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並不知道老孟明現在的心理活動,他看到老孟你滿臉的感動,也為自己的這一次禮賢下士而感到自豪。
“老愛卿,你繼續說下去,朕到要聽聽,這天下的官員是怎麼養活自己的。”皇帝站在大殿中央,眼中寒光直冒。看的眾大臣,心裡都有些發虛。
孟明聽到皇帝這麼問,硬著頭皮說道:“皇上,底下的官員為了生活也隻能增加稅銀的火耗。如此一來,百姓的負擔實際上超過了朝廷所收的稅賦許多,如果皇上再增加三層的稅收,恐怕底下的百姓更加沒有活路了。”
皇帝聽完孟明的話,站在那裡默默不語。他現在才知道,實際上百姓交的稅,並不像他想的那樣。
這時候戶部尚書劉琬站出來說道:“陛下,孟老大人說的不錯,如果皇上要增加稅收,恐怕各地官員會在其上增加一倍。到時候百姓們恐怕就要更加困苦了。”
劉琬停了一下,又看了看在朝堂上的眾大臣,看到他們一個個臉色不善,心裡明白自己把這件事在朝堂上捅開,已經得罪了的所有的人。
但是作為皇帝忠心的臣子,卻絕不能讓皇上有什麼過錯。要知道皇帝現在是如履薄冰,如果一旦有錯,就會掉入冰窟窿中再也出不來了。
皇帝默默的轉回身來,重新上了禦階,來到寶座旁,扶著寶座的扶手,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皇帝轉過身來直接問賈珂,“賈愛卿,你是軍機處領班大臣,現在朝廷缺餉嚴重,你想個辦法增加些朝廷稅收。”
皇帝正是破罐子破摔,直接把問題甩給了賈珂,看你有什麼辦法。辦好了是我皇帝的恩德,辦不好就是你賈珂的罪過。
賈珂沒想到皇帝竟然把這個爛攤子推給了他,賈珂可沒有想法接受這個麻煩,賈珂沉思了一下,便想了一個皇帝絕對不會接受的辦法。
“萬歲爺,為今之計,臣能想到的,也就是隻能向天下的士紳收稅了,這些人都頗有田產,如果向他們這些朝廷的稅收至少能增加百分之五十以上,如此一來,朝廷的麻煩就解決了。”賈珂好整以待的說。
賈珂剛一說完,大殿上的眾臣就一起鼓噪起來,在場的眾人包括賈珂在內,哪一個不是大地主大豪紳,賈珂的這個辦法簡直就是在掘他們的根。
皇帝聽完賈珂的辦法本來還是覺得很不錯,讓這些有錢人出點稅收對他們來說也是九牛一毛,並不傷根本。
哪知道看到下麵的大臣一起鼓噪,就覺得心中一寒。如果這個辦法一旦被通過,那麼就等於得罪了天下的士紳。
而本朝的根基就是這些士紳,一旦他們不再支持朝廷,恐怕朝廷就有翻覆的危險。
皇帝想到這裡出了一身冷汗,在看向賈珂時眼中的寒光,就在他身上掃來掃去。這賈珂分明是想讓自己和天下的官員士紳離心離德,這樣他才好掌控這個天下。真是好狠的手段,好毒辣的心思。
皇帝想到這裡一拍禦案,“住嘴,賈愛卿,你說的這是哪裡話?這樣做的話朝廷馬上就會寒了天下的人心。這件事以後再也休提。”
底下的眾文武聽到皇帝這麼說,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們還真害怕皇帝像個楞頭青一樣,聽從賈珂的計謀向天下的士紳收稅。
賈珂在下邊無可奈何的說道:“既然皇上不采納臣的建議,那臣也就實在沒有辦法了。”
皇帝看賈珂那無賴樣,那意思就是說我就是這辦法了,你要不采納,你自己想和我沒有關係了。
劉昱其實覺得賈珂的辦法很好,但是現在提的不是時候,如果皇帝大權在握,沒有賈珂這個權臣的話。那麼這個辦法自然可以順利的推行下去,要解決朝廷的難題,也不過是一兩年的時間。
但是現在朝廷上內部不穩,賈珂在旁邊一直虎視眈眈,隻要是皇帝一犯錯,那麼賈珂就會像惡狼一樣撲上來把皇帝咬的粉碎。
劉昱在下麵思考了一下,走出班來對皇帝拱手道:“陛下,今年的稅收由於陝西的旱災以及兩淮地區的水災,必定是要減少的。這樣一來,明年的稅收更少,到時候朝廷就完全是無力支撐了。”
劉昱說到這裡又相底下的眾大臣看了看,那意思就是說我把問題擺在這兒了,你們想辦法能不能解決?
