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傳庭死,朱雀生(1 / 1)

明天下 孑與2 1844 字 1個月前

第一三八章傳庭死,朱雀生

張孟子跟何柳子他們之所以會被成為黑衣眾,唯一的原因就是軍隊不要他們。

一個個當山賊當得心安理得,沒有半分悔改之心,這樣的混賬要是進入軍隊裡,會一隻老鼠壞了一鍋湯。

當然,他們的戰力不成也是一方麵。

這些混賬打爛仗或者暗殺,或者劫掠,偷襲個頂個的是好手,要讓他們堂堂正正的上戰場……就像現在的下場一樣。

才從山坡上凶猛的衝下來,就被煙塵中丟出來的飛砣捆綁的結結實實的。

飛砣這東西很簡單,就是兩塊石頭用一根繩子連起來的東西,這東西一旦被甩出去之後,兩塊石頭就會把繩子繃緊,盤旋著在空中飛,隻要遇到障礙,就會凶狠的絞在一起,最後形成類似捆綁的效果。

這東西在騎兵作戰時,更多用在戰馬的四肢上,這一次,人家麵對的是馬上的人。

因此,張孟子他們被飛砣捆成.人棍的時候,這支騎兵就從他們中間毫發無傷的穿行過去。

煙塵過後,張孟子吐出一嘴的沙子,坐在馬上用力的扭動身子,這才把飛砣從身上抖下來。

目送這一支騎兵遠去後,場麵更加的尷尬,張孟子對其餘玉山老賊道:“今天的事情,誰要是膽敢說出去,老子就剝了他的皮。”

何柳子指著遠去的騎兵道:“要是他們說呢?”

張孟子探手掐住何柳子的咽喉道:“老子還是要剝掉你們的皮……太丟人了……一個照麵都沒過。”

何柳子吱吱嗚嗚的道:“那是正規軍,我們不過是山賊而已,輸了不丟人。”

“我們是黑衣眾!”

“一群給少爺看家護院的……”

“去你姥姥的,我們這就去鳳凰山大營,太丟人了。”

“老大,不用吧,我聽說那地方好人進去了也會丟半條命,咱就是少爺的家丁,不用跟那些正規軍學吧?

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再有半年我就退役了,少夫人已經答應讓我管馬棚,好日子就在前頭。”

“滾你娘的蛋,我們丟臉麵,就是丟了少爺的麵子,不好好操練一遍,以後拿什麼過好日子?

就這麼定了。”

說完話,張孟子也沒臉麵進入澠池,就帶著部下直奔潼關。

澠池曆來就是一個會盟的好地方。

所以,當獬豸跟朱雀見麵的時候,兩人都感慨至極。

“孫傳庭已經戰死了是嗎?”朱雀喝了一口酒問獬豸。

獬豸點點頭道:“死於亂軍之中,被戰馬踩踏成了肉泥,汝州鄉老親眼目睹!”

“為一個孫傳庭無端動用兩千鐵騎……”

“這兩千鐵騎本就在左近監視李洪基大軍,辦這事不過是順路而已。”

“這就好,這就好,孫傳庭死了,世上卻多了一隻朱雀,某家嘗聞,朱雀乃天之四靈之一,是代表炎帝與南方七宿的南方之神,於八卦為離,於五行主火。

為何我會有這麼一個名字?

難道說,我要去南方?”

獬豸點頭道:“確實如此!”

“南到什麼程度?”

“一朝封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

“如此說來,老夫要走韓愈韓昌黎的老路?”

“相同,也不同,韓昌黎去潮陽為末路,朱雀去潮陽為新生。”

“我以前說好了可以就任長安縣令,可以去終南山讀書,飲酒,喝茶,睡覺呢。”

“那是在我兄沒有投靠之前,那時候自然撿好的說,現在,我兄已經走投無路了,自然需要客隨主便。”

“老夫一介北人,去潮陽能做什麼呢?”

“監察一人!”

“誰?”

“施琅,一個難得的水上悍將。”

“權柄幾何?”

“施琅節製海上,我兄節製施琅!”

“一介武夫而已,用得著如此大的陣仗?”

“施琅此去潮陽,關中為他準備了銀元兩百二十萬枚,玉山書院畢業生六十一人,鳳凰山大營出生員五百有二,密諜司出動密諜一十九人,政務司出動專門人才二十八人,軍務司出學員七十七人,秘書監派觀察者四人,法務司出審判官三人。

我兄統領除過軍卒之外的所有人。

可以說,隻要潮州有緊急事務,我兄可一言而決。”

朱雀長歎一聲道:“老夫位居督撫的時候,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權柄。”

獬豸舉杯道:“否則,我怎麼會說這是你的新生呢?我兄若是能專心用事,封狼居胥可期!”

朱雀沉聲道:“何時出發?”

獬豸驚訝的道:“不去會會嫂夫人?”

朱雀搖頭道:“敗軍之將哪裡有顏麵歸家,就讓她當我已經死了吧。”

獬豸笑道:“沒有你想的那麼陰暗,嫂夫人此時應該已經知道你平安無恙了。”

朱雀喝光杯中酒道:“就請盧兄送我現在就去潮州吧,就當我一朝戰敗,被皇帝貶斥潮陽八千裡。”

“我兄心中依舊存有大明皇帝?”

