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柏峰抬起頭看著房間頂棚,慢慢的說道:“我當兵這麼多年,從一個小兵乾起,經過了多少的陣仗,見過多少長官?哪一個長官不是提拔親信,任用豪門?我拚死拚活這麼多年,身上一身都是傷,也不過混了個百戶的位置。想著反正這已經到頭了,也就隻混一天是一天了,沒想到臨了臨了,遇到了賈千戶。”
黃柏峰沉默了一會兒,滿是感慨的接著說道:“可惜多少老朋友,沒有熬到現在,沒有碰上賈千戶這樣的好官,他沒有任用親信,而是看得起我們這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老兵。要從我們這些人中,選拔開平衛的兩個副千戶。我想著這一次豁出命去,也要拚一拚。不管成不成,都對得起我自己,對得起你和孩子,對得起賈千戶大人。如果成了,我就是開平衛中的副千戶,咱們就搬到千戶府旁邊的那兩處宅子裡。再把咱們的兒子接過來了。如果不成,我就回老家種地去。不管怎麼說咱們家也算是團圓了。”
黃柏峰家的聽到黃柏峰這樣說,也不由得滿心感慨起來。想著這些年每天提心吊膽的。卻完全看不到升遷的機會。又舍不得這個百戶官,好歹也是七品,和家鄉的縣太老爺是平級的,卻心裡存著一點僅有的希望,慢慢的熬著。沒有想到現在終於看到希望了,而且這個希望是這麼大。
黃柏峰家的回過神來,對黃柏峰說道:“當家的,你說的對,這一次咱們無論如何也要搏一搏。彆看你年紀有些大,但開平衛裡這些百戶,哪一個有你經驗豐富。當家的,你今天就去。我在家絕不拖你的後腿。”
黃柏峰滿意的點點頭,提起桌子旁邊的包裹,就向門外走去。
當他走到門口,就聽到他家婆娘喊道:“當家的,你一定要挺住,絕不能讓他們比下去了。”
黃柏峰沒有回頭,隻是點了點頭。也不管他家婆娘看見沒看見。就出門去了。
黃柏峰家這樣的事情,在開平衛發生了很多,每一個百戶,都憋足了一口氣。一定要在這次訓練中拔得頭籌。
第二天,賈珂讓人把劉雨叫來,讓他從親兵隊中選四十個人出來。
不到十分鐘,劉雨就進來稟報。選的四十個人,已經在大廳外等候,賈珂有什麼命令隻管吩咐。
賈珂聽說已經把人集合完成,不說話直接就向大廳外走去。到了大廳外,就這四十個親兵隊員,整齊列隊,筆直的站在大廳外。
看到這一幕,賈珂滿意的點點頭,自己在下曹莊,三個月的時間沒有白費,這些親兵算是練出來了。
賈珂到這些親兵隊員前麵,對他們說:“今天叫你們來,是有一個艱巨的任務要交給你們,不是讓你們去打仗,是希望你們去當火種。把你們在下曹莊學會的,全部交給開平衛的士兵們,我希望你們去的時候是個火種,回來的時候每人都點起一堆大火。”停下來,賈珂看了看這些年輕的士兵。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賈珂親自教導過的,在這個時代賈珂認為他們每一個人至少都能當百戶。現在這個任務就是他們的考驗,通過了他們就是合格的百戶,賈珂以後就能放心的提拔他們,通不過他們也就隻能待在自己身邊當親兵。
賈珂接下來大聲的對這些,年輕的親兵隊員說:“你們每一個人都要像我當初一樣訓練五十個人,你們能不能辦到?”
站在外麵的親兵隊員,一起大喝:“能。”
賈珂點點頭,然後對劉雨說:“你去傳令所有的百戶,到大堂來見我。”劉雨知道賈珂的命令,立刻前去傳令。
而賈珂沒有讓親兵隊員解散,讓他們站在大廳外的空地上。要讓那些百戶瞧一瞧,什麼是真正的精銳。不是殺幾個人就是精銳,而是招之能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才是真正的精銳。
不到一刻鐘到時間,百戶們便一個一個的來了,每一個來到大廳的百戶,看到門口肅然而立的四十個親兵,都不由的頭皮發咋,這哪裡是四十個人,這分明是四十頭猛虎。
每個百戶都已經猜到,就是這些人要去訓練自己,每個人都感覺到心裡發寒,都覺得這次訓練不好挨。
但是也不是所有的百戶,有這樣的想法。其中黃柏峰看到這些士兵的樣子,就心生羨慕。恨不得和他們一樣,成為他們的一員,心裡想著這才是真正的兵,要說起來他們開平衛的軍兵,在整個宣府鎮算是精銳了。但是和外麵這些站著的軍兵比,簡直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黃柏峰心中決定,這一次一定要學的和他們一樣。想到這裡,眼睛裡不由得泛起精光。
和黃柏峰一樣心思的還有一人,他就是騎兵隊百戶馮陌,他和黃柏峰有點兒不一樣,他的經曆倒和賈珂有些相似。
他是一個小家族中的次子,自己明知道無法繼承家業,自己的學問又科舉無望,所以這才前來投軍,家主也沒虧待他,給他買了一個百戶,起點還是很高的。但是他這人有個弱點,那就是不善言談,不是沉默不言,便是一開口就得罪上司。
所以這些年來雖然出生入死,也算是有些戰功,但都得不到提拔。這一次,對於賈珂他本來是極不服氣的,就是賈珂處置了王主簿,他也認為這是陰謀詭計,不夠光明磊落。
但是自從賈珂提出,要在開平衛眾百戶中,有能力選拔副千戶官,他就對這個新來的千戶心生敬佩。而剛剛見到賈珂的親兵,更是驚了他目瞪口呆。他昨天就打聽過,這些親兵都是賈珂親自訓練而成。原想著親兵就是在精銳,也比堡中士兵強不到哪去。這一見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對賈珂佩服的是五體投地。心想著這樣的長官,天下恐怕也難找了。不如就把命賣給他拚一把,也許將來能夠衣錦還鄉。
馮陌剛剛收回目光,要向大廳走去。就感到有人盯著自己看,他抬頭一看,原來是黃柏峰。這個人他一向是看不起的,隻不過是一個混吃等死的廢人吧了,隻是這時候看到的黃柏峰,和平常完全是兩個樣。
隻見他精神抖擻,兩眼放光,腰杆也挺得筆直,仿佛和以前是兩個人。而看向他的目光,也不像以前躲閃,這時看他的目光,完全就是在看一個競爭對手。
馮陌不知道黃柏峰怎麼變成這樣子的,但是他不怕競爭,這麼多百戶中,他自認為是最強的。也隻有像他這樣的人,才能幫助千戶大人建功立業。
馮陌不理黃柏峰看來的目光,直接進大廳去了。而黃柏峰看著馮陌背影,他知道馮陌是他這一次的對手,我兩人都能選中,那是最好。那就怕其中出了意外。所以他不能鬆懈,要當就要當最強的,隻有這樣才最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