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大人的福,我一直保存著這道錦囊。”沈追將儲物戒內的方盒拿了出來。
韋文河揮了揮手,盒子自動打開,裡麵飛出來一道暗黑色的令牌,上麵有五條蟠龍圍繞,赫然是一枚五龍令!
“當初那楊家少主逃跑未成,這一枚五龍令便落到了我手裡,原本是打算讓你在生死關鍵時刻用它,如今看來,卻是不必了。”韋文河輕輕一笑。
“竟然是一枚五龍令。”沈追微微感慨,如今他也是知道這九幽秘境的價值。
一枚四龍令,那是有價無市!即便僥幸有人肯交易,也足以讓一位靈橋境強者傾家蕩產。武安軍中,四龍令就代表著一個名額,這名額乃是錢都買不到的,連雲鐸這種封號校尉,都隻能替他爭取,而無權直接給予。
至於這五龍令,就更加珍貴,足以讓神通境強者眼紅。
韋文河抬手,將五龍令推到桌子對麵,沈追卻連連擺手:“大人,這東西太貴重了。”
當初不知道這錦囊的價值,且前程未卜,收了也就收了。如今,既然已經知曉五龍令的珍貴,沈追哪裡還肯要?
“此物雖然貴重,但對我等卻是無用,你收著吧。”韋文河輕笑道:“本官為文臣,即便是拿在手中,也不可能舍棄無數百姓,去遺跡中冒險,再者,我等的修煉晉升,沒有你們武將那般麻煩,無需運功打坐,也可提升修為。”
“不用修煉就能提升修為?”沈追有些疑惑,還是沒有接那五龍令。
“不錯。”韋文河朝著上方拱了拱手道。
“天子冊封諸神,建立無數神廟,其一是為了監察天下,掃平不法,庇佑一方百姓。”
“其二,便是代行天道,賞罰臣民。”
“城隍廟,有增福、注壽、傳功等數司。”
“人行善事,便可得福源,即便沒有實質性的回報,但神廟增福司會有神靈,增加善人的福源,逢凶化吉。如婦人產子,福緣深厚者母子平安,減少夭折的幾率。”
“注壽司,則如同明燈添油,可使人增加壽數。”
“此二司,遵循朝廷天規,由神靈實施,哪怕是王侯也無權僭越。”
沈追有些疑惑道:“難道大人知曉人的壽命有多長?”
韋文河笑著搖了搖頭:“氣運一道,玄之又玄,福源壽數,確有其說,但難循其行。即便是再大的官員,也隻能感應到其人的壽數福源淺薄與否,增減與否,難以知其定數。”
“這種涉及天道至理之事,恐怕隻有天子才知道。”
沈追點了點頭,建立神廟各司,是導人向善,但壽數福源看不出定數,誰也無法確定一個人能活多久,這種事。
所以,官員在這兩件事上,彆說操作的權利,就是其中內情,都不會比普通人知道得多。否則,難保不會出現什麼禍事。
“而傳功司,則主要針對朝廷官員。”
韋文河笑問道:“沈追,你可知我打理河源縣上下的事務,每日要忙碌多久?”
沈追搖了搖頭道:“沈追不知。”
“忙時六個時辰,閒時也不會低於四個時辰。”
韋文河道:“若是剛到任的那兩年,這個時間還要再長一些。”
“這、沈追倒是沒想到……”沈追搖了搖頭,他沒想到身為縣尊,竟然比手下的人,還更不得清閒。
“當然,若是存心懶政不為,那就另說了。”韋文河笑道。“所以,一旦當官,根本不會有多少時間來修煉。”
“可天下政務,都離不開修行一事,若是一地縣尊,連修煉是怎麼回事都不清楚,那還怎麼當官,怎麼斷案,又如何指揮底下的人?”
