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沈追心中頓時一沉。
這是要交投名狀了!
自己以方良的身份,崛起得太快,青陽門從一垂死滅門的宗派,突然絕地重生,雖然有著種種合理的理由,但是總歸是會讓人起疑心。
“長孫兄,你當真要把這份功勞送給我?”沈追裝作一副竊喜的樣子。
“當然。”長孫囚笑道。“驚擾了方宗主,這份人情就當賠罪。”
“不收錢?”
“不收錢。”
“那好,這就先謝過長孫兄。既然如此,長孫兄就把這幾個人交給我吧。”沈追微笑道。
“哎,方宗主。”長孫囚一把扣住沈追的手腕,阻止他出手去抓孫百海的神魂,與此同時,一股奇異的生機力量,迅速的掃過沈追的體內。
沈追冷哼一聲,任由對方掃了一圈,直至這股力量像腦部的神魂探測去的時候,這才將對方彈了出去。
“長孫兄,這是什麼意思。”沈追冷冷的看著對方。“你還是不相信我?”
“的確是青陽門的功法沒錯,而且也和方良曾經留在裁決聖所的神念血液樣本無二。”長孫囚微笑拱手道。“方宗主莫怪,事關你我前途,不得不慎重。”
“誰派你來的。”沈追淡淡的問道。他根本不信這一切是長孫囚臨時起意。
“方宗主就不必多問了,隻知道經此一役後,不會再有人懷疑你的身份。”長孫囚依舊是一臉笑意。“隻需完成這最後一步。”
“殺了這幾個人。”
“沒問題,把他們交給我,白給的功勞,本座自然收下。”沈追道。
“我的意思是,讓你在這裡,現在就立刻就動手!”長孫囚似笑非笑道。
沈追心中一沉,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意。
“我在這裡殺了人,如何證明功勞?”
“有本座在這裡,隻要你下了這個手,自然就能證明!”
“怎麼,方宗主不敢?”長孫囚語氣漸漸不耐。
“有何不敢?”沈追淡淡的走了幾步,與此同時,他已經準備好了翻臉的打算。
功德屏障默默開啟,一層無形的光芒緩緩向外擴大。
不過片刻之後,沈追就心頭一震,因為他發現,有好幾道龐大的神念,在注視著這裡,深不可測的規則之力,讓沈追為之心驚。
“沈追,你彆衝動,這事沒這麼簡單,應該早就有高手盯著這裡,你若是暴露,恐怕難以脫身。”禪心提醒道。
“禪心,你覺得我現在出手,殺了長孫囚的把握大不大。”沈追飛快問道。
“此人雖然是尊者一階,但屍傀宗的戰力不是表麵這麼簡單,這隻是他的一具屍傀,而且你殺了他,自己也跑不了。”禪心搖頭道。“至少是在這裡不行。”
從沈追走向孫百海的這短短幾步距離,沈追發現這一局很難破解,無論怎麼做,情況都會往比較惡劣的地方發展。
沈追不禁看了一眼孫百海,雖然有黑色長棺鎮壓,孫百海說不樂華,可是從對方的眼中,他看到了一股決絕之意。
“長孫兄,稍稍放開寶物禁製,我好動手。你這份功勞,我拿定了!”沈追淡淡道。
“哈哈,請!”長孫囚眼中有著一股奇異之色。
“嗡~”黑色長棺,立刻就稍稍往上漂浮了一截。
沈追手中頓時出現一柄長刀,高高揚起!
然而就在此時——
“啊啊啊!”孫百海神魂突然迅速膨脹起來。“長孫囚!本官豈能容忍你如此作踐我等,當成貨物買賣!”
“你等著,會有人給我們報仇的!諸位兄弟,孫某先走一步!”
“不好!”長孫囚神情微震,立刻就控製黑色長棺重新壓下。
然而——
為時已晚!
因為孫百海和其餘三人,都不約而同的在一瞬間,選擇了自爆!
“砰砰砰!”又是三道自爆之聲,黑色長棺鎮壓不及,立刻就被彈飛了出去!
