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新麵貌,新人設
第三天的時候,韓陵山見到了自己的一兒一女……
女孩子最大不過六歲,男孩子隻有三歲,姐弟二人在劉婆惜殷勤的教導下,怯生生的喊了韓陵山一聲爹。
平日裡麵對千軍萬馬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韓陵山,第一次品嘗到了汗毛倒豎的恐懼感。
他很想嗬斥一下這兩個孩子,最終隻是輕歎一聲。
他沒來由的想到自己渴望被雲昭用糜子換下來的場麵。
那種感覺直到今天都會栩栩如生的出現在韓陵山的眼前。
他甚至記得雲昭那天的穿著,還記得雲昭說過的每一句話,甚至記得雲昭不想讓他難過,特意用胖臉擠出來的那張難看的笑臉。
就是為了這張難看的胖臉,韓陵山才把自己的命沒當成自己的,隻要雲昭需要,他就會豁出這條命也要達成雲昭的心願。
這麼多年,不論他的心智成熟到什麼地步,不論他看了多少肮臟,黑暗的事情,那張笑臉似乎都會告訴他,這個世界沒有那麼糟。
更何況,雲昭的心願與他的心願不謀而合!
造就一個沒有痛苦的新世界。
雲昭都沒有嫌棄一身汙穢的他,他憑什麼嫌棄這兩個孩子?
就因為這兩個孩子不是他生的?
雲昭也不是他爹,憑什麼養了他這麼多年?
這個世道,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會出現,指望一個女人不依靠男人就能在這個亂世活下去?
所以,他蹲了下來,平視著兩個孩子的眼睛,笑眯眯的道:“再叫一聲爹來聽聽!”
兩個孩子見他笑的溫和,又大著膽子喊了一聲爹。
韓陵山站起身對劉婆惜道:“把他們洗乾淨,換身衣裳,大的請一位先生來教著念書,小的也該弄清楚一二三四了。”
劉婆惜驚喜的道:“男娃念書就成,女娃就算了。”
韓陵山背著手俯視著兩個孩子道:“我袁氏乃是書香門第,族中沒有目不識丁之輩。”
魯文遠看到這個場麵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要撇清自己。
連忙在背地裡跟韓陵山解釋,自己之所以把這個二十二歲的婦人買來,就是因為聽說她好生養,自從這個女人到了魯家,他根本就沒碰過。
韓陵山鬱悶的瞅著那臟不拉幾的姐弟兩,歎口氣道:“你這是在坑我啊。”
魯文遠不解的道:“一個婦人而已,不想要丟掉就是了,袁千戶何必放在心上。”
韓陵山搖搖頭道:“你不知道,會被人算後賬的。”
“錦衣衛律法如此森嚴嗎?”
韓陵山長歎一聲,閉嘴不言,他覺得自己這一次的活計可能又要白乾了。
潮州巡檢司在很短的時間裡就重新成立了。
此時的巡檢司權威不彰,加上知府大人剛剛收受了海商大筆的銀錢,也不宜立刻撕破臉,所以,還沒有法子立刻製造大量的效益。
隻是,那些為了錢進入巡檢司的人,在第二天就把腸子都悔青了。
無他,韓陵山要求這些人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擁有戰鬥力,所以,藍田縣鳳凰山大營的山賊教官們總結出來的最沒有人性的訓練條例被用在了這裡。
進了巡檢司,每個人都被當場分發了五兩銀子的安家費,而要拿這五兩銀子,他們就必須簽下一紙文書,也就是說,從進入巡檢司開始,這些人的生死就由韓陵山掌握。
每日清晨,一千名漢子在海灘上喊著號子奔跑的時候看起來非常的威武雄壯,韓陵山跑在最前邊……隻是,這一跑就從太陽初升直到中午海水退潮他們還在跑。
整齊的隊伍已經變得散亂不堪,韓陵山也從最前邊,轉到了隊伍最後邊,手上還多了一柄刀子,刀子上血跡斑斑,在他身後,還有幾具赤裸著上身的屍體倒在沙灘上,被海潮溫柔地親吻著。
兩個彪形大漢大吼一聲,不再奔跑轉過身衝著韓陵山衝了過來,緊接著,又有五條大漢也跟隨著他們,其餘的巡丁紛紛停下腳步,想要看熱鬨。
“繼續跑,不跑者,死!”
見韓陵山麵目猙獰,隻有那些隨著劉婆惜投奔他的漕戶們開始跑,不過,也不算跑,隻能勉強算是挪動。
韓陵山腳步不停,迎著為首的兩個漢子跑了過來,這種僅僅依靠身體強壯就為禍鄉裡的潑皮那裡是韓陵山的對手,錯身的功夫,兩顆碩大的頭顱,就被凶猛無儔的韓陵山硬生生的砍了下來。
頭顱在眾目睽睽之下飛上半空,嚇得後麵跟上來的潮州本地前來騙錢的破皮們魂飛魄散,機靈些的轉身就跑,還有兩個被嚇傻的潑皮,雙腿一軟就跪了下來。
韓陵山沒有饒過他們的意思,唰唰兩刀,砍死了兩個跪地投降的,又奮力追上兩個,再次揮刀砍死,眼看著腿腳最快的那個就要鑽進紅樹林了,他手中的長刀就脫手飛出將最後一個破皮的身體刺穿。
呆立在海灘上的巡丁們見韓陵山滿身血汙,如同惡鬼一般朝他們走來,慘呼一聲,就重新開始跑。
實在跑不動的一頭栽倒在沙灘上,算是認命了,然而,韓陵山卻沒有殺這些人,還命人把這些跑昏過去得人抬去樹蔭下,給他們灌水,降溫。
昏倒了足足有三成.人之後,韓陵山才停下腳步,對這些七倒八歪的用最陰冷的聲音道:“膽敢逃跑者,以逃兵論處,逃兵,斬!全家流放荒島。”
魯文遠聽說韓陵山在第一天就斬殺了十六個部下,連忙過來看看事情到底嚴重到了什麼地步,卻看見自己那個名義上的侍妾正在往赤裸著上身的韓陵山潑清水。
“你真的在練兵?”
