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8章 大漢第一將帥(1 / 1)

漢世祖 羋黍離 1460 字 1個月前

第1438章大漢第一將帥

濃濃的秋意將宮苑中的林木植被染成金黃,在稍顯暗淡的秋陽照射下,周遭也被成片的絢麗色彩所填充,身臨其間,也不由融入這賞心悅目的景色之間。

乘著颯颯秋風,縱馬馳奔,彎弓射獵,對劉皇帝而言,已是這秋日難得的娛樂享受了。當然,也是因為腰間以不可逆增長的贅肉與油脂,逼得他不得不增加些鍛煉。

哪怕劉皇帝平日裡也有意識地想要避免,但是,長時間的養尊處優,這身體的機能也在不斷地退化,這種衰朽的感覺,近些年劉皇帝體會極深,既有無奈,也有鬱悶。

這不,隻在西苑中騎了不到半個時辰的馬,便感氣喘籲籲,精力難濟了。在這方麵,劉皇帝從不強求,也不會勉強自己,很快便選擇下馬步行,以緩解身體的疲憊。

跑馬射箭時,激烈的運動與流淌的汗水,尚能讓劉皇帝感受到一絲活力,甚至能追憶當初的戎馬倥傯,意氣風發。

然而身體逐漸冷下來,那種如負其重,力不從心的感覺,又一下子湧了上來。來自身體最直接的反饋告訴他,真的不比當初了。

“朕看來是真的老了!”望著眼前被秋風吹得搖曳的麥黃草皮,劉皇帝語氣中仿佛有無限感慨:“當年朕披堅執銳,百裡行軍,都遊刃有餘,如今卻是不行了,馬上稍微顛簸一下,就感不支!”

“陛下何出此言?”一邊,隨侍在側的楊業聞言,頓時做出一副意外的表情,驚訝的語調中透著恭維:“陛下春秋鼎盛,龍行虎步,適才馬上馳騁之英姿,仍舊不減當年之風采,臣隻覺心馳神往,直覺還能追隨陛下,征戰二十載!”

“哈哈!”楊業表情是耿直的,但聽其言,劉皇帝仍不免一樂,指著他道:“好你個楊重貴!也不知這些討喜話,是跟誰學的?”

皇帝語氣愉悅,楊業心頭也不禁放鬆,說道:“臣隻是心有所想,由感而發罷了!”

“你呀!”劉皇帝微微翹起的嘴角顯示著他不錯的心情。

楊業奉承並不高明,比起那些腹有詩書、舌燦蓮花的大臣們而言,他的話顯得有些蒼白,毫無營養,甚至還不如喦脫這閹人更能撓到劉皇帝心癢處。

楊業性情剛直,滿懷正氣,在麵對同僚以及下屬時,往往是一副豪邁而不失威嚴的麵孔,也隻有在劉皇帝麵前,才會拾起他並不擅長、也不怎麼樂意的討喜行為。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人總會是成長的,二十多年的時間,也不隻讓楊業蛻變成為一位功勳卓著、威名赫赫的將帥,到了楊業如今的地位,也不單純是一名軍事將領,同樣是政治明星。

玩政治的人,哪怕他能夠堅守自己的一些原則與底線,也難免為環境所影響,去適應,去改變。而在劉皇帝麵前,收斂起自己的棱角,展現出一些聰明與圓滑,對楊業而言,似乎也沒有那麼困難。

當然,楊業對劉皇帝也充滿自信,並不覺得劉皇帝會因為這些討喜話,就對自己產生什麼負麵的印象,抑或沉湎其中,這隻是二十多年下來養成的習慣,也臣子們麵對皇帝時表現出的一種共識。

在劉皇帝的帝王旅途中,湧現出了太多傑出人才、時代英豪,也有為數不少的人,被劉皇帝視為腹心,倚為乾城。

但這些人,隨著功成名就,隨著兔死鳥儘,或病或亡,或者退居二線,或者歸養享受,當然,也不乏問罪黜落的。

時代變遷,世事浮沉,人的際遇也是一樣,但那麼時代的弄潮兒中,楊業似乎是一個特例,時至如今,他仍舊是皇帝最為信重的將帥,享高爵,居要職,掌重權,甚至成為大漢軍事權力的中心人物。

