生父子逃離。”
他打量了一下張弛:“小子,你現在應該知道,去深井釋放我根本就是一個局,目的是用你們頂替白雲生和白無涯父子,為他們的逃離贏得時間。白家是妖族,他們擁有強大的擬態能力,千般變化,幾可亂真。”
“進入深井層層靈能屏蔽,你又是如何使用靈能打通了三間囚室?神密局中有你的內應,安崇光嗎?”
曹誠光嘿嘿一笑道:“這我不能說,不過這招偷天換日真是漂亮,我們三人逃離深井之後,製造飛機失事的假象,原本這個計劃天衣無縫,可沒成想深井居然發生了靈氣爆炸。”
張弛道:“這個世界上從不存在絕對完美的計劃。”
曹誠光道:“人性卑劣,我這一生顛沛流離,起起落落,我擔心白家父子對我不利,所以我多了個心眼,在飛機失事之時,趁亂逃離,我本以為完成了自己的承諾,他們會對小敏網開一麵,可沒想到……”
張弛道:“曹主任目前還在審查中。”
曹誠光冷笑道:“審查!他們違背了對我的承諾。”
“什麼人違背了對你的承諾?”
曹誠光抿了抿嘴唇,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道:“嶽先生!”
張弛有些迷惑地望著曹誠光,他並不知道嶽先生是什麼人,甚至沒有聽說過。可聽曹誠光的意思,是這位嶽先生放出了白雲生父子,難道他就是內奸?
曹誠光道:“有樣東西,我想你幫我交給老謝。”
“我師父?”
曹誠光點了點頭,遞給張弛一個玉觀音,玉質普通,雕工也很一般,屬於在市場上絕對不會超過五百塊的地攤貨,曹誠光道:“一定要親手交給他,你我之間的談話,你什麼都不要告訴他,也不要告訴任何人。”
張弛道:“白無涯為什麼要扮成何東來的樣子?”
曹誠光嗬嗬笑道:“你真不知道?這次你們開會的目的是什麼?表麵上是什麼超自然現象論壇,可實際上都是在討論通天經的事情,你和楚江河去了什麼地方?”
張弛搖了搖頭。
曹誠光道:“按照常規,神密局應該抹去了你們的一部分記憶,可天下間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們失蹤的這段時間去了哪裡,縱然你們不記得,還是有人知道,你們應該去了幽冥墟,深井之中有前往幽冥墟的傳送門,白無涯找上你就是這個緣故。”
張弛道:“我都不記得,他怎麼知道我去過?”
曹誠光道:“白雲生是神密局七位創始人之一,他了解的內幕比我們多得多,彆說是你,連我都看不透現在的形勢,有傳言何東來救了你們,一個人如果能夠自由往返幽冥墟,那麼隻有一個可能。”曹誠光停頓了一下,加重語氣道:“除非通天經就在他的手中。”
張弛內心沉重,這件事本來是無人知曉的秘密,卻不知如何散布開來的,自己沒說過,楚江河又失去了記憶,何東來也不應該會說,畢竟他說出這件事等於引火燒身,以他的智慧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
曹誠光道:“通天經在誰的手中,這個人就會成為眾矢之的,這場大會的核心目的就是要達成協議,圍獵何東來。”
張弛沉默不語,如果不是為了就他,何東來也不會招惹那麼大的麻煩。
曹誠光道:“你和楚江河的處境都不妙,背靠大樹好乘涼,楚江河有楚滄海為他撐腰,你有誰?”
張弛被他問住,自己的確沒有靠山,過去勉強還有位秦老,可秦老現在也不知所蹤了,至於自己的這位師父謝忠軍,自從加入神密局之後,越發看不透了。
曹誠光道:“解鈴還須係鈴人,若想讓白家和他們背後的勢力投鼠忌器,你隻需抓住一個人。”
張弛望著曹誠光,曹誠光的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芮芙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晨,她躺在水庫旁邊的草地上,起來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護甲已經自動收回,衣服還在,腦袋昏昏沉沉,如同讓人用棍砸過一樣很疼。
身上還帶著一股下水道的臭味兒,芮芙皺了皺眉頭,捂住鼻子,左右看了看,實在想不起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更想不起自己怎麼會來到這個地方,看到一旁的堤壩上有洗過的衣褲攤平晾曬著,男裝。
芮芙眨了眨眼睛,向水庫中望去,這才看到一個小黑點在水庫的中心,那人劈波斬浪向岸邊遊來,等接近之後確認就是張弛。
芮芙有點發懵,打開手機看了看自己的臉,額頭上還有一個紅腫的大包。
張弛水淋淋地從水中爬了上來,笑道:“醒了!”
芮芙盯著他的內褲,想起了以形補形的事情,可除了吃飯其他的她都記不起來了:“你對我做了什麼?”
張弛笑道:“你覺著呢?不會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吧?”