“遼東快要支撐不住了,我們要未雨綢繆。”
魯文遠歎息一聲道:“你從遼東過來的?如果有什麼隱秘,就不必說。”
韓陵山道:“沒什麼不能說的,洪承疇到了遼東,寧錦防線後撤三百裡,錦州成了最前沿,祖大壽首鼠兩端很難預料他下一步要乾什麼。”
“所以,袁千戶才如此急迫?”
韓陵山抹一把臉上的清水笑道:“跑的快,跑的遠才能在戰場上有一條活路。”
說著話又對劉婆惜道:“我遲早要上戰場的,在那個戰場上,才是真正的刀槍無眼,你攀上我這顆樹,未必就能一直好下去。”
劉婆惜低著頭道:“就你剛才待孩子們的模樣,我就不虧。”
韓陵山大手一揮對魯文遠跟劉婆惜道:“沒工夫想這些事情,我要儘快練兵,一月之後我就要出海剿滅海盜。
用海盜來練兵!”
魯文遠歎息一聲道:“可惜,如今的潮州府庫空空蕩蕩,沒法子給你提供軍資,武械,哪怕是糧草也沒有多餘的。”
韓陵山抬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道:“這是錦衣衛最後的一戰,自然有人提供各類軍械,此戰之後,世上將沒有錦衣衛這群人了。”
魯文遠起身彎腰長揖不起。
錢掌櫃來的時候,魯文遠的後脊背都在發涼,他此生最害怕的就是這種白麵無須的胖子!
如果是普通的胖子也就罷了,可惜,錢掌櫃是一個細聲細氣,且能一次給韓陵山運來足夠武裝一千人馬的武械的人。
好多鳥銃都是用油紙包裹起來的,打開看的時候就會發現這些鳥銃都是簇新的,即便是長矛,長刀等武器也是簇新的,且保養的很好,不見半點鏽跡。
“咱家……不,某家還給你帶來了十個可以用的人,成與不成,就看你的了,貴人在上頭看著呢……”
魯文遠聞言立刻拱手告辭,生怕聽見了不該聽的話。
魯文遠走了,隨同錢掌櫃來的大漢們就出去了守在門外,韓陵山鬱悶的瞅著老錢道:“你什麼時候淨身當了太監。
我知道你一向喜歡拍縣尊的馬屁,可是,無論如何,你也不能把自己騸掉吧?”
老錢細聲細氣的嗓音立刻就不見了,搖搖頭道:”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你就不要問了。
這次來呢,是給你送武器來的,二來呢,縣尊要我問問你,要是疲憊了,就滾回玉山書院修養一陣子,等到想要乾事情了再出來不遲。”
韓陵山不屑的撇撇嘴道:“他一直在拿我們當大牲口用呢,這時候來說這種便宜話給誰聽呢。對了,老錢,你到底在乾什麼事情?”
錢恒寶羞慚的道:“曹化淳一日不死,我這太監就要扮下去,為了扮好太監,我的胡須隻要稍微露頭,就要用鑷子一根根拔掉……老韓,慘不堪言啊。
有時候我都在想,要不要真的一刀切掉一了百了。”
韓陵山驚訝的道:“你還真的在窺伺縣尊身邊秉筆太監這個職位?”
錢恒寶嫵媚的看了韓陵山一眼道:“你呀,沒當過太監,怎麼會知道太監的好處呢?”
韓陵山打了一個冷顫道:“太惡心了。”
錢恒寶恢複了平日的樣子淡淡的道:“隻要能殺了曹化淳我真的不介意挨上那麼一刀。”
韓陵山搖頭道:“不值得,一頭垂暮老狗罷了。”
“就是這頭老狗差點促成全天下攻我藍田這樣的大事。”
韓陵山笑道:“我說的就是這個,如今,我們大勢已成,縣尊布局天下也已經三年了,在我們絕對的力量麵前,區區陰謀詭計上不了台麵。”
錢恒寶點點頭道:“你說的很有理,不過呢,你還是先寫一封信跟縣尊解釋一下你多了一兒一女的事情,另外,縣尊一直希望你們娶他妹子,你弄了一個年紀比你大的女人算怎麼回事?”
韓陵山大笑道:“這世道,一覺醒來就會有很多事情發生了改變,我實在是猝不及防啊,不過,我寧願娶這個年紀比我大的女人,也不娶縣尊的妹子,這一點一定要說清楚。”
錢恒寶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不過你要小心錢多多,她最近已經把縣尊的妹子嫁出去了七個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