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亂世,搶劫才是王道
狂歡這種事情是沒法子持久的。
因為太消耗精力跟體力,即便是強壯的烏斯藏人跟蒙古人也扛不住。
所以,到了下午時分就成了漢人的天下。
歡快的氣息還在空中飄蕩,向來含蓄的漢人中也有一些奔放的人物,所以,各色腔調的小曲也就起此彼伏。
“十八摸”的靡靡之音讓雲昭極度無奈,錢多多,雲春,雲花卻聽得津津有味,被雲娘一人給了一巴掌,這才低著頭回了房間。
雲掌櫃跟帳房先生是很聰明的人,雲氏趕工十天才弄好的調料包已經售賣一空,他們又不願意把七成利潤給官府,就極力的遊說那些品嘗到調料包好處的蒙古人,以及烏斯藏人預定雲氏調料包。
至於回回——現在還都是窮鬼,而有錢的阿訇們又從來不吃外邊的食物,所以,被雲掌櫃刨除在貨品供應的範圍之外。
除過調料包之外,雲氏糧店供應的最多的還是大餅!
沒個商隊離開西安都要攜帶大量的乾糧,烤的一點水汽都沒有鍋盔就成了首選。
雲掌櫃還舉一反三的告訴這些蒙古人,如果路上沒有肉食,就把調料包用水煮開了,丟一點羊油,把鍋盔丟進去煮,加上裡麵的乾菜,就是一頓美味!
如果這些商戶需要購置茶葉,絲綢,布匹,鹽巴,以及百貨,雲氏糧店也能代為采購,保證質量,數量之餘,還能拿到一個好價錢。
雲氏在西安的四大掌櫃齊齊行動,從母親臉上的笑容來看,成果應該不錯。
對於那些異族人來說,在西安的這場遭遇,讓他們那顆孤獨的心得到了極大的慰藉。
第三天的時候,市場就變成了一個正常的市場,買賣雙方已經完全從狂熱中清醒過來了。
洪承疇在大差市設立了一個市舶司檢查點,就回到衙門裡去了,畢竟,知府大人的雷霆之怒,還在以最無能的形式進行著……他抓捕了好多地頭蛇,還開出了五十兩銀子的賞格。
雲昭不明白洪承疇要那麼多的銅錢做什麼,雲氏收到的銅錢都被他給拿走了,隻留下了一大堆大大小小的銀錠子。
一枚五兩重的黃澄澄的金錠是雲福順手塞進洪承疇袖子裡的,明顯的將洪承疇的袖子拉的好長,他一樣毫無知覺,掖掖袖子也就心照不宣的走了。
事情做完了,雲昭沒有數錢的興致,這幾天激烈的活動,消耗了他很多精力。
福伯說的一番話很有道理,他確實需要從急躁的心境中走出來,不能因為年底賊寇們就要變流寇了,就倒行逆施的做儲備!
龍師火帝,鳥官人皇。
始製文字,乃服衣裳。
推位讓國,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發殷湯。
坐朝問道,垂拱平章。
愛育黎首,臣伏戎羌。
遐邇一體,率賓歸王。
雲昭一個字一個字的背誦《千字文》,每一個字都很端正,這是雲昭目前能達到的極致,畢竟,就他的年紀,想要練出書法來,很難。
“少爺,我們收到現銀一萬一千四百三十一兩六錢。”
雲福像一個真正的老仆一般,垂手站立在書案一側。
雲昭沒有回答,認真的將最後一行字寫完,這才放下毛筆,接過雲福遞過來的手巾擦拭了手,漫不經心的道:“這些錢我們帶不出西安是吧?”
雲福道:“少爺英明!”
雲昭笑道:“洪承疇算是一個真正聰明的官員,彆看他給雲氏留下了足夠的利潤,卻沒有放什麼好心。
如今,西安城百業凋敝,最大的原因就是沒錢,明月樓被人搶劫了,他正好借知府大人封鎖全城這個機會,讓我們把錢留在西安城,最好能換成貨物!
如此,就能讓死水一般的西安商場,因為我們的這點錢泛起一絲波瀾。
既然,他這麼想,我們就如他所願,給雲氏四家商鋪各自留下一千兩銀子的本錢,其餘的都花銷掉吧。”
雲福沉吟片刻道:“都購買些什麼東西呢?”
