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米對曹誠光頗有信心,認為曹誠光一定會來,他和神密局達成了協議是原因之一,還有一個原因,曹誠光因為受到靈氣的長期影響身體產生了變異,像他那樣的人如果離開天坑的環境,應該活不過三月。
張弛道:“你剛才跟他嘀嘀咕咕什麼?是不是給了他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
白小米笑道:“像他那種無利不起早的奸商,沒點好處肯定不會出力。”
張弛點了點頭道:“給錢可以,千萬不要犧牲色相。”
白小米抬腿向他踢去,張大仙人哈哈大笑向旁邊躲開,可身後卻撞到了一堵牆,王猛把他退路給擋上了,張弛這個鬱悶,這小子真成了白小米的貼身保鏢了。
白小米跟上去踢了一腳:“下次再敢胡說我讓王猛揍你!”
王猛怒視張弛,握緊了一雙拳頭,骨節劈裡啪啦作響,白小米和張弛之間,他肯定是無條件支持白小米的。
張弛笑了笑,此時看到黑沙堆裡麵露出一顆頭來,曹誠光呲牙咧嘴地笑道:“這麼多人。”他從沙堆裡鑽出來,先向張弛伸出手去。
張弛信守承諾把那顆靈石扔給了他。
曹誠光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喜孜孜地將靈石塞到背包裡,然後道:“你們這麼多人,一顆靈石隻怕不夠……”他的目光落在曹明敏的身上,突然一怔,眼圈瞬間紅了,矮小的身軀都顫抖起來,指著曹明敏道:“小敏……”
張大仙人聽他這麼一喊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當初他去天坑的時候,謝忠軍讓他留意有沒有曹誠光這個人,如果見到就告訴他小敏一直都在等他,張弛見到曹誠光也告訴了他這件事,當時曹誠光聽到之後就哭得慘兮兮,張弛認為小敏是他的老相好,隻是想不到小敏居然就是學院係主任曹明敏。
曹明敏聽到這侏儒叫她小敏,不由得吃了一驚,曹誠光變化太大,已經從年輕時候風度翩翩的美男子變成了如今的醜怪侏儒,而且張弛此前也沒說他的名字,曹明敏哪裡認得出來。
曹誠光含淚道:“你不認得我了?我是曹誠光,我是曹誠光啊!陳明敏,你說過永遠不會忘了我的。”
曹明敏的眼圈也紅了,她本姓陳,在曹誠光失蹤之後,她把姓都改了。
“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正陽門,我第一次約你是去逛煙袋斜街,我們一起吃烤肉季的串兒,一起劃船,一起去泡吧,你最喜歡聽的歌是卡倫卡朋特的昨日重現……”
“夠了!”曹明敏大聲道,眼淚已經止不住的湧了出來。
曹誠光仰望著曹明敏,又想到自己此時的模樣,不禁黯然神傷,他歎了口氣道:“對不起,我認錯人了。”曹誠光轉過身去耷拉著腦袋躬著腰,身軀顯得越發矮小。
曹明敏卻突然衝了過去,蹲下去從後麵一把將他抱了起來:“承光!我怎麼能忘,我怎麼會忘,這麼多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從你失蹤之後,我就不姓陳,我現在叫曹明敏……”
曹誠光不敢回頭,肩頭不停聳動。
一群師生看得目瞪口呆,誰都沒有想到曹誠光居然和曹明敏曾經是一對兒。曹誠光的模樣這麼猥瑣,曹明敏雖然人到中年可還是一位氣質高雅的美女,他們在一起實在是有些不協調,曹明敏抱著曹誠光根本不像情侶,就跟當媽的抱孩子似的。
曹誠光道:“小敏,你記得我就好……我……我……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來。”
曹明敏這才意識到現在的曹誠光已經變成了侏儒,趕緊將他放了下去。
曹誠光看到一群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們身上,尖聲尖氣地叫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啊!”
曹明敏道:“你彆發火,對了,張弛說得人就是你,你能把大家帶出去?”
