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賈珂這邊準備著給探學生們點顏色,再說再離城牆不遠的一處宅子裡,正有幾個人在密謀。
這些人都是些達官貴人,現在卻窩在一個小小的四合院中。
在一間昏暗的房間內,四五個人各子坐在黑暗中。
其中一個聲音蒼老,“眾位,這段時間賈珂的言行大家也看得真切了,不能夠再拖延了。”
另外一個中年人的聲音說道:“雖然如此說,但是咱們畢竟勢單力薄,又沒有掌控的兵權,如果一旦鬨的過了,要被查出來,可是要連累滿門的。”
他這一說其他幾個人也開始附和起來,“不錯,現在還沒有把握。還是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正中間的那個老人,聽到他們下麵這些人開始反悔,已經是怒發衝冠了,“你們說的這是什麼話?國朝養士近百年,不就是用在今日嗎?”
“老大人你說的這話就不對了,現在是什麼時候?天都要快變了,你還在這兒跟我講什麼國朝養士。”
接著另外一個人開口道:“咱們就是鬨一回事,也不能傷了賈珂半分,以後還把自己搭進去,這是為的什麼?”
其他的人也是十分讚同,於是一起開始聲討坐在中間的老人。
坐在正中間的那位老者,聽完他們的聲討,知道如果光憑著大義,是不可能說動這些人的,於是話鋒一轉又說道:“賈珂現在獨攬朝剛,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不知道眾位有沒有想過,將來自己的地位。”
那幾個人互相看了看,最後不屑的看著中間的老者說道:“賈珂就是得了天下,也需要咱們這些人給他支撐,而且咱們現在難道就得到重用了嗎?皇上也沒見得就給咱們多大的權利。”
那正中間的老人聽完這話,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知道這一次再也沒有辦法了,於是再次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各自行事吧,不過我希望你們能夠稍安勿躁,等到這件事結束了,你們再舉報我。”
原來正中間的老人已經看出了其他人已經是打了退堂鼓,並且有一兩個心懷叵測,自己這一回是保不住命了。
其他幾個互相看了看,然後都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隻有一個一直沒有吭氣的,卻眼中閃著鬼魅的光芒。
接下來幾天表麵上好像平安無事,但是在國子監中卻是風雲激蕩,許多國子監的教授,暗暗的和那些學生們中的激進分子聯絡。
這些學生們的行動早就被國子監祭酒李守中看在眼裡,本來他和賈珂是天然的盟友,因為自己的女兒嫁到了榮國府。
但是在這件事上,李守中卻不能站在賈珂這一邊,因為賈珂現在的名聲已經在士林中臭了,如果公然為賈珂說話,必定為天下士子所唾棄。
所以李守忠雖然是祭酒,對於底下的事情也十分的清楚,卻沒有任何的乾涉。
再說三天之後,賈珂帶著眾朝臣正在祭拜太上皇。
而李德善作為賈珂的貼身太監,在殿外守著。突然外邊闖進一個小太監,來到李德善旁邊,小聲說了幾句。
李德善聽完之後,麵上露出了冷笑,然後揮揮手,讓這小太監退了下去。
過了很長一會兒,賈珂這才帶著眾人退出了安放太上皇梓宮的乾清宮正殿。
李德善見賈珂出來了,趕緊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他的身旁,輕輕的說道:“主子,太學生們已經在午門外鼓噪起來。”
賈珂一邊向前走,一邊麵無表情的問:“是哪個帶的頭,這麼大膽?”
李德善輕輕地說道:“回主子爺的話,是國子監司業張蔚。”
賈珂聽到這裡就是皺了皺眉,本以為是一條大魚,沒想到是個雞肋。
李德善見到賈珂的樣子,便明白賈珂並沒有把這個人放在眼裡,於是趕忙悄悄地提醒道:“主子,這個人可不簡單。”
賈珂聽了之後有些詫異,這麼大年紀了還在國子監當個司業,本來以為是個沒有能耐的腐儒,但是聽李德善這麼說,莫非還是有來曆。
“主子,這個人也算是一個大儒,在天下的儒生中,有些名望。並且他們家在江南也算是豪門,勾連著不少的商家,實力也不算小。”
賈珂聽了並不說話,隻是默默的向前走,突然他問道:“這個張蔚是不是和江南的甄家有什麼關係?”