雲昭笑了,攤攤手道:“我們是農夫,自然要購置大量的農具,洪承疇是布政使的屬下,那麼,找他購買官賣農具,應該沒有問題。”
雲福道:“七千兩的農具?搜遍西安城也湊不出這些農具,兩千兩銀子足夠了。”
雲昭瞅瞅雲福道:“我要的農具是實心的。”
“呃,少爺,農具哪裡有實心的呢?”
“隻要價錢給足了,我相信會有的!”
“老奴這就去辦……”
“另外,麻布,棉花,我還要大量的麻布,棉花,冬天就要來了,秦嶺裡麵的人不能穿著破衣裳過冬!”
“要不要再買一些糧食?糧食也是不夠的。”
“洪承疇都購買不了多少糧食,你覺得我們能買到?再說了,家裡就是開糧店的,難道去跟彆人買?”
“糧食是一個死結!”
“誰告訴你糧食是一個死結?”雲昭翻了雲福一眼懶懶的道。
雲福瞅著家裡這位懶懶的縮在大椅子裡麵的懶豬一般的少爺,無力地搖搖頭。
“鄉下也沒有多餘的糧食。”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過什麼多餘的糧食!”
“既然如此,少爺從哪裡變出糧食來呢?”
“沒法子,糧食不夠,你多吃一口,就有人要少吃一口,我們放縱了彭和尚整整一個秋天,他手裡的糧食聽說已經多得快要裝不下了。”
“少爺這是要跟彭和尚買糧?”
“不,我要彭和尚的命!”
雲福吃了一驚,再看自家少爺的時候,發現他又拿起了毛筆,站在低矮的案子跟前繼續抄寫他的《千字文》。
兒子隻要開始做學問,雲娘就歡喜。
把錢多多支使進來伺候兒子,她知道,兒子不怎麼喜歡春春跟花花這兩個傻丫頭。
“呀,你進來了,我寫的字都漂亮了幾分!”
雲昭皺著眉頭扯掉剛才寫廢的一張紙,揉吧揉吧就丟進紙簍裡去了。
“瞎說,我一來你就寫錯了。”
“你知道個屁啊,就是因為你進來了,我剛才最後寫的兩個字漂亮的不像話,與彆的字極不相稱,所以才廢掉了。”
“喂,你這一次賺了很多錢吧?”
錢多多眼睛笑的彎彎的往雲昭跟前湊!
“你這個喜歡往有錢人身邊湊的青樓習慣怎麼還沒改掉?”
錢多多笑的露出八顆白牙,又往雲昭身邊靠靠道:“那也要我喜歡才成!”
雲昭瞅瞅比自己還高了一頭的錢多多道:“也就是現在,再過十年你往我跟前湊湊試試!”
錢多多大笑道:“隻要你錢夠多!”
雲昭搓搓麻木的臉皮輕聲道:“彆糟蹋自己,也彆糟蹋我,你已經被人賣來買去的弄成變態了,現在你隻相信銀子是不是?”
錢多多笑道:“你知道個屁啊,我以前是貨物,現在我想當一次人,當人就要有錢,沒錢的人還算人嗎?”
雲昭歎口氣道:“這一次你很賣力,想要多少賞錢?”
錢多多立刻伸出兩隻白皙的小手杵到雲昭眼前。
見雲昭怒目而視,她就小心的收回了三根指頭,見雲昭還是怒不可遏,她就收回一隻手眼巴巴的瞅著雲昭。
雲昭從一個小箱子裡取出兩錠五兩的銀子放在桌子上道:“這是你跟你弟弟的那份。”
“我幫他收著!”
錢多多的小手在桌子上一抄,兩錠銀子就不見了,雲昭奇怪的上下打量一下錢多多,硬是沒發現她把銀子藏到哪裡去了。
拿了銀子,錢多多連敷衍雲昭一下的心情都沒有,找了一把舒適的椅子坐上去,還把雲昭的石榴也拿走了,一個人縮在椅子上跟鬆鼠一樣的剝石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