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弛點了點頭。
“那我還是去吧。”
“您不是有安排了?”
鄭秋山道:“我可以推掉。”
張弛忍不住想笑:“您不是有規定。”
鄭秋山知道這小子心裡憋著壞,故意捉弄自己,嘿嘿一笑道:“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小子你再跟我搗蛋,這錢還想不想要?”
張弛領了錢,先去了天珠店,將其中的三萬六交給了黃春麗,黃春麗其實已經知道派出所幫他把錢追來的消息,朝那包錢上掃了一眼道:“多少?”
張弛道:“三萬六,您點點!”
黃春麗道:“拿回去!”
張弛愣了:“您嫌少啊?”
黃春麗道:“跟你開玩笑的,還能真要你的錢嗎?”她在這個世界上朋友不多,張弛雖然算不上是她的朋友,可這小子有心,至少陪著自己過了39歲的生日,她嘴上沒說,可心裡還是有些感動的。
張弛道:“您真不要?”
黃春麗道:“你平時少氣我點,比什麼都強。”
張弛被她的人性光輝感動:“師父,要不我請您吃飯。”
黃春麗居然沒猶豫,點了點頭道:“咱們去黑燈蝦火吃小龍蝦去。”
張弛道:“成,我這就去定位子。”
黃春麗關店之後直奔飯店,進了小包間,發現張弛不是一個人,居然鄭秋山也來了,一張臉頓時耷拉了下來,心說不是請我吃飯,怎麼又多了一個?
鄭秋山看到她臉色不善,趕緊陪著笑:“他可沒請我,我剛好也來這兒吃飯,這不趕巧遇上了,所以張弛請我一起。”
黃春麗哪能讓他們給糊弄了,一看就知道這兩人的小九九,鄭秋山幫助張弛追回了六萬多塊,張弛請他吃飯也算是應該,可鄭秋山這個人她非常了解,很是正直清廉,平時市場中的商戶想請他的不少,他從來都不答應,今天一定是張弛這小子的主意。
他姥姥的大頭鬼,老娘讓這小子給算計了,還以為他真心請我吃飯,搞了半天是騙老娘當三陪來了,鄭秋山才是主賓。
識破真相的黃春麗暗自惱火,當下有種拂袖而去的衝動。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老娘其能為一頓小龍蝦就折下我一尺九的老蠻腰。
張弛的火源石馬上就感知到了來源於黃春麗2000+的怒火值,張弛道:“鄭警官,您怎麼可以說謊話呢?明明是我請你過來的,不是什麼湊巧。”
鄭秋山有點尷尬,臭小子,我不是幫你說話嗎?
黃春麗聽張弛實話實說,氣頓時順了一些:“老鄭,你不是從來都不吃請的嗎?”
張弛道:“那得分誰,鄭警官本來已經拒絕我了,可聽說您要來,馬上求著我跟著過來。”
鄭秋山老臉通紅,這小子是個禍害啊,見過出賣人的,沒見過那麼明目張膽地出賣彆人的,我可幫你追回了六萬多,你當著我夢中情人的麵出賣我,你小子的良心不會痛嗎?可他又不能否認,畢竟張弛說得全都是實話,轉念一想挑明了也沒什麼不好,反正自己的心思黃春麗都明白。
黃春麗咯咯笑了起來:“你彆胡說八道,鄭警官才不是那種人。”她坐了下來,心情好多了。
鄭秋山拿起菜單殷勤地遞了過去:“黃……老板,點菜,挑好吃的點。”
黃春麗看了他一眼道:“你請啊?”
鄭秋山道:“我請,當然我請!”在黃春麗麵前當然要表現得慷慨。
張弛道:“都彆跟我搶,今晚這頓飯我一定要請,一是感謝我師父的救命之恩,二是感謝鄭警官幫我追回被騙的錢款。”
黃春麗點了點頭道:“行,清蒸、蒜蓉、麻辣、十三香各來兩斤,再點四道涼菜。”
張弛應了一聲,又問他們喝什麼。
鄭秋山不喝酒,不是不能喝,而是因為剛剛上級頒布了禁酒令,想喝酒隻能在家,或者經過組織批準。
黃春麗道:“你不是下班了嗎?又沒穿警服,喝點酒怕什麼?”
