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九道:“我嬸兒的車,她出國進修了,我先開著,你見哪個大明星開甲殼蟲啊?”
張弛看了看前麵,又看了看後麵:“堵上了!”
蕭九九道:“京城就是這個樣子,一到這個點兒準堵,這麼大雨,我出來接你,又趕上大塞車,我夠誠意吧?”
張弛道:“你剛在電話裡說什麼來著?”
蕭九九知道他在提自己跟她道歉的事兒,笑容一斂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差不多就結了,彆得了便宜賣乖,大男人心眼跟芝麻粒兒似的。”
張弛笑了起來:“我有點鬨不明白,你怎麼就突然相信我了?”
蕭九九道:“反正我查清楚了,這事兒跟你沒關係。”甲殼蟲困在原地一動不動,雨刮器左左右右的來回擺動,有點異響,讓人燥的慌,德係車小毛病就是多。
蕭九九終於還是把真相說了出來,事情的起因是她弟弟蕭楚南貼了膏藥之後好了,劉寶柱從他那裡打聽到了消息,蕭九九發現弟弟在玩新買的樂高,這才產生了疑心,搞了半天是他把自己給出賣了。
張弛見怪不怪,笑著提醒她道:“你那弟弟得好好教育,否則以後……”蕭楚南是他見過最討嫌的小孩子。
蕭九九打斷他道:“給你臉了是不?我家的事情不用你管。”
“得,我懶得管,等你將來被他坑了你就後悔不聽老人言了。”
還在堵車,蕭九九閒著也是閒著,用憤怒的眼光連續在那張厚臉皮上打卡,隻是張弛沒有感到絲毫的怒火值,蕭九九忽然笑了起來:“你以為他隻是坑我啊?”
張弛道:“反正坑不到我。”
蕭九九道:“覺得自己很聰明?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我叔叔家的客廳裡麵有監控。”
張大仙人聽到這裡整個人突然就石化了,我屮艸芔茻,蕭九九你也夠壞的,怎麼不早點提醒我。
想起自己將蕭九九和保姆支開,然後恐嚇蕭楚南的情景,這廝有點後怕了,怕得是這件事被係主任知道啊。
他趕緊賠著笑道:“你幫忙刪了唄。”
蕭九九歎了口氣道:“晚了,我也不知道你當時乾了什麼,可我嬸兒每天都要調取家裡的監控視頻看看她的寶貝兒子,結果……嗬嗬!”
張弛整個人都不好了,嗬嗬個屁,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突然讓我提前去報到,安排我當什麼誌願者,還給我安排了個地下室當宿舍,原來蕭主任公報私仇啊。
前麵的車總算開始移動了,蕭九九跟上前車,順便瞥了他一眼,發現他情緒穩定,精神狀態飽滿,有點奇怪自己居然還沒打擊到他,這廝的心理素質也太強大了。
張弛一臉純真地問道:“你帶我去哪兒擼去?”
蕭九九皺了皺眉頭,很嫌棄,外地人彆強迫自己那麼快融入當地,畫虎不成反類犬,什麼叫哪兒擼去?擼串好不好!
她本想給這廝糾正一下,可馬上又考慮到一個可能,這貨不是好人呢,他鬼主意那麼多,狡猾狡猾的,根本是故意這麼說的,天呐!我怎麼這麼大意,讓一個存心不良的危險壞分子上了我的車。
米國恐怖片裡麵不是經常有這樣的情節?這貨笑起來還真有點像個癡漢狂魔。
蕭九九雖然這麼想,可她一點都不害怕,她和張弛已經有過一次深刻的交鋒,雖然上次交鋒以她的落敗告終,可她也掌握了一件大殺器。
叔叔是張弛的係主任,你心眼兒再多,也跳不出我叔叔的五指山,你再多壞心思動我一根指頭試試。
好了傷疤忘了疼,她忘了前兩天尺骨被這廝的大臉撞骨折的事情了。
蕭九九絕對沒有曲解張弛的意思,張弛這貨就是蔫壞,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一頓燒烤解決不了的事兒,蕭九九請自己吃燒烤該不是隻為了道歉吧?僅僅為了誤會而道歉,好像沒那個必要,也不符合她的性格。
蕭九九帶張弛去得一家燒烤店名字叫燒烤人生,聽起來有點深度,可張弛認為這名字太裝,燒烤就燒烤,你跟人生扯什麼關係?
你們懂啥叫燒烤人生嗎?我特麼在兜率宮乾坤爐前燒火攮灶了幾百年,我都不敢說自己悟透了人生,吃一頓燒烤就懂人生了?屁!