朱雀搖頭道:“君臣之恩已經蕩然無存了,從今後世上隻有朱雀,沒有孫傳庭。”

盧象升笑道:“也好,安靜的去潮州也是好事,至少,耳中聽不到那些惹人心煩的醃臢事,車駕已經備好,我兄飲過這杯酒,就遠行吧。”

朱雀眼瞅著盧象升給他添滿了酒,就舉杯道:“隻希望這新世界,不會讓我失望。”

喝完酒,朱雀就上了一輛馬車,陪同他的依舊是那個老仆,隻不過朱雀滿心的感慨,老仆紅光滿麵,吃的溝滿壕平。

施琅見到傳說中的關中巨寇雲昭的時候,兩人相互看了許久。

施琅緩緩地單膝跪下向雲昭行禮。

雲昭看起來很是疲倦,他用微紅的眼睛看著施琅道:“這一拜我銘記於心。”

施琅拱手道:“這一拜,我把性命交給縣尊。”

雲昭搖頭道:“你的命不是交給了我,而是交給了我八百萬老秦人,同時,八百萬老秦人的性命也背負在你的身上。

你做的任何事不僅僅是為我雲昭負責,而是要對八百萬老秦人負責。

他們願意相信你,願意把海事交給你,也願意把子弟交給你,也請你相信他們,這很重要。

施琅,珍惜他們,愛護他們,莫要辜負他們的信任,也莫要浪費他們的生命。

他們不是不能死,他們願意為理想赴死,

隻是,他們的死一定要有價值。”

施琅另一隻膝蓋終於彎曲了下去,雙膝跪倒在青石板上,重重的叩頭道:“必不敢辜負!”

雲昭笑道:“這一拜之後,你此生,除過天地祖宗之外,將永遠不用跪拜任何人。”

施琅點頭道:“喏!”

等施琅站起身,雲昭從柳城手裡接過一摞子文書以及一枚印信,放在施琅手裡道:“韓秀芬在遠海上與世界各國爭雄,她需要有一個強有力的幫手。

儘快組織起艦隊,我對她一人在海洋上闖蕩不放心。

你要的東西都在這些文書裡,同時也有足夠的人手供你調度,另外,我還給你配備了一個副手——名曰朱雀!

他本為積年老吏,性情淑均,經驗極為豐富,除過軍事調度之外的事情,儘可托付他手。

若心中有疑惑,也儘可向他請教。”

施琅低聲道:“必不敢違。”

雲昭搖頭道:“海上之事他差你太多,所以,隻要艦隊出海,以你為尊,到了陸地,以他為首,這本就是藍田軍規,你可知否?”

施琅道:“已經明了,藍田軍中,主將主戰,副將主歸。”

雲昭笑著點點頭又道:“你還有什麼疑惑沒有,如果有,就儘管說出來,我將為你一一解說。”

施琅猶豫一下道:“先前政務司,秘書監已經解說了很多,施琅已經大致明白,隻是……隻是……”

雲昭笑道:“儘管到來。”

施琅咬咬牙道:“軍務緊急,施琅想儘快趕去潮州做準備,隻是這樣做恐怕會耽誤了雲氏貴女。”

雲昭笑道:“這種事情,是你的私人事情,你要問雲鳳,而不是問我。”

施琅再次拱手道:“既然如此,施琅沒有問題了。”

雲昭起身轉過桌子,拉住施琅的手道:“保重吧,莫要輕言生死,我們都要保住性命,看看我們締造的新世界值不值得我們付出這麼多。”

施琅步履沉重的出了大書房,回頭看的時候,發現雲昭就站在那顆老柿子樹底下背著手為他送行。

不知怎的,施琅的眼眶熱的厲害,強忍著鼻子傳來的酸楚,大步離開,他很清楚,被他抱在懷裡的那些文書的分量有多重。

不說彆的,僅僅是這一份信任,就讓施琅有了為此人肝腦塗地的想法。

“前段時間你跟我說過同樣的話。”

明月下,韓陵山舉杯邀月,狠狠地諷刺著施琅。

雲鳳笑眯眯的給施琅的酒杯倒滿酒,就乖巧的跪坐在邊上不言不語,就是發髻上的哪一枝珠釵,在月光下反射著幽光。

施琅瞅著那串珠釵舉杯對韓陵山道:“都是肺腑之言,你與縣尊不同,老子最多欠你一條命,你想要就吭聲,還你就是。

我覺得我欠縣尊的恐怕不是一條命能償還的。”

韓陵山笑道:“這就沒法子了,他就是這樣一個人,隻要你跟他打交道了,就會在不知不覺中欠他一堆東西。

你知道不,他當初買我的時候就他娘的花了四十斤糜子……

我都不知道幫他賺了多少錢,殺了多少死敵,還了他不止一百萬斤糜子……有個屁用,直到現在,我發現,欠他的越來越多了。

你一開始就欠他這麼多……老天爺啊,你怎麼還得清呢。”

雲鳳聞言,瞅著施琅道:“我不是兄長的,我是自願的。”

韓陵山聞言瞪大了眼睛瞅了瞅這個他不認識的雲鳳,想要感慨兩聲,卻發現雲鳳從背後拿過一個很大的包袱塞給施琅。

想了想,又把頭上的珠釵取下來,放在施琅手中道:“你現在落魄呢,我給你準備了一些衣衫跟錢,鞋子按照你那天留下的腳印,準備了兩雙,也不知道合不合腳。

這枚珠釵是我最心愛的東西,你留在身邊,寂寞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

施琅怔怔的看了雲鳳片刻,然後很痛快的將珠釵揣進懷裡,又把大包袱放在身後,對雲鳳道:“倒酒!”

雲鳳再次給韓陵山跟施琅斟滿了酒。

施琅舉起酒杯對韓陵山道:“我來關中,如進寶山,謝過韓兄引薦。”

韓陵山的眼光落在雲鳳身上漫不經心的道:“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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