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雲城中經過謝望的宣傳,現在已經變得同仇敵愾起來。大家夥對韃靼人的恐懼,化作自己想要生存下去的動力。老百姓們現在想的都差不多,既然無論如何都是個死,還不如戰死來的好,如果能殺死一兩個韃靼人,那麼自己也不算虧本。萬一要是守住了城牆,即使最後自己戰死,親人們也能存活。
不但所有青壯積極參與守城,還有無數婦女來到城牆下,幫助運送物資,為士兵和青壯準備飯食。這些婦女已經被古北口傳來的事情嚇破了膽,她們並不怕死,但是想著如果每天麵對韃靼人的蹂躪,還不如死了的好。所以這些婦女都拚命的幫助官軍守城,希望能守住城池,也好保全自己的性命與貞操。
就連許多五十歲以上的老人,也不顧勸阻在青壯旁邊跟著訓練,隻想著在最後關頭也能出一番力,想用自己老邁的生命,為家中幼小的子孫留下一條生路。
謝望這時候對守住密雲城竟然產生了一絲的希望,有這些百姓一起努力,韃靼人要想攻破,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到了最後如果韃靼人損失的人馬太多。最後恐怕也隻能繞城而過,拿他的密雲城沒有什麼辦法了。
謝望現在心中就是抱著這個想法,來鼓勵百姓們作戰,讓他們明白韃靼人也是人,一旦損失慘重,他們也會害怕的。
而城牆上也準備了無數的滾木雷石,這些東西本來是沒有的,是謝望拆了守備府,以及所有官員的宅子才湊齊的。
而城中的百姓見到官員們竟然拆自己的房子用於守城,也一個個行動起來,很多人都把自己家的不用的房子全部拆了,把用於建房的石塊以及各種木料大梁全部運到了城頭上。
在密雲城這幾天努力準備守城的時候,韃靼人也沒有閒著,在這段時間,他們利用從中原掠來的工匠,打造了無數的雲梯以及其他的攻城用具,比如撞車等等。
在雙方休整的第三天,阿爾斯楞汗統領大軍一起出陣,大軍密雲城外三裡擺開陣勢。阿爾斯楞汗一馬當先來到陣前,手搭涼棚抬頭向城牆上觀看,隻見城牆上密密麻麻人影無數,各種守城物資堆積如山。
阿爾斯楞汗看到這種情況,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預感。這讓他想起了開平鎮的那一次攻城戰。雖然這一次他是準備充足,但是如果這樣打下去。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間,損失多少人馬。
而且現在密雲城投的情況和顧續所描述的大相徑庭,看城頭上的物資,哪裡是準備不足,這簡直就是堆積如山呀。在看城頭上的軍兵密密麻麻,至少有幾萬人。
阿爾斯楞汗看到這種情況心裡便轉了個彎兒,決定先試探的攻擊幾天。如果不成,便不能繼續強攻。完事應該繞城而走直奔京城,另外丟下一兩萬騎兵,用於監視便足夠了。
阿爾斯楞汗打定主意之後,便向手下眾將傳令,令他們從四麵立刻攻城,必須綿綿不絕,不可有一時的停頓。
韃靼人並不是,光是命令自己的步驟士兵攻城。這些天來,他們在四周也掠來了幾萬的百姓,這些百姓中的男兵自然就成了這次攻城的炮灰,第一批向密雲城衝去。
這些俘虜來的,青壯在後邊韃靼人的催促下扛著雲梯向密雲城衝去。來到城下搭好梯子,就又在韃靼人的刀槍逼迫下爬梯攻城。於是殘酷的攻城戰就這樣開始了。
而城頭上的謝望看到這種情況,也產生了一絲猶豫,最後還是狠下心來命令,全體將士開始向下拋滾木雷石。一瞬間攻城的百姓就損失慘重,這樣的情況隻持續了半個多時辰。這些百姓就損失慘重。已經沒有在攻城的能力了。
阿爾斯楞汗在後麵看到這些掠來得奴隸已經損失的差不多,而從頭上的滾木雷時也消耗了不少,於是便命令自己麾下的韃靼人開始攻城。
於是韃靼人學著中原人的樣子。扛著雲梯向城牆下跑去,在這過程中城頭上萬箭齊發,韃靼人不斷的有人倒在衝鋒的路上。但是韃靼人畢竟人多,還是很快便接近城牆,他們把雲梯扶在城池上穩定攀爬,冒著上麵的滾木擂石廝殺登躍,彪悍之氣顯露無疑。
而城下還有阿爾斯楞汗派來的,弓箭手不停的向上射箭,以壓製城投的火力。
密雲城頭上,謝望帶著幾百人充當督戰隊和救援隊。但有敢後退者立刻斬殺,哪裡快要支撐不住,馬上前去支援。
