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龍的手停滯在中途,他的表情充滿了無奈。
“春曉,我也是為了春麗著想……”
“你能保證自己沒有一點私心,沒有一丁點其他的企圖?”
林朝龍道:“春曉,你太多疑了,這些年我對你怎樣?對這個家怎麼樣,彆人不清楚,難道你還不清楚?”
“我們的感情究竟怎樣,咱們彼此清楚,這些年如果不是為了女兒,我根本不會配合你表演。”
黃春曉站起身,冷冷望著林朝龍:“你以為我是個虛榮媚俗的女人,可我還沒愚蠢到任由你擺布的地步。”
林朝龍微笑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黃春曉道:“你在公眾麵前始終偽裝成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一個好老板,一個慈善家,偽裝了那麼多年,難道你一點都不累?”
林朝龍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的表情充滿了被誤解的委屈和無奈:“春曉,如果你真的這麼想,我也無話好說。”
“你當然無話好說,林朝龍!我妹妹的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係,無需你關心,小雨已經長大成人,你我之間也沒必要將恩愛夫妻的假象繼續表演下去,就算你自己不累,我也累了,回頭我會讓律師把離婚申請書交給你。”
妻子的出招大大出乎林朝龍的意料:“你在開玩笑?”
“我的樣子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你不用擔心我分割你的家產,我為你考慮得很周到,隻要你願意配合,一切都會在秘密中進行,不會影響你良好的公眾形象,也不會影響你在董事會的地位。我也沒打算搶奪你的公司,爭奪你的家產,我擁有的現有股權比例不變,我甚至可以放棄應得的贍養費,對你來說這應該不是問題。”
林朝龍道:“春曉,如果你不同意春麗手術的事情,我們可以取消,沒必要搞到離婚那麼嚴重,想想我們的女兒。”
黃春曉道:“一個人裝好人裝久了,可能連自己都會相信自己是個好人,林朝龍,不要告訴我你花費那麼大的代價為春麗安排監護室隻是為了她的康複,你也不要忘了,在我成為你太太之前,我就已經是神經學碩士,你所謂的醫療監護團隊,主要的目的不是為了救人吧?你是要獲取春麗大腦中的秘密,你是要得到我爸爸留下的秘密!”
林朝龍搖了搖頭:“你這樣想讓我很失望。”
黃春曉漠然望著林朝龍,就像看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樣:“我對你早已失望透頂!”
張弛也有點失望,辛辛苦苦拿到了水木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可偏偏就得罪了林黛雨,林大小姐翻臉不認人,拒絕兌現當初的承諾,接到錄取通知書的喜悅因此而減弱了不少。得意忘形必然樂極生悲,張大仙人還是沒能從過去慘痛的經曆中吸取足夠的教訓。
張弛很快又發現,他的入學日期和通常大學生不同,彆人都是九月上旬,他是八月中,比人家提前了半個月,張弛算了算時間,距離入學隻剩下一個星期的時間了,他原本計劃還要去清屏山轉轉,可現在這計劃也隻能泡湯了。
臨行之前,張弛很想去探望一下師父,這次前往京城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其實他早就想去,本來是想通過林黛雨幫忙的,現在隻能另想辦法,張弛聯絡了馬東海,他和馬東海談不上熟悉,隻是因為李躍進的緣故。
馬東海聽說張弛想去紫霞湖探望黃春麗顯得有些為難,畢竟黃春曉剛剛強調過不允許任何外人探視,任何人相見黃春麗必須要經過她的批準。馬東海知道自己沒這個麵子,建議張弛去找林黛雨,目前也隻有林黛雨才能解決探視的問題。
張弛無奈之下,隻能硬著頭皮給林黛雨打了個電話,本以為又要碰個釘子,卻想不到這次林黛雨居然接了他的電話,語氣仍然冷漠:“有事嗎?”
