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周五。

孟暢戴著口罩、墨鏡和鴨舌帽，來到老工業區的小吃集市附近。

本來孟暢都已經完全喪失動力了，但昨天跟裴總聊完了之後，他心頭希望的小火苗又再次燒了起來。

所以今天他就來考察了。

在去掉一個錯誤選項之後，還剩三個選項，分彆是小吃集市、體驗店和靈感班。

今天已經是周五了，想要在這周之內把這三個產業的情況全都調研清楚不太可能，但孟暢還是覺得要把時間儘量往前趕。

早點調研清楚，就能早點確定宣傳方案，燒錢鋪開了，提成拿得才多。

保底的錢變多了，其實並不是在鼓勵孟暢采用保守的宣傳方案，反而是在鼓勵孟暢多做出一些冒險的方案。

因為沒了後顧之憂，才更應該去追求高提成嘛！

總之，在裴總調整了雙方的協議內容之後，孟暢再度燃起了對提成的熱情！

今天孟暢全副武裝，把自己的臉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生怕被彆人認出來。

倒不是有什麼偶像包袱，也不是怕走在路上遇到粉絲。

之所以如此小心謹慎，主要是為了提防裴總的員工們。

孟暢也複盤過自己的幾次失敗，發現這些失敗背後似乎都有一個巨大的陰影的存在，那就是裴總！

就拿之前《使命與抉擇》的宣傳來說，好好的遊戲發售日期改了，這是人乾的事？

雖然事後裴總說這是為了去撞《幻想之戰重製版》，但孟暢還是稍微有些懷疑，這可能隻是一個幌子，真正的原因是在針對他。

類似的情況還有很多。

每次孟暢都覺得自己把握挺大的，但總是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陰差陽錯的小事，他的計劃就功虧一簣、毀於一旦。

一次兩次還好，但這都多少次了！

要說這裡頭沒有裴總在搞鬼，可能嗎？

孟暢覺得，這些失敗裡頭，肯定至少得有那麼一兩次，是裴總在搞鬼。目的就是破壞自己的計劃，讓自己隻能拿到底薪。

雖然孟暢沒有證據證明，但對此深信不疑。

所以，各個部門中間一定有著許許多多裴總的眼線。

甚至包括廣告營銷部門，也不能幸免。

俗話說，“事以密成，語以泄敗”，意思就是保密工作做得越好，事情成功的幾率也就越高。

所以，這次孟暢決定想儘一切辦法保密，宣傳方案正式鋪開之前，絕對不讓裴總猜到自己到底要給哪個項目做宣傳。

這樣一來，拿到提成的概率肯定能大幅提升！

孟暢假裝成一個好奇的路人，到小吃集市附近逛了逛。

京州有很多人對騰達的新產業很感興趣，所以有不少人都在附近逛，這些人的歲數各異，有些歲數大的可能是附近的原住民，大爺大媽過來遛彎、順便看看，而有些年輕人則可能是大老遠地跑來準備一睹為快的。

孟暢混跡其中，很好地隱匿了自己的行跡。

按照工期，小吃集市還有兩周多才能正式開放，所以目前還沒有任何攤主入住，裝修還有一些收尾工作需要完成。

雖然整個小吃集市的大致風格已經確定，但想要靠著這點東西就推斷出它到底會不會火，還是非常困難的。

孟暢圍著美食集市稍微轉了兩圈，仍舊沒什麼頭緒。

就隻靠看到的這些內容，很難確定它到底會不會火。

但就在這時，他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認識的人。

這不是富暉資本的李石嗎？

當初要不是因為李石，孟暢也不會欠債，更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嚴格來說，比起裴總，孟暢更恨李石。

畢竟裴總給孟暢的感覺像是電影裡的終極大反派，雖然可惡，但實力強大、充滿著個人魅力；而李總給孟暢的感覺就像是大反派手下的狗腿子，雖然危害不見得很大，但卻滿肚子壞水，不可不防！

閻王好過、小鬼難纏就是這個道理。

但現在不是記仇的時候，因為李石的出現會透露出一些信息。

孟暢暫時放下了仇恨，默默地裝成一個隨便閒逛的普通路人，跟在李石身後不遠處，默默觀察。

李石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跑來這裡，一定是有什麼事！

孟暢早就發現了，李石跟京州的幾個投資人一直都是緊密圍繞在裴總周圍，唯裴總馬首是瞻。

而李石出現在裴總的新產業附近……這絕對不是一個什麼好兆頭。

果然，李石一路來到小吃集市附近的一家商鋪，進去之後跟老板聊了一下。

聊了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李石似乎非常滿意，笑容滿麵地出來，去到下一家商鋪繼續聊。

