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土根葬在陽山,這片林地是他早年時候就買下來的,車禍發生之後,張土根夫婦、張國士夫婦全都葬在這裡。
張弛過去曾經來過陽山,潛入陽山上的防空洞偷偷燒火煉丹,也曾經將黃洗塵留下的壇子埋在這裡。
叔侄兩人一早就來這裡上墳,張弛沒讓齊冰過來,齊冰剛好去彆墅那邊再仔細看看進度。
張國富沿著山路爬了幾步就氣喘籲籲了,向張弛道:“市裡要把這裡建設成風景區,已經列入了明年的重點市政工程,我也接到通知要遷墳,準備把你爺爺奶奶你爸爸媽媽的墳都遷到第二公墓去。”
張弛昨天沒聽他提這事兒,馬上表示:“叔,遷墳費用我來出吧。”
他越是這樣張國富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了,畢竟過去幾年虧了這個侄子,出於自私心占了侄子的不少便宜,現在張弛還在上學,如果讓他出錢有些於心不忍,張國富道:“錢我出,回頭我跟你嬸子商量商量,相信她會同意的。”這話說得明顯沒有底氣。
張弛笑道:“那就彆商量了,叔,這一年我真賺了不少錢,我琢磨著吧,也從沒給張家出過什麼力,也沒給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儘過一天孝,這件事上您就彆跟我爭了,五十萬夠不夠?”
張國富嚇了一跳:“用不了那麼多。”心說這小子不是信口開河吧?
張弛道:“就這麼定了,五十萬,咱們既然要遷墳,就搞得風風光光,我也不瞞您,我中了五百萬大獎,現在有錢了。”
張國富明白了,難怪說話那麼氣勢,原來是中獎了,張國富道:“中獎也不能亂花錢,你以後花錢的地方多了,彆的不說,結婚得買房吧,趁著有錢趕緊買套房,不然將來怎麼取媳婦?”
張弛笑了起來:“這您就彆操心了,叔,你自己有小金庫沒?”
張國富愣了下:“沒……沒人知道……的那種?”
張弛知道張國富是個妻管嚴,被他欲說還休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隻要我嬸子不知道就行。”
張國富點了點頭,把自己的秘密賬號告訴了張弛,張弛當即掏出手機轉了五十萬給他。
到賬的刹那,張國富是徹底相信了,現在侄子出息了,再不是過去那個唯唯諾諾,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傻小子,張國富心中也越發感慨起來,自己當初對他這麼不好,現在張弛發達了都沒記恨,這就是以德報怨,以後一定得對這唯一的侄子好點兒,人家也不缺錢,就缺親情。
張國富指了指鬆樹林裡麵的墳頭道:“就是那兒。”
爺倆來到兩座墳前,依次把貢品給放上,東西買了兩份,是不想那爺倆兒在地下因為分配不均發生爭執。
張弛給他們燒了紙,張清風沒有親生骨肉,兩個兒子都是收養,至於自己,則是楚文熙的親生骨肉,到現在連親爹是誰都不知道,可無論怎樣,張家對自己都有養育之恩。
張國富站在墳前道:“爸、媽、哥、嫂子,小弛來看你們了,這孩子爭氣,考上了水木,給咱們老張家門楣爭光了,有能耐,知道感恩,你們在天有靈就好好看看他,都可以瞑目了……”說著說著,他扭過臉去,居然流下淚來,趕緊用手擦去,眨了眨眼睛道:“這山風吹得迷眼了。”其實他自己清楚是內心愧疚,張弛能有今天跟他這個叔叔一丁點關係都沒有。
張弛擰開一瓶劍南春倒在地上:“爺爺,我聽說您就愛喝這一口,以後啊,隻要我過來,我就給您買,剛聽我叔說了,最近要搬家,我們爺倆兒合計啊,準備給你們添置套大房子,也讓你們住得敞快些,爺爺,您在天有靈保佑我們一家平平安安的。”他都是衝著張清風念叨的,張國士和劉紅梅是他名義上的爸媽,後來了解了一下,父母對他也不怎麼樣,這倒不至於讓他生出怨念,主要是親媽還活著,親爸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如果口中喊著爸媽給他們燒紙覺得不吉利。
張國富掏出毛巾,把墓碑上的照片擦乾淨,家裡遭了小偷,本來父親張土根的照片就少,這下隻剩下墓碑上的這張了,張弛湊過去看了看,卻發現張土根身穿的唐裝上分明有花紋,這張照片非常清晰,張國富道:“你爺爺最喜歡這身衣服,也最喜歡這張照片,他就跟我說,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就用這張照片當遺像。”
張弛掏出手機對準張清風的遺像照了一張,又拍了下墓碑,張國富覺得侄子這個愛好非常奇特,而且好像他對爺爺的感情比父母還要深一些。
爺倆在山下分了手,張國富揣著沉甸甸的五十萬,他有生以來就沒見過那麼多錢,家裡的財政大權都是妻子秦香梅一手抓,張國富壓根就沒機會接觸到這樣的巨款,他向張弛表示一定會把遷墳的事情辦得風風光光的。
張弛對這方麵倒不看重,掏錢主要是圖個心安。
張弛打車把張國富送回了小區,他也沒回酒店,畢竟答應了周良民,指揮司機去了周良民家,一年多的時間,張弛已經幾乎認不出這片地方了,過去這裡是棚戶區,到處都是低矮的平房,亂搭亂建隨處可見。去年夏天拆遷工作就已經完成,現在二十幾棟高樓已經平地而起。
經過建築工地的時候,周良民打來了電話,張弛告訴他自己已經到了,就是有點不認路了。
周良民笑了起來,他就在工地大門口站著呢,張弛還沒放下電話就看到了他,讓司機把車停下,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周良民搶著去付車費,張弛也隻能由著他,周良民道:”不認得了吧?”