燒烤店太乾淨,沒有尋常燒烤店的煙火氣,蕭九九提前電話預定了位子。
張弛跟著她走入小隔間,感覺不夠敞快,太乾淨沒有煙火氣反而沒有了擼串的感覺,吃燒烤,擼感很重要,這店指定開不長!
蕭九九道:“想吃什麼儘管點,今晚我請客,過這村就沒這店了。”說完她笑了起來:“今天該不會又碰到有熟人幫忙免單吧。”
張弛笑道:“想得美,我在京城認識的人不多,臉也沒那麼大,哪有人給我結賬啊,倒是你這位大明星,粉絲那麼多,有可能幫忙結賬呢,對了,你有什麼私生飯沒?”
蕭九九橫了他一眼道:“你少寒磣我,我跟你一樣都是窮學生,我不是什麼大明星,還有臉說,我的大好星途都讓你毀了。”在這件事上她還是沒有完全放下。
張弛樂道:“沒事兒,是金子總會發光,你長得那麼俊,娛樂圈的花癡導演早晚會發現你。”
“滾!皮癢癢了是不?”蕭九九笑著罵,跟張弛在一起感覺放鬆,畢竟是同齡人,這貨的一張嘴特彆能逗樂。
張弛翻看了一下菜單,又還給了蕭九九:“你點吧,你們大城市人吃個燒烤套路都那麼多,我有選擇困難症。”
蕭九九點了幾樣特色,下單的時候,張弛向服務員道:“再加兩串羊球,四串油腰子。”
本來還想再烤點羊鞭啥的,又不想蕭九九覺得自己太下作,還是紳士點吧。
蕭九九心說你憋著壞是不是?跟我一女生出來吃燒烤,故意點這些東西讓我尷尬,可想想這事兒也賴自己,是自己主動請他來這裡的,還說讓他儘管點。
算了,反正不是自己吃,他愛吃啥吃啥,愛補啥補啥,這方麵蕭九九還是比較大氣的。
張弛笑了笑:“好吃!”
蕭九九很聰明的沒接茬:“喝什麼?”
“來紮生啤唄!”
蕭九九要了一杯鮮榨果汁。
酒水上來之後,蕭九九主動舉起杯子跟張弛碰了碰:“抱歉啊,今天罵錯你了。”
張弛笑道:“沒事兒,我心大著呢,不記你仇。那麼漂亮一姑娘要是每天都請我吃飯,我也不介意天天被你罵。”
蕭九九莞爾一笑,風情萬種,這廝說起話來倒是蠻中聽。
咕嘟!張弛喝了一大口啤酒,又拿起一串羊球,一口擼了半個,味道真不賴。
蕭九九道:“那天梁秀媛見你都說了什麼?”
張弛就知道她請自己吃飯動機沒那麼單純,什麼賠禮道歉根本就是幌子,張弛放下酒杯道:“你這麼想知道,怎麼不直接去問她?”
蕭九九道:“她能跟我說實話啊?”
張弛道:“我也未必跟你說實話。”
蕭九九笑了起來:“你啊,還算個好人,我對你比對她放心多了。”
張弛道:“一上來就給我發好人卡,是不是暗示我千萬彆打你主意。”
蕭九九道:“你打什麼主意我可攔不住,可我能攔住我自己。”她眯起一雙明澈的眼睛望著張弛道:“你不是有女朋友了?”
張弛道:“女朋友又不是終身製。”
蕭九九眼睛倏然瞪得滾圓,宛如看到老鼠的貓,然後誇張地咬緊牙關,從潔白整齊的兩排牙齒縫隙裡擠出兩個字。
“渣男!”
張弛道:“一般來說美女遇到渣男的幾率比較高。”
蕭九九深表認同地點了點頭:“這話我讚同,敬你一杯。”
兩人碰了碰杯,張弛又道:“尤其是智商偏低的美女遇到渣男的幾率更高!”
蕭九九知道他在損自己,居然沒生氣,冷靜反擊道:“你那個女朋友智商是不是有問題?”和這廝說話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有種競技的快感。
張弛笑道:“你覺著呢?考上水木的女生,燕南省的理科狀元智商會有問題?”
蕭九九就看不得他如此嘚瑟:“嗬嗬,那就是情商低,不然能被你騙了!”
張弛道:“蕭九九,你以一個正常女性的眼光來看我,感覺我怎麼樣?”