“轟隆~”整個大殿,都被爆炸的餘波給震得顫抖了起來。
大殿上的其餘人,紛紛支撐起神力布於體表,施展神兵道法,抵抗這一波自爆威能。
片刻後,大殿內一片狼藉,火光閃現,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
混亂平靜下來,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這一切。
沒想到這幾人居然齊齊自爆,如此的果斷決絕。
沈追的心在滴血,孫百海這幾個人,為了保護他的身份不被暴露,居然直接犧牲了自己。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沈追心中燃燒起一股滔天的恨意。
為什麼武安軍中的絕密,會被泄露出去。
這長孫囚又是從誰的手中打探到的消息?
到底是誰出賣了這些人!
“方宗主。”長孫囚陰惻惻的看著沈追。“這幾人居然肯為了方宗主而舍棄性命,當真是讓人感動啊。”
“夠了!”方子遊踏步出來,擋在沈追麵前。“長孫囚,你屢屢發難,懷疑我青陽門與朝廷勾結,試問有何證據?!”
“你假借送人情為名,讓我徒兒殺了這幾人自證清白,方良做了,還要如何?”
“說起來,這幾人殺也是你,突然放開禁製讓他們有機會自爆是你,連指正他們幾人是暗諜也是你!”
方子遊大喝道:“長孫囚,莫非你是故意策劃這一切,你屍傀宗難道想借此機會,謀奪在場的宗派地盤!”
乾得漂亮!沈追心中不由得為方子遊的機智暗讚了一句。
值此關鍵時刻,方子遊一通指責,就反而將問題甩回了長孫囚的身上。
在場的宗主、長老,立刻就有一些暗諜會意,一頭將矛頭指向長孫囚。
“不錯,一切都是你長孫囚在說,孫宗主和其餘幾位,到底是不是奸細,還未可知!”劉慶頓時站了出來。
“屍傀宗雖然是一流宗派,但我等也不是任人屠宰之輩,長孫囚,你如此霸道,不怕惹眾怒嗎!”
“長孫囚,你就是嫉妒賢能,看方宗主天資卓絕,所以才故意在這青陽大殿鬨事,否則你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這個時候動手?”
“我看,你長孫囚,才是朝廷的奸細!”
正所謂眾口鑠金,在故意的煽動之下,不管是不是真正的暗諜,此刻都是站到了青陽門這邊,將長孫囚孤立了起來。
說到底,長孫囚也不過是尊者一階,地位雖高,乃是一流大派的長老,但修為卻不是那麼誇張。
現在被孤立,麵對那麼多充滿怒火的眼睛,長孫囚立刻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荒唐,本座怎麼會是奸細,明明是方良讓我放開禁製,所以才導致這幾人自爆!”長孫囚喝道。
“放屁!”沈追怒道。“我隻讓你放開些許禁製,好方便我動手誅殺朝廷鷹犬。誰叫你全部放開了?”
“長孫囚,這四人可是在你的控製之下,你居然沒看住,反而怪我?”
“長孫囚,你這是在故意設套陷害我與諸位同盟!”
“各位,長孫囚意圖反叛聯盟,投靠了朝廷,我們立刻將此獠誅殺!”
大好機會在前,沈追怎麼肯放棄這個時機,說完之後,立刻就朝著長孫囚發動了攻擊,根本不給他機會辯解!
“唰!”手中的戰刀朝著長孫囚斬去,沈追含怒一擊,立刻就爆發出了超乎常人的威力,長孫囚感覺到如山崩一般的威壓朝著自己呼嘯而來,頓時就變得呼吸困難。
“好強的刀意,這方良,到底是怎麼修煉的?”長孫囚臉色一變。先前看著彆人動手時還不覺得,現在直麵沈追的攻擊,立刻就感覺到了沉甸甸的壓力。
更何況,現在群情激奮,青陽師徒三言兩語,就把他捉拿奸細的事,給變成了蓄意謀害。完全脫離了事情的掌控,局勢向他不利的一方麵惡化。
長孫囚雖然自詡戰力不低,但青陽師徒就夠他受的,如何能夠擋得住這麼多人的攻擊?
“且慢——”長孫囚欲要開口解釋,但可惜,沈追根本不給他機會。
“青陽刀法,烈日焚天!”
“鐺!”戰刀劈在那黑色長棺身上,頓時就讓長孫囚退後數丈。
“鐺鐺鐺鐺~”一刀接著一刀。沈追此刻含怒出擊,欲要為同僚報仇,刹那間,就使得這長孫囚吐血不止。
而周圍也有人齊齊攻擊,刹那間,長孫囚就陷入了險境。
就在此時……
嗡~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青陽大殿的上方。
“都給本座住手!”