賈珂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但是現在不是開口的時候,你是站在那裡默默不語,好像是沒有辦法一樣。
而底下的眾臣對這件事也是心知肚明,但是卻都默然不語,隻要是不觸犯他們的利益,管你怎麼樣。
劉昱見眾大臣都不說話,這才又對皇帝說:“萬歲爺,增加三成的稅收恐怕有些不合適,但如果隻增加一層還是可以操作一下子的。”
劉昱說到這裡又向老孟明看去,這件事就他反對的最激烈,現在看他是什麼意思吧。
老孟明站在旁邊聽得仔細,他分析了朝廷當前的局勢,對於明年的稅收情況不樂觀。現在劉昱提出隻增加一層稅收也算是,皇帝的一種妥協了,而且這樣一來,對百姓們的生活影響要小了許多也算是,不是辦法中的辦法了。
於是孟明在那裡閉口不言,那意思就是說同意了劉昱的辦法。
皇帝看到孟明對這件事已經是默認了,心裡總算是一塊石頭落地了。雖然沒有達成他收三成稅的目的,但是隻有這一層稅也能夠勉強應付一下,隻要是明年各個衙門,都精簡一些開支也能夠勉強知應過去了。
哪知道皇帝剛剛鬆了一口氣在底下,卻站出來一位年輕的禦史。
這位禦史隻有20多歲,一副初出茅廬的樣子,但是他的眼神卻十分的堅定。
這禦史站出斑來,跪倒在地,然後哽咽地對皇帝說:“啟稟皇上,臣張質有本。”
皇帝看到跪在底下的張質,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這個人也算是在他手底下出來的。
要說這張質寒門出生,在上一科會試的時候,也是自己慧眼識英把他從落榜的卷子中挑了出來,讓他成為了傳臚,因此上這個張誌一直對自己感恩戴德,忠心耿耿。
“張愛卿,有什麼話就說,朕難道是一個不能容人的。”
張質聽完皇帝的話,雖然還是有些哽咽,但是卻倔強的抬起頭看著皇帝。
而站在最前邊的賈珂,看著這個樣子,就明白這個張質要說什麼不好聽的了。
“臣請萬歲,收回成命,否則的話大禍不遠。”
皇帝聽完這話就一愣,剛才自己他承認做了妥協,本來稅收在原來的基礎上加三層,現在隻加一層已經是寬宏大量。這個小禦史,這是乾什麼?
“張質,你這是什麼意思。”皇帝說這句話的時候,臉色陰沉的厲害。
張質並沒有因為皇帝臉色不善而停止,“萬歲,臣是從民間來的,知道這些普通百姓生活不易。每日裡早出晚歸,就為的是一口吃食,就這樣還是常年不得飽飯?”
張質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經再也忍不住了,開始在朝堂上不停的抽泣。看來是想到了自己的傷心處。
皇帝在上邊聽完他這句話,有心發怒,但是最後還是忍了下來,畢竟這個張質也是為了自己著想。
“張愛卿不必多慮,甚至增加這一年的稅收,以便讓朝廷渡過難關,到明年的時候自然就減了,百姓們苦這一年也算是為朝廷出力。”
張質雖然在哭泣,但是眼神卻很堅定,他聽完皇帝這種自以為是的話,竟然收住了悲傷。
“萬歲這種想法,恐怕也就是能騙騙自己,就怕到時候萬歲爺想停止收稅,但是最底下的這些官員,以及那些酷吏們卻不會遵守。”
賈珂聽完這幾句話,不停的點頭。如果是在皇上大權在握的時候,也許迫於皇上的權威,底下的官員能夠收斂一些,但是現在皇帝被自己逼迫的自顧不暇。哪裡有精力管著底下的事兒,現在底下的官員越發的肆無忌憚,皇帝的這種想法恐怕不過是刻舟求劍,魚木求緣。
賈珂現在倒是有些佩服這個小官兒,害怕皇帝一怒之下把他怎麼樣,於是向下邊使了個眼色。
左副都禦史謝翔接到賈珂的示意,立刻站了出來。
“啟稟萬歲,張質所說的都是實言,請萬歲收回成命。”
有了一個開頭,底下賈珂一脈的人,立刻就跪下了一大片,“懇請皇上,念在百姓不易,收回成命。”
皇帝站在寶座旁邊,隻覺得太陽穴直跳,身子都有些站不穩了。
夏守忠看到皇上的樣子,趕忙過來扶住他。
而皇帝卻一把推開了夏守忠,站在寶座旁,對著底下跪著的人怒目而視。
“好,你們都是忠臣,都是為百姓請命的清官,朕就是一個昏君,這個稅朕還就收定了,你們想怎麼樣?”
劉昱看著皇帝已經有些惱羞成怒,而賈珂卻好像還站在那裡不閉目養神,知道皇帝這事又被賈珂算計了。
如果今天的事傳到民間,皇帝這個昏君的名頭就戴定了。
於是劉昱趕緊出班來,對著跪在地下的大臣說道:“你們想乾什麼?難道不知道今年朝廷困難?如果不增加稅收,這朝廷怎麼維持?”
哪知道他這句話剛剛說完,張質就對著他啐了一口,“奸臣,你前一段時間和吏部尚書孫彥,向皇上提議行議罪銀之事,就已經是天下沸騰。致使刑獄不公,百姓所受之苦,無處申冤,現在又支持皇上加稅,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是不是要讓這天下反複,你才甘心。”
現在張質見到這麼多大臣支持他,越發的興奮,年輕人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被他發揮得淋漓儘致。竟然在朝堂上公然訓斥起軍機大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