蕭九九正準備回答,張弛卻又打斷了她:“你還是彆回答了,你精神有問題。”
蕭九九有種抓起鐵釺子戳他的衝動:“你精神才有問題。”
張弛點了點頭道:“你咋看出來的?我精神是有問題,祖傳的,要不怎麼變成了孤兒。”
蕭九九聽到這裡竟然有幾分相信了:“你爸媽都不在了?”
張弛歎了口氣道:“何止我爸媽,我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全都不在了,隻有我僥幸活著。”
蕭九九咬了咬嘴唇,有點瘮得慌,可還有點好奇:“怎麼死的?”
張弛道:“都是因為我爸!”
“啊!”蕭九九嚇得捂住了嘴巴,腦補出一個長相酷似張弛的男人手握沾滿鮮血的菜刀露出陰森可怕笑容的恐怖場景:“你是說你爸……”
張弛從她突然變得毫無血色的麵孔就知道她腦子跑偏了,其實這事兒也怪不得蕭九九,他從一開始就故意把她往溝裡帶。
既然演戲也不介意演足全套,這貨一臉憂傷的點了點頭,然後道:“不提了,都沒心情吃飯了。”一口擼掉一個大腰子,噸噸噸噸噸,一紮生啤又見了底。
“老板再來一紮!”
蕭九九是真沒心情吃飯了,望著這廝麵前整齊排列的鐵釺子,密密麻麻,尖端泛著寒光,讓她不寒而栗,怪了呢,我過去沒有密集恐懼症的。
再看對麵的張弛,感覺這廝的笑容也變得陰森可怖,仿佛他隨時都可能抓起鐵釺子戳在自己的臉上。
蕭九九開始腦補下一幕,如果這廝突然發瘋,抓起鐵釺子戳自己,自己應該先下手為強,先用飲料潑他的大臉,然後再用玻璃杯狠狠砸在他的腦袋上。
突然張弛拿起一根肉串向她戳了過來,蕭九九反應神速,馬上身軀後仰,抓起飲料杯準備反擊,不過好在及時反映了過來,張弛是主動遞給她一根肉串。
張弛望著反應過激的蕭九九,一臉壞笑道:“是不是想用飲料潑我,然後再用玻璃杯砸在我腦袋上?”
蕭九九被他猜中了心思,俏臉有些發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中仍然充滿了戒備,這廝是個家族遺傳精神病,他爸爸把他一家都滅門了。
我的天呐,我為什麼要請他吃飯,而且還在這種提供凶器的地方,萬一他發狂攻擊我,萬一他劃花我的臉怎麼辦?女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首先想到的不是保命,居然想到的千萬彆被壞人毀容。
服務員送上來一紮啤酒,蕭九九有點想逃了,沒想到吃飯也存在那麼大的風險,越看這廝笑得越不正常,真有點神經質呢。
張弛感受到了蕭九九突然降臨的低氣壓,故意道:“你怎麼不吃?食欲不好?”
“心情不好!”
跟精神病麵對麵吃燒烤心情好的起來嗎?
張弛道:“你怎麼不問我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蕭九九忙不迭地搖頭:“我沒有窺探彆人隱私的愛好。”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這是暗示張弛,你吃飽了咱們就走,回頭說啥我都不讓你上車了。
雨夜、甲殼蟲、寡女、孤男,這男的還是個祖傳精神病,他爸把他全家都滅門了,不敢想繼續想下去了。
張弛道:“才十五分鐘,我怎麼覺得跟你特彆投緣,想跟你說說,這事兒憋我心裡都許多年了。”
蕭九九心說我跟你可不投緣,敢情你把我當成回收站了,你想說我可不想聽,太瘮人了,我要是聽你說完非得產生心理陰影不可。
你倒出來容易,萬一我沒辦法清空,你的負麵東西就永遠留在我的體內了,那些血腥往事不得成為我揮之不去的噩夢?
蕭九九趕緊阻止他往下說:“每個人都得有秘密,你的秘密還是彆往外說。”
張弛道:“可不說我心裡難受噯,總得找個人分擔一下吧?”
分擔你個大頭鬼,蕭九九心裡都罵開了,我憑啥跟你分擔?我既不是你同學,也不是你朋友,又不是你親戚,更不是你老婆,你憑啥找我分擔?
可今天畢竟是她請人家過來的,必須保持起碼的禮貌,蕭九九道:“我又不是學心理學的,這樣啊,我認識一位心理醫生……”
“我就想跟你說!”
蕭九九有些抓狂了,我不想聽,真想給耳朵裝上一個開關,不對啊,應該給他嘴巴裝一個開關,讓他把那些聳人聽聞的血腥經曆全都爛在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