沈追點了點頭,如果一個普通人成了縣尊,麵對兩大家族這種事,豈不是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
況且,處理龐大的事務,也需要強大的靈識來支撐。如果上官一點都不懂修行,可就是外行領導內行,當時他們這群捕快,可就都要死絕了。
“大人可是說,傳功司的職能……”
“不錯。”韋文河道。“就是直接提升修為。”
“想要成為正七品縣令,通常要具備兩個條件。”
“一為先天生靈,二為飽讀聖賢書,這通常是最低限製,不過也有例外,一百多年前,也有七品正職,是從後天境中選出來的。”
“一旦正式就任,便要進傳功司受神力、立馬會突破到靈橋境。”
“聖旨冊封一下,哪怕你是先天初階,憑借縣尊大印,神力灌頂,也能在須臾之間達到靈橋初階。”
沈追眼中出現一絲震驚,先天初階,立馬成就靈橋境?而且韋文河這話裡的意思,不是擁有靈橋境戰力,是實打實的靈橋境!
“朝廷文官體係,重在學識而不在修為。當然,如今武道興盛,是既重學識,又重修為。正七品官職,通常都是從靈橋境,或者先天巔峰中選上來。”
“比如我當初上任之前,就已經是靈橋境。”
沈追沉吟道:“大人的意思,這傳功司既然可以讓官員直接晉升修為,不用分心修煉,那麼文官想提升修為,最快的辦法,便是政績?”
韋文河點了點頭:“不錯,你七品官,便至少會達到靈橋初階。”
“為正六品,則至少會提升到靈橋巔峰。”
“若為五品大員,則可提升到神通境。”
沈追說不出話來,如此一來,反而當官才是修行的捷徑啊!
可這麼一來,一批一批的官員晉升上去,這天下豈不是會出現越來越多的高手?
“大人,屬下冒昧問一句,若是官職下降,又如何?”
“當然修為也會跟著下降!”
韋文河似是看出沈追所想,笑道:“神通境壽元可達八百載!如果修為隻能升不能降,那天下豈不是亂了套?”
“不管是修官隱退還是犯錯被貶,你如何升上來的,便會怎麼降下去。”
“這就是文臣武將之間的區彆。”
韋文河攤開一隻手掌,爾後掌心出現一物。
沈追瞪大了眼睛,因為韋文河手中,出現的竟然是一道金色的天地靈橋!
“掌心浮現天地靈橋,這,縣尊的實力到底多強?”沈追暗暗心驚,看著那座小巧有如實物的金色橋梁。
“沈追,你且仔細看看,這座天地靈橋,與常人有何不同?”
沈追聞言,頓時仔細看去。
這座金色的靈橋,呈現拱形,有基柱八根,上麵有蟠龍之紋,橋梁上有一百零八根欄杆玉柱,雕刻有瑞獸圖案。
其中有幾道特彆的龍形支柱上,頂著幾枚印章。
有河源縣令大印,有韋文河的私人刻印,還有掌管三班六房的戶籍名冊、生員住地……
在橋麵上,刻有細小的文字,甚至赫然發現,那些文字,竟然是大周律法的內容!
“這、這……”沈追說不出話來。
韋文河收回手掌,輕聲道:“文官的修為,由朝廷一言而決,提升官員的修為,如同建房子,先天境是你自己打下的根基,房梁和屋頂,由朝廷建造。”
“一旦被貶,修為便如沙中之塔,抽之即散,恢複你本身的修為。”
“倘若有重錯,一道文書,就可連犯官原本的根基也毀掉。”
聽到這裡,沈追也大概明白了周朝官員的修煉體係。
文官的修為和官員級彆掛鉤,哪怕你資質一般,從不修煉,隻要官位品級到了,也會獲得相應的修為。
但有利就有弊,通過做官獲得的修為,歸根究底仍舊不是自己的。
一旦地方上有變,朝廷隻需隨便派一個人過來,手持文書調令,哪怕是神通境,也馬上就要變為普通人,可以說,文官想要造反逆命,那是絕無可能。
武將就不一樣了!
目前來看,自己身為金吾統領,也是正七品的武官,但修為卻是實打實的先天巔峰。
如果想要貶一位武官的官銜,那就隻能罷去職位,本身的修為還在。
文武之道,各有利弊,當文官不用擔心修煉資質的問題,官多大,境界就有多高,但限製也大!
