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累了,我陪你回娘家
“看來陛下不理政務的時間會比我們想的時間要長。”
張國柱的壓力很大。
在皇帝不再理睬政務的時候,所有的壓力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也就是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皇帝以前擔負的壓力有多大。
他也才開始發現,皇帝處理國政這麼多年,居然沒有出過大的紕漏,發現這一點之後,讓他心頭的壓力重如泰山。
同樣的,徐五想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在處理很多事情的時候,皇帝聽到了開頭,似乎就已經知道了結果,所以,他處理起政務來舉重若輕,看似一些隨意的小事情,在皇帝的積極推動下,往往就能開出令人驚詫的巨大花朵。
他們也才發現,他們以前在處理政務的時候,基本上都在遵循皇帝的旨意在辦事,這些旨意非常的靠譜,以至於讓他們生出政務不過如此簡單而已。
現在,皇帝不做聲了,不再看他們的奏章,奏章上也不再有密密麻麻的批注,他們一下子,對自己要做的事情沒了底氣。
“你們說,這二十二座水庫要不要繼續修建?”
“必須修建,庫區的百姓已經做好了搬遷的準備,這時候突然說不搬遷了,我們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官府聲望會受損。”
“水庫的修建是一件小事情,怎麼都算是惠民工程,至於能不等達到降低沙塵的目的,以後再看,從今往後,我們的工作應該更加細致,更加謹慎。
如此,才不負陛下分權之心。”
眾人齊齊點頭,隻是一個個臉上的神色很凝重,他們最大的擔憂就是,皇帝此次下定決心分權的目的,在於考驗他們,如果他們做的事情不能讓皇帝滿意,很可能,分權這種事情就會戛然而止,再也沒有以後了。
雲昭的心情終於調整過來了。
尤其是雲琸在他懷裡跟他說了一些悄悄話之後,心情就變得更好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都多喝了一碗湯。
“過幾天,我們出發去應天府。”
雲昭擦擦嘴,對馮英跟錢多多道。
馮英歎口氣道:“至少要準備一個月以上的時間才能走的開。”
雲昭搖搖頭道:“不用那麼麻煩,就我們全家去南京,這一次,文武百官以及大軍沒必要全部跟著,五六千人的小隊伍,行程應該很快。”
錢多多憂慮的道:“張國柱他們可能不會同意。”
雲昭輕笑一聲道:“老子想去哪裡,什麼時候去,是老子的事情,他們還管不著。”
馮英笑道:“也好,甩開他們,我們一家子走就是了,去了應天府住在行宮裡,也不錯。”
雲昭笑道:“不住行宮,去揚州東街,我們賠多多回趟娘家,就住在娘家,我們正好有時間,去的時候又正是桂花飄香的時節,正好製作一些桂花油,家裡的老手藝不能丟。”
錢多多愣住了,隻是大眼睛裡的淚水在迅速的彙集。
雲昭擦掉錢多多眼中的淚水道:“正好有閒暇時間……”
話說了一半,雲昭自己的鼻子都酸,自從他來到了大明時代,每一天都在為這個老大的王朝嘔心瀝血,每一天都在為這片土地上的族人的幸福生活努力。
不知不覺,已經快要三十年了。
他自認對得起這個時代,也對得起自己的身份。
現在,想要休息一下,不過份吧?
“揚州府啊……那間小院子啊……那棵桂花樹啊……還有我爹娘住過的屋子啊……”
錢多多溫柔的撲進雲昭的懷裡,露出少女一般純淨的笑容。
“我很早呢,就讓譚伯明他們重新整修了那座小院子,還把那條街都給買下來了,種了好多的桂花樹,有金桂,有銀桂,不僅僅如此,那座院子裡有一個很大的花園,種滿了司農寺從世界各地收集來的花卉,這個時候去,一定很好。
而我又弄到了波斯人製作花卉精油的秘方,讓少少給我打下手,我們一定能把那座香坊重新開起來的。”
“那是我心中的痛,我不敢想那間小院子,也不敢想那座吞噬了我父母生命的水井。”
“這本來是我給你準備的,等到那一天我討厭你了,就把你發配到那裡去……”
錢多多嬌媚的笑道:“您舍不得。”
“舍得,我們全家都去……”
馮英見不得錢多多在丈夫懷裡的那股子黏糊勁,就敲敲飯碗道:“夫君就沒有想過把我發配到那座冷宮裡去嗎?”
“有啊,就在夔門那邊的那條小山穀裡,就是路不太好走,地方官府開鑿了一條石頭路,聽說僅僅是石頭台階就有七千三百多階。
當地官府清理乾淨了那裡所有的雜草,開墾出來了一千多畝的梯田,聽說畝產不低,人們還在那些稻田裡放養了稻花魚,那些魚金黃,金黃的,到了稻子收割的季節,正好到了魚肥的時節,人們就放乾稻田裡麵的水,把魚撈出來,放在木桶裡醃製,味道不錯。
你跟楚楚當年居住的那個山洞,也被整修一新,工部用了最好的工匠,用了最好的木料,竹料,在那裡修建了幾座木樓,竹樓。
還在你以前居住的那座竹樓前邊,種了好多竹子。”
馮英點點頭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嗎,即便是被您打入冷宮,妾身也不怨您。”
雲昭歎口氣道:“總共就兩個老婆,我發配誰去?要是兩個老婆都打發走了,你們難道不覺得我才是那個被打入冷宮的人嗎?”
