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中，聽得最仔細的，就是小高，也是最羨慕的一個人。
作為大四的學生，麵臨的壓力很大，就要出社會打拚，總想著能在古玩這行混口飯吃，不至於和自己那些同學一樣跑去做些收入才三兩千的實習工作，收入低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辛苦。
從宿舍另外三位哥們的表現就能看出，有個家夥甚至被罵哭了。
這種現象，讓他對未來很彷徨，很怕自己也是那樣的下場。
如果能在古玩這行混出點成績，那就不一樣了。這行，暴利是一方麵，自由自在才是他的追求。
像剛才那樣，如果自己買幾幅畫下來，就相當於自己同學辛辛苦苦乾一兩年。
因此，他對古玩鑒賞的知識特彆渴求。胡哥的每次直播，他都有看，深入研究胡哥的一些分析。
宿舍其他哥們，對他的這種做法相當不理解，感覺他瘋了，一點都不考慮實際情況。想要靠古董一夜暴富，簡直就是做白日夢。
隻是，勸了幾次，這家夥還是我行我素，他們也就死了心。不再理會這家夥。
溫文浩一邊帶大家走，一邊介紹，這裡的建築，相當大一部分，其實是翻建的，並不是傳承下來的。
“現在，原汁原味的老建築還有多少？不足為奇吧！”華仔並不意外。
就連好多的所謂古鎮、老街，那些建築，不少都是仿古建築。一棟建築完完整整保留下來，並不奇怪，但一條街全是古建築，那就讓人質疑了。
“確實，那樣的古建築區，國內就沒有多少。那邊有個舊書攤，我們過去看看。”溫文浩帶頭走。
舊書攤有點大，整整十多二十米，全是舊書、古字畫等等，顧客也有不少。
其中，相當大一部分都是幾十年前的書本，好多都是解放後的。民國前的比較少，大家能看到，胡哥以前介紹過的小人書就有很多，密密麻麻擺了好幾行。
“上次我就是在這裡撿漏的。”申屠信笑道。
說完，他就自顧蹲下來，開始尋找自己喜歡的舊書籍。對那些印刷品，他是不屑一顧的，儘管有些印刷品也值錢，但始終還是極少數。
“喂！朋友，這本書都要被你背下來啦！”其中一個攤主開口道。
沒錯！這個攤不是一個攤主，三四個人看著，看他們的模樣，估計是兄弟，一家人都指望這個書攤吃飯的吧？
而翻看那本小人書的，是一個穿著軍訓服，解放鞋的中年人。這套軍服，還是他兒子上大學的時候買的，聽兒子說要扔掉，他就拿回來自己穿，扔掉怪浪費的，花了錢的呀！
不得不說，中國的軍訓，真的是個形式上的東西。
訓練那麼幾天，能乾嗎？提升多少年輕人的體能？沒有吧？培養愛國精神？有嗎？反而因為軍訓，購買軍服等，就穿那麼幾天，造成極大的浪費。
那人訕訕一笑，也感覺不好意思，掏出五塊錢，將那本書放到自己的挎包裡。
五塊錢一本，確實不貴。他是一個連環畫收藏愛好者，剛才那本，原本是一套的。他收藏了好幾本，沒想到今天又遇到一本。
“這東西叫什麼來著？”華仔看到小高拿起一樣東西，古裝電視劇裡麵經常看到的。
“奏折！”小高回答道。
“對，沒想到現在還能看到。”有句話憋在華仔心裡沒說出來——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跟胡哥這麼久，他也算是見識到，隻要有價值的東西，幾乎都有造假。這奏折，造假應該更容易吧？
小高打開奏折，上麵書寫的，是有關賑災的事項，邊上還有兩個印章，其中一個是皇帝用的，另一個則是內閣大臣的印章。
書法中規中矩，官場氣味很重的文字。
“什麼朝代的？”溫文浩湊過來，他也抽出一個折子。
不過，剛一看，撇了撇嘴，又放了回去，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寶貝，垃圾！
“清朝的吧！有內閣的印章。”小高回答道。
胡楊笑道：“明朝也有內閣，真正辨彆年代的章，應該是皇帝的那個，乾隆的。”
其實，內閣這玩意，唐朝就出現了。
不過，唐朝那會，內閣是沒有實際權力的，職能隻是管理文檔之類，以及推薦賢才等。他們的官員，經常是某某殿大學士之類。
到了明朝，內閣就不一樣了。內閣開始成為皇帝的顧問，協助處理奏折等，閣臣們憑借接近皇帝，對皇帝的決策有重要影響力。