武官的修為完全靠自己修煉上來,但限製相對就較小。
換言之,文官犯了錯,生死根本不在自己掌控中。
武將就還有反抗的機會。
當然,以如今大周朝廷的勢力,縱然是神通境,如果敢犯錯,也難逃一死。
朝廷天規、軍紀律法,約束性還是很強的。自己當時那般羞辱李乘風,他卻不敢違犯規則動手,朝自己動手,就可以看出來。
“文官說弱也弱,說強也強。”韋文河笑道。“一旦我出了河源縣地界,實力便要被削弱。”
“可在縣城之內,哪怕是神通境,也彆想跨越雷池一步。”
“若是有聖旨朱批在手,天子禦劍在身,哪怕是超越神通境的存在,我也可一劍斬之!”
沈追點了點頭,這便是天規的力量,當時那紀亮乃六品巡察使,費儘百般口舌勸阻,卻不敢真正動手阻攔韋文河,蓋因韋文河遵的是天子令,剪除陰神。
可陰神被滅,韋文河就要遵從六品巡察使的命令,念及至此,沈追不由得有些感慨。
不過現在想來,韋文河本身的修為,或許並不止靈橋初階,否則自己不至於一點都感應不到。
“現在你可明白,為什麼這五龍令對我無用了?”韋文河笑道:“收起來吧,有了這枚五龍令,說不定在關鍵時候,可以救你一命。若是修為到了,去闖闖九幽秘境也不錯。”
從四龍令起,每一枚令牌一旦激活,便會有莫大偉力,將人傳送至秘境內。
當然,在萬峰城內是不行,九幽神宗再強,隻是區區無人掌控的遺跡,也無法抵抗萬峰城中的神廟結界籠罩。
不過若是在外麵,遇到了危險,這種東西,便可當成一道救命符來用。
隻不過,九幽秘境乃也不是全無危險,相反危機並不比外麵少,若是修為不夠,冒然以五龍令傳送過去,想必也是九死一生。
但這也比必死無疑,好太多了。
沈追見不容自己拒絕,且這五龍令的確對自己有大用,拱手再三謝過,才收入儲物戒。
如今,雲鐸給了他一枚血魔戰場的四龍令,還有這枚不知道去處的五龍令,可謂是他身上最貴重的兩件寶物。
連泗水蛇王精血,都不及其萬一。
見沈追收下,韋文河笑道:“說起來,我還有一事要相求於你。”
沈追正色道:“大人儘管直言,隻要沈追能夠做到的,萬死不辭。”
韋文河揮了揮手道:“那倒沒有這麼嚴重,我想讓你帶幾個人去武安軍。”
“帶人去武安軍?”沈追一愣。
“不錯。”韋文河沉聲道。“我舉薦三人進武安軍,分彆為王龍、陳鋒、馬武。若是加入之後,你便把他們調進白雲峰,充入你的麾下。”
沈追點了點頭,“此事不難。”
“不過大人將他們送到武安軍,難道……”
韋文河笑道:“如今城中人手充足,留著他們倒是多餘了,他們並非文官,本身的修煉不能落下。”
“剿滅兩大家族陰神,三年來掃平河源縣的宗族勢力,這份功勞誰也磨滅不了,本官猜測大源府最有可能會調我回京。”
沈追了然,王龍陳鋒馬武,乃韋文河從京都帶過來的老人,如今韋文河回京,則肯定是升官。那王龍等人的實力,就有些不夠用了。
“沈追恭喜大人高升。”沈追拱手道。
“未必是好事啊。”韋文河搖了搖頭,神色有些複雜。“這番國策行收反複,京都局勢必然詭譎多變,我倒是希望他們能夠一直留在武安軍中。”
“王龍、馬武、陳鋒,你們進來吧。”
話音一落,王龍、馬武,陳鋒等人便出現在書房內。
“沈統領。”三人都是齊齊見禮。
沈追連忙起身:“班頭,你們不必如此見外,還是叫我沈追即可。”
縣尊說是為了培養王龍等人,可這三人出自京都,閱曆眼界,見多識廣,對自己未嘗不是一股助力。
“王龍、陳鋒、馬武,你三人此去武安軍,便歸於沈追麾下。”
“是。”三人齊齊應諾。
韋文河拱了拱手道:“沈追,我這三位師兄弟,就交給你了。”
沈追連忙還禮,肅然道:“定不負大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