還京之後,論功行賞,爵位沒有變動,仍是郡公,但職位卻提升到楊業軍政仕途的巔峰,殿前軍都指揮使。

歲月流逝,似乎並沒有對楊業造成什麼影響,劉皇帝對他的信任就仿佛不會變質一般,就像一壇老酒,越陳越香,始終視為股肱,委以重任。

這樣的榮寵待遇,帶給楊業無上光榮的同時,也伴隨著壓力。這份壓力,既然皇帝信任這本就十分沉重的東西,也源於裡裡外外各種目光與議論。

旁人對楊業的心理,有敬佩與羨慕,也有嫉妒與驚詫,很多人都無法研究出,這楊業有何特殊之處。

論才乾功績、論人品操守,他也並非獨一無二的,若說忠誠勤懇,沒有人會覺得自己對皇帝不夠忠心,對朝廷不夠儘責。

猜測到最後,或許也隻能感歎一番人生際遇,說到底,還是聖心難測,皇帝的喜好與偏愛,的確能決定一個將臣的上限,一個家族的興衰,這是劉皇帝所統治這個時代最真實的一麵。

有些情況,看起來也確實特殊,在過去,那些立了豐功偉績的將帥,回朝之後,在享受優渥的封賞待遇的同時,多少會被“冷卻”一段時,再視情況任用。

而這麼多年,軍隊體係的幾度變遷,伴隨著的功臣宿舊、高級將帥的職位調動,無不體現著劉皇帝那些不便明言的心機。

沒有人是傻子,傻子也難以成為大漢的上層將帥。但楊業特殊的地方就在於,劉皇帝似乎從不擔心他會恃寵生驕,“功高震主”這個詞似乎不會出現在楊業身上一般,即便他如今的權勢、威望與地位已經足夠高。

看過去的那些將帥吧,遠的有史弘肇、郭威,名震天下的衛公、英公,近的還有完成開寶北伐的榮公、安公,這些的職位變動,就足以證明一些事情。

大漢軍隊體係完善,等級森嚴,如僅論軍職,毫無疑問,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便是三衙禁軍統帥,而三衙之中,殿帥的地位在潛移默化之中,變得高其他兩衙半等,名副其實的三衙之首。

這也是多方麵因素導致,在職權上或許沒有明確的高低之分,然而,殿前司囊括了劉皇帝起家時最主要的軍隊,龍棲軍至今仍是殿前司下最主要的大軍,同時主要負責駐守的區域也在兩京。

與侍衛司需要兼顧京畿防禦外圍,以及承擔一些戍邊、地方鎮守任務不同,巡檢司與之相比,則更加勞碌,久而久之,就算是軍隊內部,也會下意識地覺得,殿前司的規格要高上半等。

劉皇帝的平衡手段使得很順利,玩得很靈活,在他眼中,三衙就代表禁軍兵權三分,相互製衡,也確實起到了這樣的作用。

然而,人心最是難測,是人在不同的環境,不同的氛圍中,哪怕麵對同樣的事物,都會有落差。而禁軍的地位尊卑差彆,也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顯露出來。

當然,這並不代表出了什麼問題,高低尊卑,也是一個體係結構能夠維持穩定的內因。劉皇帝也沒有就此,再去施加什麼多餘的手段,硬性地強調三衙禁軍地位相當,待遇相等。

而不論如何,楊業當上殿帥之後,也可以說成為當下的大漢第一將帥。不隻是因為這個職位的緣故,將大漢的將帥們進行橫縱對比,已經沒有人比得過楊業了,不論是年齡、功績、資曆、威望,綜合下來,他就是第一。

不過,劉皇帝的信任,自然不會是毫無保留的,這也不可能,他偶爾連自己都會懷疑,遑論他人。

有的時候,他同樣會忍不住生出些猜疑心思,一個李崇矩,已經讓他深切地體會到人心的複雜性。

曆史上楊令公的傳奇美名,夾雜著太多演義色彩,也寄托了人們或敬佩、或歎息、或憐憫、或憤懣的情感。而楊業也沒有達到在大漢當朝的高度,身處的地位不一樣,掌握的權力不一樣,聲名功勳更不可同日而語,這會不會產生差異,劉皇帝自己都無法把握。

當然,劉皇帝也沒有那麼地在意,他需要把握的,永遠隻是自身,在他內心沒有感到不安之前,一切都還是美好的,光明的,至少表麵是這樣,人們看到的,或許還是一段君臣相宜的佳話。

對於政治,楊業自然不是毫無敏感的,在大漢,作為一名統帥,也不可能是政治白癡。因此,在侍奉劉皇帝時,他時刻保持著低調謙懷,伴君如伴虎的道理還是明白的,就如此刻,伴君言笑,吹著秋風,卻有如春風拂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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