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忠軍獨自離去,他說要先回酒店休息,張弛知道謝忠軍肯定還有事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難道老謝有辦法找到裘龍?
趙登峰望著謝忠軍的背影道:“他心中果然隻有自己。”經過剛才的事情,他已經完全看清,自己對謝忠軍根本不重要。
張弛能夠了解趙登峰的怨念,這時候呂堅強過來了解案情,張弛把趙登峰交給了呂堅強,讓他先派經理護送趙登峰返回酒店,他向馬東海走了過去。
馬東海向他笑了笑,笑容變得有些生硬,這個時候能夠笑出來已經不錯。
張弛低聲道:“隱身人,我看到了。”
馬東海歎了口氣道:“人很奇怪,有些時候明明看到了卻說看不到,可有時候明明沒看到卻要一本正經地說看到了。”
“皇帝的新衣!這個世界上多數人都是虛偽的。”
張弛意識到馬東海的不安,他忽然明白馬東海因何不安,馬東海的最後一次出手本來是誌在必得,可最終錯失目標,對其他人來說很正常,可對馬東海而言卻不正常,在裘龍方麵,意味著馬東海暴露了,馬東海本來就是他的目標之一,現在處境更加危險了。
張弛向馬東海道:“趙登峰差點死了,剛才根本沒人管他。”
馬東海抿了抿嘴唇,他聽出了張弛的言外之意。
沒有人看到罪犯,可案件卻在光天化日之下發生了,罪犯明目張膽的行為讓北辰警方大為震怒。
馬東海向警方說明情況出來,已經是下午三點,他決定去接孩子,裘龍逃脫之後,他就處於深深的不安中,他最後本不應該出手的,他的出手等於承認自己和其他人聯手設計裘龍,以他對裘龍的了解,裘龍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背叛他的人,他有種不祥的預感,裘龍很快就會找上自己。
比起其他戰友,馬東海算得上幸福,有善解人意的妻子,有一雙可愛的兒女,可正因為如此,他的內心才格外忐忑,如果像高山林、像裘龍那樣孤身生活,當然沒什麼好怕,可他不一樣,正因為擁有了幸福所以才害怕失去。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讓他無法安心享受幸福,馬東海並不快樂,他隻想當個普通人。
裘龍的事件結束,他就能夠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這是上頭對他的承諾,正因為這個原因,馬東海昨晚才會在隱形人出現,還沒有確認對方的身份之前就竭力想要乾掉他,也正是因為同樣的原因,剛才他還是忍不住出手了,隻有殺掉裘龍,才能心安,最關鍵是保證家人的平安。
看到女兒從幼兒園出來,馬東海的臉上洋溢著幸福,迎上去一把抱起歡笑著朝他跑過來的女兒,在女兒臉上親了一口道:“咱們一起去接哥哥好不好?”
女兒點了點頭。
馬東海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李躍進打來的電話,李躍進道:“東海,我剛路過學校這兒,看到弟妹和孩子了,我把他們順道接了,先給你送回家去?”
馬東海知道李躍進不可能這麼巧去兒子學校那邊的,應該是故意為之,內心中湧起一陣感動,李躍進一定是在主動幫他保護妻子兒女,這就是戰友之情,可他又是怎麼知道自己麵臨的麻煩?馬東海想了想,應該是張弛,昨晚的隱身人既然是張弛,那麼李躍進就應該知道了自己的處境,想起這段時間李躍進主動和自己接觸明顯多了,看來他們早就懷疑上了自己。
拉開車門的時候,看到車窗上夾著的名片,這種小廣告隨處可見,一多半都是賣假發票的,馬東海抽出名片本來想丟掉,可看到上麵有一個符號,內心倏然一沉。
他輕輕摸了摸女兒的頭頂道:“女兒,你坐在副駕上。”
“爸爸,不是說小孩子不許坐在副駕上嗎?”
馬東海笑了笑:“今天可以!”眼角通過後視鏡瞥了一眼,空無一人。
馬東海驅車向家的方向走去,他甚至沒有幫女兒扣安全帶,開車來到小區的門口,看到李躍進的車也停在那裡,妻子正在和李躍進說話,馬東海向女兒道:“你先下車去找媽媽。”
“爸爸你不下車?”