鄭秋山道:“組織規定,不能喝,這樣,我以茶代酒,你們喝,回頭我打車送你們回去。”
“不用你送,我有電瓶車。”
黃春麗也沒勉強他,叫了兩紮啤酒。
鄭秋山看到張弛當仁不讓地拿過了一紮,忍不住道:“你還是學生吧,高中都沒畢業怎麼可以喝酒呢?”
張弛道:“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鄭警官,不是我說你,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拘泥古板,都什麼時代了,做人一定要懂得變通。像你這個樣子,就是沒有生活情趣,沒有生活情趣的男人很難吸引女性的注意力。”
黃春麗笑了起來,她非常讚同張弛的說法:“老鄭,你得多聽聽我徒弟的。”她現在叫張弛徒弟已經叫成習慣了,脫口而出,就那麼的自然,對張弛稱呼她師父的事情也不再像過去那麼抗拒,其實兩人也就是名義上的師徒。
鄭秋山在黃春麗麵前脾氣很好,嘿嘿笑了笑:“等改天我請你們去家裡做客,我親自下廚做給你吃,到時候我陪你一醉方休。”
張弛發現鄭秋山很有些心計,這句話很自然地從你們過渡到你,很自然地把自己給扔到了一邊,敢情請他們去家裡做客,吃飯沒自己份,喝酒也沒自己的份。
老婆還沒哄上床呢,就要把媒人丟過牆。
黃春麗道:“拉倒吧,咱們可沒那麼熟。”
鄭秋山道:“你這麼說我可太傷心了,我來這邊有三年了,從我一來咱們可就認識了。”
黃春麗道:“三年算什麼?有人認識了一輩子都稱不上熟悉,人和人之間是需要緣分的。”她這句話分明是在給鄭秋山暗示,他們之間沒有什麼緣分,讓鄭秋山不必白費功夫了。
鄭秋山道:“說起來你和張弛認識的時間不久吧,我記得第一次見他,你們還鬨了點不愉快吧,怎麼你們就成了師徒?張弛,黃老板都教給你什麼了?”
一句話還真把張弛給問住了,黃春麗教給自己什麼了?當然是什麼都沒教,他們的師徒關係是假的,真正的關係是房東跟租戶間的租賃關係。
黃春麗道:“職業病又犯了啊,我教他做人要善良,教他走正路,彆學壞,如果不是我教導有方,這小子恐怕已經歸你管了。”
張大仙人眨了眨眼睛,這話聽著不像是在誇自己,這位師父不厚道,你明明啥也沒教過我,我怎麼就得歸警察管?我那麼善良,那麼正派,那麼理智,我怎麼可能去做犯法的事情?
鄭秋山笑道:“你這個徒弟雖然淘了一點,可本性不壞,我看他不會做壞事。”
張弛端起麵前的那杯紮啤,跟鄭秋山麵前的茶水杯碰了碰,一口乾了!這話我愛聽。
鄭秋山喝了口茶,提醒張弛道:“年輕人少喝點酒,對身體沒好處。”
黃春麗想起前兩天張弛因為噎著狂灌酒精,結果酒精中毒去醫院洗胃的事情,當成笑話說了,鄭秋山聽了也是哈哈大笑。
張弛有些尷尬,這兩人的笑點居然建立在自己出糗的基礎上,幸災樂禍果然是凡人的天性,看到鄭秋山笑得有點忘形,張大仙人忍不住要打擊他一下,把一隻剝好的龍蝦塞入嘴裡,品嘗完鮮美的蝦肉,突然道:“鄭警官,你怎麼會離婚的呢?”
鄭秋山的笑聲戛然而止,這小子,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