白發蒼蒼的麵容,這身影手中出現一道拂塵,立刻就讓周圍的空間,變得凝滯下來。
太上聖使蒼鬆!
“聖使?”沈追心中一驚。
其餘人也都紛紛的停下了攻擊,一流宗派的長老,他們或許還不懼。
但是太上聖使,就如同人皇欽定的巡察使一般,位高權重。
得罪屍傀宗或許不會死,但得罪太上教,那可真是比死都難受。
“聖使,長孫囚擾我大典,又故意誣陷,殺死與我青陽門結盟的幾位宗主。我懷疑他是朝廷的人,此人不除,天理難容!”沈追大聲道。
蒼鬆看了一眼沈追,淡淡道:“長孫囚,不是朝廷的人。他確實是在捉拿大周的奸細,此事不假。”
“這……”蒼鬆一開口,頓時就讓其餘人徹底放棄了攻擊的念頭,紛紛的散開了一些。
“那也是蓄意加害於我,不可饒恕!”沈追紅著眼睛道。“若是誰都能來我青陽宗大鬨一番,我方良的顏麵何存,青陽門如何立足?”
“行了,本座說此事是誤會,就是誤會!”蒼鬆淡淡道。“怎麼,難道你還想要抗命不成?”
“屬下不敢。”沈追微微低頭。“隻是聖使此等做法,未免讓人寒心,也無法讓其他人服氣。”
“聖使,我等不服啊!”
“聖使,這長孫囚,欺人太甚!”
“是啊,聖使……”
群情激奮,一時間,蒼鬆也感覺到有些棘手。
聖使也不能肆意妄為,這些人又不可能全殺了,都是二流宗派的掌權者,他一個太上聖使無故殺人,那就是壞了聯盟的規矩。
有些事暗地裡可以做,但是明麵上卻得維持著聯盟的威嚴,否則就是在自尋死路。
“哼!”蒼鬆掃了一眼長孫囚。“你捉拿奸細便捉拿奸細,為何不事先之告知方良?”
“還有,你隻需殺了那幾人便了事,為何要戲弄方良,惹得非議?”
“我……”長孫囚頓時有些無言,心想這不是你叫我乾的麼。
然而此時卻明顯不能說出來,隻是低頭道:“聖使恕罪,此事的確是誤會,是我考慮不周了。”
“好一個考慮不周!”沈追不依不饒。
蒼鬆的拂塵飛出,卷向長孫囚,同樣是尊者一階,然而此刻蒼鬆出手,立刻就不一樣。
那黑色長棺幾乎沒有任何阻攔,立刻就被拂塵掠過,爾後長孫囚的身體,便化為了一道灰塵,轟然散開。
“咻~”一道金光從灰塵中出現,正是長孫囚。
然而長孫囚卻是仍舊保持著跪伏的狀態,不敢對蒼鬆有任何的不敬。
“廢你一道屍傀,小懲大誡,爾可有怨言?”
“回聖使,在下無怨。”長孫囚老實道。
“方良,青陽子,你們可否消氣?”
“不敢,全憑聖使做主。”沈追和方子遊都齊齊的拱手,心中都知道現在是沒辦法釘死長孫囚了。
“長孫囚,你可以退下了,此事本座會處理。”蒼鬆揮手道。
“是,聖使。”長孫囚恭敬的點了點頭,爾後神魂鑽入那黑色長棺中。
“哢哢哢~”棺蓋打開,一具和剛才一模一樣的身體就從裡麵走了出來。
“轟~”磅礴的生機從屍棺裡麵爆發出出來,長孫囚的氣息慢慢回升,片刻之後,竟然是變得更為強大,一躍跳到了尊者三階!
“這才是他的真實實力?”沈追暗暗心驚。
屍傀是尊者一階,而本尊是尊者三階,屍傀宗獨有的修煉法門,果然不凡。
若是在戰鬥中出了差錯,肉身被毀,立刻就能夠鑽入另一具屍傀中,等於是有數條命!
長孫囚深深的看了沈追一眼,爾後便頭也不回的下了山去。
其餘人也慢慢散去,就隻剩下蒼鬆和方子遊在場。
“方良、青陽子,你們跟本座來。”蒼鬆淡淡道。
“是。”沈追答應著,心神卻分了出來,命令著在山門外的風行分身,火速的往長孫囚離開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