張弛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去探望一下師父,你看方不方便幫忙安排一下。”擔心林黛雨拒絕,他馬上又補充道:“我下周就開學了,我想在離開北辰之前再看看她。”
林黛雨第一反應就是他又說謊,哪有開學那麼早的?自己也接到了水木的通知書,可報到日期明明是九月中旬啊。
張弛半天沒聽到她的回應就猜到了林黛雨可能對自己的話抱有懷疑,趕緊解釋道:“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把通知書帶過去給你看。”
林黛雨雖然沒有看到他的樣子,可是從語氣中也聽出了他的誠惶誠恐,林黛雨感覺自己心中已經沒有了前幾天的火氣。
冷靜之後她也考慮了一下自己生氣的原因,驢肉館的事情怨不得張弛,張弛根本沒有惡作劇的意思。至於媽媽所說的那件事,隻憑著幾張手機照片又似乎證明不了什麼,就算可以證明,又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如果說值得生氣的地方,應該是張弛利用了自己的同情心,明明已經拿到了入學通知書,還裝出被退檔的可憐樣。
林黛雨認為在這件事上這廝愚弄了自己,不過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她氣消了不少,林黛雨現在最大的心事卻是來自於家庭內部,自從那天的家庭會議無疾而終,她就感覺到有些異樣。
雖然表麵上父母仍然和過去沒有任何的異常,在她麵前仍然談笑風生,還提到要一起送她去報到的事情,可她總覺得哪裡不對,林黛雨甚至感覺到父母之間有一道她看不到的牆,她和父母之間也同樣存在著這樣的一道牆。
“小心!”馬東海的提醒終於讓林黛雨回到了現實中來,藍色拳套距離林黛雨的麵門隻有半寸的距離,剛烈的拳風吹得林黛雨下意識地眯起了雙眸。
馬東海及時停止了進攻,雖然林朝龍有言在先,讓他在訓練的過程中不可留情,話雖如此,馬東海也不能拿對待其他學生的方法對待林黛雨,換成是其他人,馬東海早就將之一拳擊倒在地。
馬東海表示訓練結束,林黛雨今天並不在狀態,如果堅持訓練非但起不到任何效果反而還可能會受傷,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為了保護她。
林黛雨抬頭看了看馬東海,充滿歉意道:“對不起,教練。”
“人的狀態都會有起伏,關鍵在於如何調整自己的心態。”馬東海看出她有心事。
林黛雨點了點頭,她轉身去了更衣室。
馬東海想起回頭還要送她去紫霞湖,將這邊的事情交代了一下,自己也趕緊去準備。他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換好衣服,又把車發動好,可今天林黛雨拖延了不少時間才出門。
上車之後,讓馬東海先去北辰一中門口接人,雖然沒說人名,可馬東海已經猜到是張弛了,也明白了她拖延那麼久的原因。
快到北辰一中的時候林黛雨看了看手表,已經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透過車窗看到張弛站在校門口的一棵大樹下,手中捧著一束花,一看就不是正規花店賣的。
林黛雨嫌棄他摳門的同時高度懷疑這個不走尋常路的家夥是不是偷偷毀壞了公共財物,極有可能途經公園的時候順手薅了社會主義羊毛,不是她習慣把這廝往壞處想,而是他什麼事情都乾得出來。
張弛看到馬東海的那輛奧迪A6,臉上露出了笑容,對林黛雨的遲到他提前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林黛雨外柔內剛,骨子裡非常好強,因為上次的事情翻臉不認人,許多天都沒搭理自己,張大仙人不怕她翻臉不認人,最怕就是翻臉不認賬,那尊烏殼青的丹爐還在她的手上。自己總不至於為了一個破香爐就把她給綁架吧?身為一個守法公民可不能違法亂紀。
張弛拉開後座坐了進去,樂嗬嗬跟馬東海打了個招呼:“馬哥,您好。”
坐在副駕上的林黛雨聽著有些不入耳,自己都是稱呼馬東海教練或叔叔,他這不是占自己便宜嗎?她故意道:“花不錯,哪家花店買的?”
張弛笑道:“我早晨去郊外跑步新鮮采摘的,這花是送給你的。”當著馬東海的麵,他將一束野花送到了林黛雨的麵前。
林黛雨一張俏臉騰!地紅了起來,好端端地送我花乾什麼,她乾脆利落地拒絕道:“我不要!”這廝的舉動總是讓人出乎意料。
張弛道:“你彆誤會啊,我沒彆的意思,我那天不是騙你沒拿到入學通知書嘛,我僅以這束花向你表達我最誠懇的歉意,我這人沒心沒肺慣了,又喜歡開玩笑,你千萬彆跟我一般見識。”
馬東海有些想笑,可他很好地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對發生在身邊的一切視而不見。
林黛雨看到這廝執著地將花伸向自己,不由得想起當初他幫周良民送情書的場景,張弛的執著她是領教過的,現在又在這有限的車內空間,自己既不能跳車逃走,也不能將他連人帶花給踹下去,隻能伸手接了過來。
林黛雨發現自己在和張弛正麵交鋒鬥智鬥勇的過程中幾乎都是以失敗告終,雖然她很想強勢主動,張弛也表現出低調退讓,可結果總是不太如意。花香怡人,果然是野外采擷的,難怪都說家花不如野花香。
張弛把自己的錄取通知書又遞給林黛雨,著重強調道:“我馬上就去報到了,不然也不會著急找你安排去探望一下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