同時還要命令城下的青壯,不停的向上補充,有時候來不及調遣青壯,甚至還有婦女上城參戰。
從頭上有時候因為缺少滾木雷石,是不是直接把剛戰死的戰友屍體,當做滾木拋下。
而且讓人想不到的是,這些人中作戰最勇猛的竟然是那些婦女,許多婦女在身受重傷,眼看不行的時候,竟然抱著韃靼人一起從城頭上跳下。其中的悲壯與慘烈不是語言所能夠描述的。
就這樣激烈的攻防戰持續了一天,到天色放暗的時候,阿爾斯楞汗終於令人收兵,這一天的攻防戰讓他看到了同以前草原戰爭所不同的殘酷,這更加堅定了他繞城而走的決心。
到了晚上統計損失,韃靼人在這一天的攻城戰中,總共戰死了近五千人,受傷人員也有兩三千。這樣的損失已經超過了韃靼人所能夠承受的極限,許多人都心存抱怨。對待顧續這個漢人也是一個個怒目而視。就是因為他說城中沒有準備,很容易攻破他們才拚死攻城,一想到第一天就碰得頭破血流。
阿爾斯楞汗卻沒有責怪顧續,而是對手下眾將說道:“今日攻城我看了,城上的正規士兵並不多,大多數是剛剛征集的青壯,我們這一天雖然損失很大,但車上的損失恐怕比我們還要嚴重。我認為咱們再繼續攻擊兩天,如果能夠攻破密雲,那自然是最好的結果,如果不能夠攻破城牆,那麼城中的人員也必定損失慘重,對我們的後路沒有危險,咱們就繞城而走,直奔京城。”
眾人看阿爾斯楞汗定下了基調,也不敢反抗,隻能遵命行事。
而密雲城中,在經過一天激烈的戰鬥之後,士兵們看到韃靼人退去,都不如他癱倒在城牆上。有的人甚至不管周圍的死屍,直接躺在地上便睡著了。
謝望看到韃靼人退去之後,立刻讓人清點人數,結果讓他大吃一驚。這一天的激戰,他們的損失竟然超過了八千,其中有一兩千是經過正規訓練的士兵,照這樣下去三五天之內,密雲城必定會被攻克。
但是現在他已經騎虎難下,他為了守住密雲城,殺了許多豪門士紳,如果不能守住密雲城,以此為功勞。最後恐怕也落不到好下場。
謝望思來想去,隻能拚死一搏。他立刻命令,把城中二十歲以上,40歲以下的婦女全部集中起來。進行緊急訓練,必要的時候全部上城樓守城,這樣一來他又多了一兩萬人可用,可以讓他再多堅持幾天。
第二天一切照舊,韃靼人仍然是奮力攻城,密雲城上也是拚死守衛。今天的攻城站比昨天更加慘烈,一上午的損失已經超過了昨天一天的傷亡。
雙方從天明一直戰到天黑,阿爾斯楞汗幾次看到他的部隊衝上城頭,他都以為馬上就要破城了,沒想到又被對方趕了下來。
阿爾斯楞汗在天黑後,立刻派人清點損失,今天一天的攻城,讓他又損失了八千餘人。這兩天的損失,已經對是否該攻破密雲城產生了動搖。他雖然知道按這樣的情況,幾天之後密雲城必定會被攻破,但是他會損失幾萬的精銳,這樣看來就有些得不償失了。而且會耽誤太多時間,給南朝京師更多的準備時間。
阿爾斯楞汗當機立斷決定改變策略,隻留下一兩萬騎兵監視密雲。他帶著大隊人馬直奔京師,掃蕩各地。
第二天一早,阿爾斯楞汗立刻命令拔營起寨,隻留下兩萬人監視密雲,其他大隊人馬繞過密雲,南下去了。
而在密雲城頭上謝望看著大隊人馬南下,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沒想到韃靼人的戰鬥力這麼強,昨天的一天守城,在占儘地利到情況下,密雲城損失超過一萬,而城中的老兵幾乎全部戰死,情況的惡劣完全超出了他一個書生的掌握。
現在在城頭上支撐的都是一些,隻經過幾天訓練到青壯以及婦女。如果韃靼人今天再攻城,密雲恐怕就守不住了。
而且現在密雲城中,已經沒有專業的軍官來指揮了。這兩天的大戰密雲的各千戶,除了一兩個受重傷僥幸活命之外,其他的千戶都已經戰死,他雖然是軍中的主簿但是對於這些作戰的事確實不在行。本以為今天就是生命的最後一天,沒想到韃靼人竟然繞城而走了。
其實這是阿爾斯楞汗被密雲的精神震撼住了,他想著如果南朝每一座城池都像密雲這樣,他就是把草原的人都帶來,也沒有辦法侵占南朝。
漢人的抵抗意誌,也讓他知道這個民族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征服的。隻要有一絲希望,他們就一定會堅持下去。會和侵略者拚死奮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