曹誠光點了點頭,他指了指上方道:“上麵就是中州墟,隻要爬上去就能夠抵達中州墟的範圍。”
一群人麵麵相覷,認為曹誠光說了跟沒說一樣,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人可沒有鑽進黑沙裡行走的本事。
曹明敏道:“可是這麼多沙子,也不知道沙層到底有多厚,我們怎麼出去?”
曹誠光道:“黑沙是從寂滅之淵流淌下來的,最薄的地方距離上方的沙麵不過才五十米,若是土層和岩層比較麻煩,可沙層畢竟疏鬆,我完全可以帶一個人從這裡離開。”
張弛記得這貨此前說最薄的地方是五百米,現在又變成五十米了,可見曹誠光的話是一點都不能相信,不過他對老情人曹明敏應該不會說謊。
甄秀波讚道:“他竟然會土遁術,真是厲害。”
白小米道:“沒什麼了不起,如果達到靈道第六境通幽洞靈,就可以掌握瞬移的能力,可以自如進入任何密閉的空間,也可以實現遠程轉移。”
張弛道:“你的意思是去巴黎購物不用坐飛機了?”
白小米道:“意味著你隨時可以去找林黛雨喝下午茶。”
張大仙人充滿怨念地瞪了她一眼,小妮子老揭人傷疤,這樣可不好啊,不過這個瞬移能力倒是可以有。
曹誠光雖然已經達到了靈道第五境心靈性慧,可要將這三十九人全都從這裡搬運到上方也非短時間內能夠辦到。
曹明敏決定所有老師留到最後,首先讓學生離開,張弛是第一個,倒不是特地要照顧他,因為張弛綜合實力比較強大,又去過中州墟,他先去探路是最妥當的。
曹誠光一個人穿過五十米的沙層再簡單不過,可多一個人,速度就要減慢數倍,這個隨同曹誠光離開的人,必須要亦步亦趨,跟隨曹誠光鑽出的空隙在沙層尚未來得及填補之前儘快攀爬,在黑沙內穿行的過程中要全程屏住呼吸。
除了張弛和王猛其他人都有防護服,防護服可以有效的將身體和沙層隔離。
張弛成為第一個先行者,他也沒要防護服,跟隨曹誠光走向沙層,曹誠光提醒他道:“記住,全程不可吸氣,你若是憋不住氣恐怕就會活活被嗆死。”
“大概需要多久時間?”
“你平時跑五十米需要多久?”
“不到六秒吧!”這還是張弛保守的說法,如果穿上千層底,速度應該可以挺進三秒。
曹誠光道:“你照六十秒估計。”
六十秒也就是一分鐘,張弛心想應該毫無問題,他把不必要的東西扔掉,必要的東西全都貼身放置,連護盾和組合刀都貼身用膠帶纏好了。一切準備就緒,曹誠光開始進入挖沙挺進的狀態。
彆看曹誠光身材矮小,可扒土挖沙是他的強項,他和張弛之間用繩索相連,曹誠光在前方開路,張弛在後麵攀爬,必須得緊跟曹誠光,在他挖出空隙沒有被黑沙重新填滿之時鑽進去。
張大仙人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曹誠光給他的預估時間誤差實在太大了,根本不是六十秒,跟在曹誠光屁股後麵足足爬了十分鐘,腦袋方才露出了沙麵。
蓬頭垢麵的張弛終於呼吸到新鮮的空氣,看到頭頂的滿天繁星,內心之中百感交集,生命實在是太可貴了,隻有經曆過生死掙紮的人才能夠體會到其中的真諦。
曹誠光坐在一旁望著張弛。
張弛沒看他,叉腰望天,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中州墟,沒錯,這裡就是中州墟的寂滅之淵,重見天日了,雖然距離逃出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可至少不用繼續呆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了。
曹誠光道:“你是不是要對我說聲謝謝?”
張弛笑著朝他點了點頭道:“謝謝!”看了看時間,曹誠光把他救出來花了接近十分鐘,按照這個時間來估算,十五分鐘能救一個,就算他片刻不停的救人,要把三十九人全都就上來也要十個小時,拋去他休息和恢複的時間,可能需要一整天。
曹誠光道:“真是個苦差事。”
“苦中有樂,如果不接下這個苦差事你還遇不到老鄉好吧?”
曹誠光歎了口氣道:“我現在這個樣子遇到她又能怎樣?”