“爸爸馬上就下車。”馬東海微笑道。
眼看著女兒下了車,小跑著奔向她的媽媽,馬東海的妻子和李躍進同時抬起頭,看到馬東海,馬東海的妻子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可讓她不解的是,馬東海並沒有下車,居然開車走了。
“這個馬東海,真是的,估計是買菜去了,先回家坐吧。”馬東海的妻子向李躍進解釋道,她掏出手機給馬東海打了個電話,可馬東海居然關機了。
李躍進敏銳地覺察到事態有些不對,他讓馬東海的妻子帶著兒女趕緊回家,拉開車門上了車,向前方追逐而去。李躍進途中給張弛打了電話,告訴他這奇怪的狀況,接著又通報了呂堅強。
馬東海一個人開著車,平靜道:“謝謝!”
低沉的聲音從後座響起:“不用謝,禍不及妻兒,我畢竟戰友一場。”
馬東海從反光鏡中再度看了看後麵,看不到人。
“伯父的事情我很遺憾。”
裘龍桀桀笑了起來:“馬東海,你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了,你是什麼人我清楚,我來找你乾什麼你也清楚。本來我沒想傷害你,可你卻串通外人一起來對付我。”
“你是不是誤會了?裘龍,今天我並不知道是你,而且在那種狀況下,我必須要維護公司的利益。”
“馬東海,謝忠軍到底是什麼人?我今天差點死在他的手中,你不要告訴我,他隻是過來談生意。”
“我不了解他,我隻知道他是保護趙登峰的。”
“我們一同受訓,有些手段大家都清楚得很,趙登峰隻是你們用來引我入甕的誘餌罷了。”
“裘龍,放棄吧,你不可以一錯再錯……”
“錯得不是我吧?當年如果沒有我幫你,你早就死了,我和高山林都是受害者,你出賣了我們。”
“出賣你們的是曾遠帆,我也是受害者!”
“馬東海,我真是佩服你的無恥,這些年我們就像活在陰溝裡的老鼠,不見天日,人人喊打,而你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你知不知道,我時常在想,哪怕是隻能過上一天正常人的生活就好,讓我光明正大地陪陪父親,儘一天孝心,聽聽他罵我幾句,讓他打我一頓,讓他知道兒子還活著,可是我沒機會!再也沒有機會了!”
一把槍從後麵抵住馬東海的頭,看不到人,隻是漂浮在空中的一把槍,看起來頗為詭異。
馬東海道:“你冷靜些,裘伯的死不是我造成的。”
“你有責任,你們每個人都逃脫不了責任,如果不是你們害我,我就不會亡命天涯,明明活著卻要老父親忍受喪子之痛。”
“裘伯是自殺。”
“如果我在他身邊,九萬塊算什麼?你們口口聲聲是我的戰友,口口聲聲會幫忙照顧我的父親,這些年,誰真正關心過我的父親?曾遠帆!我謝他!無論怎樣,他每年給我爸寄錢,如果他不死,我爸的事情可能他不會坐視不理。你是我的朋友,我和高山林救過你的命,你對我有沒有感恩之心?你有沒有代我照顧我的父親?”
馬東海麵露慚色:“對不起,可是高山林是死於曾遠帆之手。”
“我不管這些事,馬東海,你知道我要什麼?把東西給我。”
馬東海道:“我現在沒有。”
“帶我去拿!”槍口指點著馬東海的頭顱。
馬東海點了點頭:“裘龍,你不要激動,現在能幫助你的隻有我。”
李躍進還是沒有追上馬東海,他在紫霞湖停車場找到了馬東海的那輛車,可車裡已經沒有了人,張弛隨後趕到,李躍進指著那輛車道:“就是這輛車,車牌我記得清清楚楚,可是人沒了。”
警笛的聲音由遠而近,呂堅強乘著警車趕來,三人見麵之後,李躍進將剛才發生的情況簡單講了一遍。
呂堅強聽完就斷定,馬東海十有八九已經和裘龍見麵,而且應該是主動選擇了沒有和警方聯係,他要單獨處理這件事。
張弛道:“一直以來就有兩個誘餌,趙登峰是第一個,馬東海是第二個,現在裘龍已經知道趙登峰是誘餌了,所以短時間內不可能再冒險殺他,裘龍找馬東海應該是為了索要抑製劑。”
李躍進道:“馬東海難道真有那玩意兒?”
呂堅強給手下人打了個電話,他們今天兵分三路,還有一路人馬正在跟蹤謝忠軍,那群人打著保護趙登峰的旗號,跟蹤謝忠軍到了假日酒店,直到現在沒見他出來。呂堅強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讓手下人直接去敲門,確認謝忠軍是否在房間內,沒過多長時間,就收到消息,謝忠軍的房間裡根本沒人,他應該早就察覺到有人跟蹤他,所以借著酒店使了一個障眼法,從一群警察的眼皮底下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