芮芙咬牙切齒道:“你竟敢……”
張弛歎了口氣道:“想哪兒去了?你想得美,你也不聞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我口味沒那麼重!”他來到一旁平整的地方,躺在堤壩上,讓漸漸升高的太陽晾曬自己濕漉漉的小褲衩。
芮芙抬起胳膊聞了一下,下水道的臭味險些沒把她熏得吐出來,打了個酒嗝,趕緊捂住嘴巴,當著張弛的麵就脫了衣服。
張大仙人原本閉目享受陽光呢,可聽到窸窸窣窣的動靜,忍不住睜開了一隻眼,然後又睜開了另外一隻,目光追逐著一條白花花的美人魚進入了水裡,張弛搖了搖頭,看到自己的晾衣杆豎了起來,坐懷不亂都是騙人的。要說自己的意誌還是非常堅定的,不怪我,都是鰻魚惹得禍。
張弛決定修心養性,老老實實曬個日光浴。
芮芙在水庫裡遊蕩了二十分鐘,將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然後也來到張弛的身邊躺下,轉臉看了看這廝,發現這貨的右眼還是睜開的。
芮芙笑道:“看過癮了吧?”
張弛道:“沒啥好看的,也就是毛發土豪金了一點。”
芮芙呸了一聲,自己又沒脫光,他哪隻眼睛能看到土豪金了?躺在堤壩上,仰望著一碧如洗的藍天,感到心曠神怡,腦門子還有點疼:“我頭怎麼了?”
“你喝多了,不小心撞樹上了。”
芮芙感到胸口也有點疼:“我胸怎麼了?”
張弛道:“跟我沒關係,你摔地上了,要不回頭還是去醫院查個超聲,假體彆破了。”
“放屁,我天然的。”芮芙兩隻胳膊枕在腦後,胸膛自然而然地向上拱了一下,不用看就知道這廝的兩隻眼睛都盯著自己。
張弛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什麼叫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芮芙看了看時間,從他們離開魚館到現在已經整整過去了十個小時,這期間發生了什麼自己居然一點都不記得了,非常可怕。
一陣風吹過,一個紙盒隨風滾落到芮芙的身邊,芮芙伸手拿了起來,看到外包裝上寫著001,芮芙瞪圓了雙眼,虎視眈眈地望著張弛。
張大仙人也看清她拿得是什麼,愕然道:“不是我的。”
芮芙道:“以你的人品我會相信?”
張弛道:“你是不是特彆期待我對你乾點什麼?你看清楚好不好,要不周圍仔細找點其他罪證。”
芮芙將那盒子向張弛甩了過去,張弛一巴掌將盒子拍飛,可以想象,這片地方肯定有過野戰軍團出沒,世風日下,真是世風日下。
張弛的衣服也曬得差不多了,他穿上衣服,向芮芙道:“要不你繼續曬著,我先回去了。”
芮芙定位到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距離酒店竟然有三十多公裡,真不知道他們怎麼跑了那麼遠:“昨晚發生了什麼?”
張弛搖了搖頭道:“我真不記得了,就記得咱們上了一輛出租車,開著開著突然進入了團霧,然後什麼都不記得了,等我醒了,就跟你躺在這裡,你身上臭烘烘的,我就下去洗了洗衣服,順便遊了個泳,對啊,那盒東西不一定是我用的,說不定是出租車司機呢。”
芮芙的臉刷地白了,細思極恐,張弛說得情景她依稀也記得差不多,萬一是出租車司機還不如便宜他了呢。
張弛看到她的表情心中暗暗想笑:“要不咱們報警,再帶你去醫院檢查檢查。”
“沒必要吧。”
“有必要,我得證明自己清白啊!萬一昨晚你喝多了對我做點什麼,我多虧啊!”
芮芙怒視張弛:“你還虧啊!”
“昂!”
張弛和芮芙回到酒店,已經是中午開飯的時候了,來到大堂就遇到了田博廣,田博廣是去餐廳吃飯的,看到他們兩人趕緊迎了上來,關切道:“小馳,昨晚哪兒去了?你一夜都沒回來啊。”眼睛看著芮芙。
芮芙一低頭趕緊先逃入電梯裡麵了。
田博廣道:“你們一起的?”
張弛笑道:“表舅,您彆多想,我們在門口遇見的。”
田博廣正色道:“張弛,我得提醒你,齊冰是我外甥女,你要是背著她在外麵亂搞男女關係,我可饒不了你。”
張大仙人暗歎,老田真是囉嗦,代入感還真強,真把他自己當成家長了,礙於齊冰的麵子,笑了笑道:“表舅,人跟人之間最重要是信任,我和齊冰的感情這麼好就是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礎上,咱們一見如故,也是因為信任,你說是不是?”
田博廣歎了口氣道:“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她,我是過來人,旁觀者清,看她那眼神我就知道她饞你身子了。”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