“主子爺果然是慧眼如炬,這個老頭的女兒嫁給了當今甄家掌門人的二弟。”
賈珂聽了之後就是一陣冷笑,“我說呢,除了他家,也沒人有這麼大的膽子了。”
賈珂現在心中想的就是,這甄家在江南勢力龐大,幾乎可以說控製了江南的經濟。現在我剛剛當權,他就跳出來鬨事,恐怕是想和自己分庭抗禮了。
在賈珂看來,這甄家是不滿足現在的地位,想要更進一步進入朝堂,然後在中樞和自己分割權利。
“國子監祭酒李守中,有沒有把國子監的事情向朝廷稟報?”
“回主子的話,奴才沒有聽到過李大人朝廷稟報過什麼事情。”
賈珂聽了之後沉默了半晌,看來是自己在士林中,已經是名聲臭大街了,就連自己的親戚也不敢和自己沾一點兒邊兒。
不過這隻是暫時的,等到自己有一天真的執掌了天下,這些人為了當官兒,也隻會為自己歌功頌德,曆朝曆代,改朝換代之後這些文人們不都是這麼做的嗎?
“主子,外邊的太學生該怎麼辦?”
賈珂想了一想,這些太學生,每一個背後都有一個士紳在支撐,如果把他們一股腦全部處置了,恐怕這些底下的家族會鬨起來,雖然賈珂不怕,但是要想收拾殘局也得費一些功夫。
於是賈珂下令道:“派人去和這些太學生們說,如果現在退去,既往不咎。記住如果繼續鬨事,就剝奪功名。”
“主子,恐怕不會有多大效果,這些大學生裡,頗有幾個是楞頭青的。”
“自古先禮後兵,如果他們不聽勸告,就一起拿下送到刑部去聽後發落。”
李德善聽完之後趕緊說道:“奴才謹遵主子之命,不過那個張蔚該怎麼發落?”
賈珂想了想,這江南的甄家自己早晚要將它鏟除,現在得罪他們也沒有什麼。
“這還用問,以犯上作亂論處,關注天牢等候發落。”
李德善得了賈珂的命令,躬身給賈珂施了禮,這才退的下去。
賈珂若無其事的直奔養心殿去了,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置,可沒有功夫耽擱。
再說李德善得了賈珂的話,帶著十幾個太監來到了午朝門外。
剛一到門口就聽見外邊喊聲如雷,李德善皺了皺眉,然後若無其事的帶著人,來到了村門外,隻見門外站著一兩千的書生,當下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正在那裡喊口號,其他人不停的附和。
“還政天子,懲處逆賊。”
“賈珂下野,天下太平。”
李德善看著這個樣子,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於是命令手下的人大喊:“燕國公,丞相有令,所有探學生如果退回國子監繼續讀書既往不咎,如果執迷不悟,全部剝奪功名,拿入大牢聽後發落。”
本來在外邊的太學生們也不過是仗著人多勢眾,而且他們都是有功名的,朝廷不敢拿他們怎麼樣,這才隨大流前來午門。
現在聽到太監們這麼一喊,有的心裡就虛了。這個功名可是來之不易,不但家族耗費了許多錢財,而且他們也是起五更,爬半夜,努力了很長時間才得來的,如果是因為這一點事,而前功儘棄,等回了家,家中的長輩還不打死他們。
就有幾個腦筋靈活的人,左顧右盼悄悄的退出了隊伍。
像這種事情,隻要是有一個人開的小差,其他的人就會隨大溜,畢竟誰都是想避凶就吉的。
於是很快這些太學生們就三三兩兩,呼朋喚有的離開了。而最後留下了三四百人。
這些人不是自以為要實踐孔孟之道的楞頭青,就是真正的中心皇帝的。
再有就是國子監司業張蔚的得意門生,特彆是這些人心裡就是打鼓也不能夠退出,因為一旦退出名聲就毀了。
以後在士林中就沒法混了,而且家族也會蒙羞,所以現在隻能硬著頭皮跟著張蔚,隻盼著朝廷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張蔚看到最後隻剩下幾百人,隻氣得白胡子直跳,不停長籲短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忘了孔孟之道。”
李德善看到這個情景,臉上笑容就沒有減少過。這些書生們果然都是營養辣槍頭,但是有些危險,他們躲的比誰都快。
“張老先生,帶著這些大學生在午門鼓噪,莫非是不知道王法嗎?”
張蔚這眼前這個太監氣不打一處來,“哼,哪個不知道王法?誰又是亂朝的奸臣?恐怕你心中比我還清楚。”
“老先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太上皇屍骨未寒,你就在午門鼓動太學生們作亂,這些年的孔孟之道難道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張蔚聽完李德善的話,臉上露出了冷笑,“你這個閹狗也知道孔孟之道?今天老夫我就叫你知道知道什麼是成仁取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