而到了清朝，內閣的權利進一步加強，是中央最高行政機構，讚襄皇帝，掌理大政，是全國樞要總彙之所。
“而且，奏折這玩意，起源清朝，明朝也沒有。大家看電視劇，都被誤導了吧？”胡楊忍不住笑道。
就連自己，當知道奏折是清朝才有的，也嚇了一跳。
此話一出，直播間立即暴動起來，全是質疑聲。
“不是吧？清朝才有的？”
“電視劇也太不嚴謹了吧？”
“不對呀！曆史書好像……”
……
華仔等人也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奏折居然隻有清朝有。畢竟以前看的電視劇，什麼唐朝、宋朝、明朝，皇帝看的都是奏折。
胡楊告訴大家，明朝官員上奏用的都是奏疏和條陳，並不是奏折。
“那就是一樣的東西咯！”華仔說道。
“差不多吧！說白了就是報告書。但明朝的奏疏和條陳一般都是以貴重絲絹做底，再把自己需上奏的事宜裱在上麵，表麵看起來就如聖旨一般富麗。僅僅色彩並非明黃，而是以本身官銜來定色，有紅、青、綠等色彩。”胡楊解釋道。
滿清入主華夏後，江浙、湖廣和四川等絲織業興旺的當地遭到了空前的衝擊。蜀錦的生產基地成都簡直就被平成了白地。曾經有上千種蜀錦織花圖樣，最終隻保存下了一種，其他均被焚毀。織戶們也是十亡八九，形成了其時絲織業大崩潰。
不隻官員們的官服無法織染，就連“謝奏疏”用的絲絹都沒有了，所以從順治便呈現了‘奏折“這種廉價的書寫載體。
“大家可能不知道，因為清朝的破壞，一直到十九世紀末，我國的絲織業也沒有康複到明朝時的水平。”
嘖嘖！
大家聽了，對滿族又是一頓罵，簡直就是害人精呀！
“不過，奏折這東西呀！有個好處，就是效率高，算是一種進步。這個折子，看起來還算可以。”胡楊補充道。
奏折創造出來之後，清廷又擬定了一整套的保密準則，使奏折準則逐步完善起來，一起也免去了中心的一些環節傳遞，大大提高了行政效率，給清朝的政治帶來了活躍的影響。
這麼說，這奏折真的是清朝的？胡哥都說不錯，應該就是不錯的。小高眼睛一亮，跟攤主問道：“怎麼賣？”
“五十元一本，沒多少本了。”
“貴了，便宜點。”
“都說沒多少本了，在你之前，我這個價都賣了好幾本。”攤主不肯吃虧，不管是不是清朝的真貨，但既然前麵五十元都能賣出去，他當然不肯降價。
尤其是看到這年輕人的求購欲，更加篤定，死咬著價格，一副不愁賣的模樣：愛買不買！
“這幾本我全要，便宜點吧！”小高膽子有點大，居然要全吃。
當然，全部拿下，也沒有花很多錢，就算其他都是假貨，他也虧不到哪裡去。
“那就每本便宜五塊錢吧！”攤主想了想，全要的話，那不妨可以便宜點，做生意嘛！
“十塊錢！”
攤主搖頭：“這裡六本，十塊錢的話，那就是便宜六十塊，好幾斤豬肉了，不行。”
好吧！小高有點肉疼地給了錢，將六本奏折都拿下。
溫文浩微微搖頭，剛才給這家夥使眼色，但他居然當沒看到，十分鬱悶。
“其他幾本，你看都沒看，以後遲早要吃虧。”說著，溫文浩抽出剛才他看的那本，翻開給小高看。
小高一看，也有點傻眼。
通過華仔的鏡頭，直播間的觀眾也看到了那奏折的內容，瞬間笑噴。那玩意，就是他們看了，也知道是假貨呀！
隻見奏折上麵寫著：秦安縣縣令夫人紅杏出牆！
尼瑪！
這點雞毛蒜皮的事情，也要上奏皇上？怎麼看都像是假的。
攤主沒有留意胡楊等人，繼續招呼其他的顧客，討價還價，生意還算不錯。
就在大家都以為這奏折是假的時候，胡楊搖頭道：“這折子是清朝的沒錯，不過，屬於垃圾奏折。這種奏折，在清朝並不少見。
在清朝，不是當官的都有給皇帝上奏折的權力。一些有權利上奏折的官員，本身沒什麼重要事情彙報，但他們不想浪費和皇帝親近的機會，怎麼辦？
隻好寫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情，這還算好的，起碼涉及到官員的信息。曆史上，有些奏折更搞笑。
比如，康熙就收到福建水師提督的奏折：啟稟皇上，台..灣有一婦人拾金不昧。
你們要是皇帝，看到這玩意，恐怕都想打人了。”
華仔等人聽了，目瞪口呆。
有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