張弛點了點頭:“全變了,過去臟亂差。”
周良民道:“現在還是臟亂差,想改變需要一定的時間。”說話的時候幾輛水泥車從他們身邊經過,塵土飛揚,兩人趕緊捂住嘴。
等水泥車走後,周良民指了指一旁的高樓道:“那裡就是你原來住得地方,明年年底才能上房,多虧了你。”
張弛笑道:“你又不急著結婚,著什麼急啊?”
周良民笑道:“我真沒考慮這事兒,其實我也想留在省城,可情況不允許。”
帶著張弛從坑坑窪窪的路麵走過,來到他們家,走過工地,張弛開始記起來了。
周家還是過去的樣子,一家四口住在兩室一廳的房子,捉襟見肘,客廳的沙發床就是周良民晚上住得地方,他姐周良婷已經畢業了,在北辰第五人民醫院工作,目前還在規培,平時也住在家裡,她對自己目前的工作也不滿意,正在努力複習,積極準備明年的研究生考試。
周媽媽在廚房做飯,周爸爸樂嗬嗬迎了出來:“張弛,好小子,長這麼高了!”
張弛和周爸爸握了握手:“周叔叔好。”
在房間裡看書的周良婷也走了出來,笑道:“張弛來了。”
張弛叫了聲姐,他也不是空手過來的,送給周良婷一個MK的包包,這是齊冰昨晚買包的時候一起買下來的,其實周家也不欠他的,當初雖然他把拆遷房轉給了周家,事實上是占了他們的便宜,弄走了5g精金,對他來說,那才是第一桶金,如果沒有那5g精金,他就煉不成培元丹,說不定早就嗝屁了。
張弛給周爸爸和周良民每人一個電動剃須刀,周媽媽這裡他特地準備了手鐲,糯米種的綠頭湊合,總之比周媽媽現在戴得手鐲要好許多。
周良婷是見過世麵的人,看到這些禮物知道至少也得上萬塊,倒是聽弟弟說張弛中了大獎,看來是真的。
周良民父母一個勁的推辭。
張弛道:“叔叔阿姨,東西我都買來了,你們總不能讓我帶回去,而且我和良民從小玩到大,親兄弟一樣,你們跟我客氣就是跟我見外。”
聽他這麼說,周良民父母隻好收下了,他們也心裡有愧,一直覺得占了這孩子的大便宜,現在人家出息了還買那麼多禮物給他們,這孩子真是不錯。
張弛在周家吃過午飯本想馬上離開的,可周爸爸非常熱情,拉著他跟他聊了好一會兒,聊了一些他爸爸張國士的事情,聊著聊著,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還有跟你爸過去的合影呢。”
張弛心說張國士可不是我親爸。
周爸爸讓張弛等著,他起身去找,周良民笑道:“我爸這個人就這樣,聊起來沒完沒了。”
張弛笑了笑,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兩點了,他和齊冰晚上七點的火車,應該不會耽誤。
周爸爸找了好一會兒,才抱著一本影集出來:“我就說我有,翻箱倒櫃,終於讓我找到了。”來到張弛身邊重新坐下:“你看看這裡麵哪個是你爸?”
張大仙人一看這照片有點懵逼了,臥槽!一百多人的大合影,讓我從裡麵找爸爸,我實在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