馮英摸著丈夫的臉滿含憐憫之意的道:“那就躲一陣子,看看他們能翻出什麼水花來。”
雲昭的旨意被徹底迅速的貫徹了。
雲楊統領五千最精銳的關中子弟兵一路護送,錢少少統領兩千內衛武士,緊緊跟隨。
這一次,也因為雲娘不肯在燕京停留,更不願意跟著兒子去應天府,老人家就帶著不清不願的雲琸回玉山老家了。
所以,雲昭準備全體騎馬去應天府。
至於張國柱等人要求覲見的要求全部被他無視了,等到這些人三天後再來行宮的時候卻發現皇帝已經離開了行宮,大軍正在緩緩啟程。
雲楊拒絕接受張國柱安排地方官府接待的好意,準備以急行軍的速度,儘快趕赴應天府,至於補給,軍中自然會攜帶。
目送大軍離去,張國柱痛徹心扉,他幾乎認為,這是皇帝在跟他決裂,以後,大家隻有君臣之間的名分,再無兄弟之情。
韓陵山在目送雲昭的隊伍走遠,恨恨的道:“他在躲清閒。”
張國柱道:“難道你不覺得這是我們兄弟之情決裂的前兆嗎?”
韓陵山不屑的看著張國柱道:“兄弟之情也是可以決裂的嗎?”
張國柱道:“難道不可以嗎?”
韓陵山嗤的笑了一聲道:“決裂的能是兄弟之情嗎?”
說完就背著手走了,走了半截又轉回來對張國柱道:“過幾天我們監察部要搬去應天府了,老子為這個國家操勞這麼久,也該歇歇了。”
“我們不能四分五裂!”
“為什麼不能四分五裂?”
“我們是朝廷!”
“連皇帝都跑了,還狗屁的朝廷,你要是喜歡,自己再攢一個。”
“你——混賬!”
隨著韓陵山的離開,法部,以及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也要回到玉山,同時離開的還有玉山書院,玉山大學堂的幾位先生以及學子。
喧鬨的燕京城隨著皇帝的離開,逐漸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隻是,改變依舊在繼續,燕京城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一個大工地。
不僅僅是城裡麵被挖的亂七八糟,城外也是如此。
張國柱的意誌在這座城市裡依舊被堅定不移的進行著。
雲昭很喜歡騎馬,馮英更是騎在馬背上英姿颯爽,就是錢多多不怎麼喜歡騎馬,總是想跳到丈夫的馬背上,希望丈夫能抱著她騎在一匹馬上。
隻是她的小動作,總會被馮英先一步發現,總是不能得逞。
順天府到應天府足足有兩千裡路,雖然這一路上都是砂石路,依舊算得上是道路平坦,雲楊拿出來了一百倍的勁力,保持著每天行軍兩百裡的強行軍速度。
這一次,雲昭沒有勸阻,雖然兵書上說:“千裡奔襲,必撅上將軍”,這一次就沒必要說這句話,大明朝最近的敵人也遠在萬裡之外。
試驗一下快速奔襲,也是一種很好的體驗。
每天跑兩百裡,很累,而雲昭現在就需要這種疲憊,然後好睡個好覺。
應天府知府譚伯明出城三十裡迎接皇帝,卻被皇帝裹挾在大軍中騎了三十裡的馬,至於,在城外等待皇帝駕臨的本地官員以及準備給皇帝敬酒的鄉老們,連皇帝的影子都沒有看見,就發現這支快要上萬人的軍隊已經浩浩蕩蕩的進入了南京城。
同時,他們的知府大人也不見了蹤影。
“朕此次來應天府是來隱居的,不聽奏報,不觀地方,你平日裡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當我不存在。”
雲昭說的客氣,譚伯明此時卻心亂如麻。
身為本朝的大知府官員,他是真正的封疆大吏,對於朝堂上發生得事情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陛下要去揚州?”
“沒錯,陪多多回一趟娘家,就住在你整理出來的那座院子裡。”
“陛下,不可因一時之氣就……”
“朕沒有生氣,就是覺得有些累了。”
“如此,請容微臣也一並走一遭揚州。”
“不用,有揚州知府在朕身邊聽用也就是了,你公務繁雜,就不勞動你了。”
譚伯明輕聲道:“微臣永遠以陛下馬首是瞻。”
雲昭拍拍譚伯明的肩膀道:“彆急著站隊,分權是一定要分的,朕現在隻是不適應,覺得疲憊,需要修養一段時間罷了。”
譚伯明躬身道:“微臣知曉該怎麼做了。”
雲昭盯著譚伯明的眼睛道:“張國柱他們也是朕的臣子,並非叛賊,用不著你在從中出什麼力氣,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