“你過去不是這個樣子?”
曹誠光一臉傲嬌道:“想當年我也是高大威猛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美少年,如果不是趕上了一場變故,何至於變成如今的模樣。”
張弛倒是沒懷疑,畢竟曹誠光現在這個樣子,曹明敏不可能看上他。
曹誠光說完又一頭鑽進了黑沙裡麵,再次見到老情人,一顆心火燙火燙的,突然又有了年輕時候的激情了。
張弛在周圍溜達了一圈,想起上次和韓老太一起過來的經曆,那場搏殺仍然記憶猶新,今天到現在都沒有遇到沙猿,看來那條水晶溝就是沙猿墓穴,難道沙猿全都死了?現在最擔心得還是噬魂者,如果上次那個噬魂者出現,肯定會對營救計劃造成影響。
曹誠光用了一個小時又把白小米和王猛救了出來,王猛上來的時候腦袋上套著頭盔,身上沒穿防護服,看到外麵的世界,整個人就傻掉了,白小米走過去拍了拍他,示意他把頭盔拿掉。
王猛拿掉頭盔,馬上把張弛給他的墨鏡戴上了,雖然中州墟還是在夜裡,可光線仍然比地底亮多了,他需要好好適應適應。
曹誠光已經累得不行,躺在沙坑裡表示要好好休息一陣子才能繼續救人。
張弛暗忖,幸虧曹明敏在裡麵,不然曹誠光不會如此賣力地救人,還不知會提出多苛刻的條件,曹明敏決定斷後,應該也是這個緣故。
曹誠光歇息了半個小時繼續救人,這次救上來得是周興榮。
周興榮是中州墟的老人,他對這一帶可謂是非常熟悉,沿著斜坡爬到了上麵的平地,舉目眺望四方卻見中州墟昔日平整的土地到處都是裂開的溝壑,應該是此前的那場地震所致。
白小米覺察到這裡的靈氣值非常不穩定,心中蒙上一層陰影,正如張弛所說中州墟如同一個由靈氣形成的巨大結界,隨著靈氣的泄漏,結界已經變得不穩定,一旦靈氣的含量低於維係結界最低的濃度,那麼整個結界就會出現崩塌,此前的地震應該隻是開始,後續還不知會發生多麼可怕的事情。
白小米向曹誠光道:“必須抓緊時間救人,晚了可能會出事。”
曹誠光道:“如果片刻不停地來回救人,恐怕人沒救出來我先累死了。”
白小米知道他說得都是實情,可現在除了曹誠光之外,他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張弛靈機一動,提出去找繩索,到時候由曹誠光負責開路,他們外麵的人同時用力牽扯,在曹誠光後麵的人如同串羊肉串一樣排成一排,這樣就能一次多救些人出來。
曹誠光也認為這主意可行,隻是他們手中也沒有趁手的繩索,張弛決定去訓練基地看看。
白小米和王猛兩人就留在原地等待,張弛換上千層底獨自一人向中州墟訓練營狂奔而去。
穿上千層底狂奔在狂野之上,張大仙人跑得如同野馬脫韁,跳躍縱騰,速度絲毫不次於當初騎著摩托車的時候,事實上現在的中州墟到處遍布地裂,就算給他一輛摩托車,也不可能直線前進。
張弛越跑越是觸目驚心,中州墟和他上次過來的時候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地麵上遍布裂痕,裂痕有如刀削斧鑿,有的深不見底,有的寬達十餘米,有的地溝冒著熱氣,有的地溝裡麵甚至流淌著紅色的熔岩。中州墟再不是昔日綠草茵茵草木蒼翠的景象,如同變成了人間煉獄,前麵是大片倒地的刺角鹿群屍體。
張弛放慢腳步,可以看到那些刺角鹿的身上都沒有傷痕,像是集體暴斃一樣,張弛猜測這應該是和靈氣泄露有關,中州墟的環境已經不適合刺角鹿生存。
中州墟內的季節和外界不同,外界正值盛夏,中州墟內部的草木卻已經變得枯黃,所到之處竟看不到任何的生命力,整個中州墟都陷入一片蕭瑟,到處都充斥著死亡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