孟暢小心翼翼地跟李石保持著距離，遠遠地盯著他的去向。

他來找這些商鋪老板聊什麼？

顯然，他是想買商鋪！

除此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解釋。

孟暢不由得心中嗬嗬：不用看了，又排除了一個錯誤答案！

這是裴總的慣用伎倆了，孟暢早就有所了解。

當初在建驚悸旅舍的時候，裴總手頭的資金就有些不足，難以把整個驚悸旅舍包括周邊的配套設施全都給建起來。

所以，裴總故意把周圍配套的商業分給李石和京州其他的投資人。

這樣一來，周邊的配套設施有了，驚悸旅舍的宣傳工作也到位了，雖然分出去了一些利益，但眾人拾柴火焰高，賺得更多了。

現在裴總顯然是想故技重施！

騰達不可能把小吃集市周圍的所有商鋪全都買下來，所以故意分出一部分留給李總和其他的投資人來買。

這樣一來，既不用自己付出太多資金，又可以把周圍的所有商鋪全都牢牢地控製在自己手中，統一開發、統一規劃。

看到這裡，孟暢基本上確定了，這個小吃集市多半是要火的。

因為裴總既然已經安排李總他們把周圍的商鋪全都買下來了，顯然是對這個小吃集市有著100%的信心。

到時候，就算孟暢的宣傳方案做得很好，花錢再怎麼沒效果，估計也還是拿不到提成的。

因為李總他們肯定會想辦法讓這個地方火起來！

在這麼多資本的青睞之下，就算是拿錢砸，也得把這個地方砸火了。

可以說，看到李總摻和進來，基本上就宣告這個地方不能碰了。

因為李總不僅是裴總的傀儡、裴總意誌的延伸，他還會主動地貫徹裴總的意圖，讓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害。

從之前的案例來看，凡是動用到李總的項目，絕對都是裴總最看重的項目。

而對於商業奇才裴總來說，“最看重”往往意味著“一定火”！

孟暢也就不再多做停留，立刻放棄了小吃集市，打了個車前往下一個考察地點：遠大天地對麵的騰達體驗店。

這算是公務，打車給報。

……

因為兩個地方相隔得比較遠，路上還稍微有點小堵，將近一個小時之後，孟暢才來到騰達的體驗店。

這還是孟暢第一次來到騰達的體驗店。

然而下車之後，孟暢隻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就再度拉開車門上車了。

“師傅，走吧，我改行程了。”

司機師傅也沒多問，直接一腳油門開走了。

孟暢剛才一下車，隻是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就收集到了如下的信息。

騰達的體驗店對麵就是GPL聯賽的比賽場館，經常迎來全國各地的玩家，而且，似乎GPL春季賽總決賽就要開打了；

騰達體驗店占據的是整個商城最完美的一塊地方，巨大的玻璃幕牆氣派至極，甚至有望成為京州市新的地標景點；

商城外麵還有兩塊大到不像話的大屏幕正在施工之中，一旦施工完成，這兩塊大屏幕將給路過的行人帶來極大的視覺衝擊力，甚至有可能被拍下來發到網上，引發更大的熱度。

所以，孟暢壓根也不打算往裡走了，在外邊隨便瞥了一眼，就知道這多半也是個錯誤答案。

不管是小吃集市還是體驗店，就算到時候他絞儘腦汁地想出一個宣傳方案，又費勁千辛萬苦地降低熱度，估計最多也就堅持兩周，拿個底薪。

像這種付出與收獲完全不成正比的事情，孟暢是絕對不會乾的。

“裴總太過分了，雖然給了我四個選項，看起來很多的樣子，但其中至少有三個都是錯誤選項啊！選了就給他白打工！”

“還有最後一個選項，作者們的靈感班。”

“不知道這個選項會不會也是錯誤選項，至少，得讓我稍微有點發揮的空間吧？”

“哎，裴總啊，求求你做個人吧！”

孟暢越想越惆悵。

剛開始他還一廂情願地覺得，隻是把宣傳方案給做砸嘛，多簡單的事情！

結果現在孟暢越來越覺得，這簡直是史詩難度，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而且隨著騰達的逐漸發展壯大，這件事情的難度隻會越來越高。因為騰達是一家如此特立獨行的公司，它的一舉一動都會被網友們看在眼裡，任何行為都會被網友們反複解讀，哪怕是很普通的宣傳，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孟暢也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

下午四點多，孟暢從終點中文網“靈感班”所在的大樓中走了出來。

趕在下班之前調研完畢了！

其實孟暢本來沒打算這麼快，按照原定計劃，他至少預留了三天時間。

本來打算周二才調研結束、確定最終宣傳的項目。

但沒想到前兩個項目調研得實在太快了，隻是看了一眼、轉了幾圈，就已經把它們給PASS掉了，所以才節省了這麼多的時間。

雖然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但也有好處：孟暢可以在周末快速地製定一個宣傳方案，然後周一就立刻推行。

這樣一來就可以把泄密的可能性降到最低，讓裴總來不及搞鬼。

“看似是四個選擇，實則隻有唯一的選擇。”

“隻能給這個靈感班做宣傳了。”

“雖然這個靈感班的版權開發計劃很宏大，但所有的計劃都是在兩個月以後才正式開始。這中間空出來的時間，給了我很大的操作空間。”

“周末兩天，我要想出一個萬無一失的宣傳方案。”

“而且這個方案一定要足夠簡單，最好是不需要任何準備工作，可以直接拿來放到地鐵站、公交站、廣告牌上的那種。”

“中間環節越少，泄密的可能性越低，裴總搞鬼的機會也就越少。”

“嗯，就這麼辦了！”

孟暢的精神不由得振奮了起來。

雖說前麵的三個選項都很坑爹，去做宣傳方案得話妥妥的又是拿底薪的節奏，但還好，還有靈感班這個選項。

孟暢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被困在大陣中的人，雖然危機四伏、困難重重，但不管怎麼說，裴總還是給自己留了一個“生門”的！

至於能不能抓住這一線生機，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