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不算夥伴了(1 / 1)

絕對一番 海底漫步者 2371 字 1個月前

千原凜人登門拜訪,優先去探望了一下吉崎真吾的妻子惠利子,畢竟真說起來,她才是最無辜的受害者,但雙方聊了一會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惠利子並不是因為吉崎真吾出軌在哀傷憤怒,主要是氣他動了真感情,竟然聲稱和那個女演員“很聊得來”,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要僅是一夜情,她根本不會在乎,反而會在媒體麵前保護老公,保護這個家,但吉崎真吾當晚回來道歉時那麼說,她實在心如死灰,感覺人生沒有價值了,所以才有些想不開,琢磨著要自殺。

但就是在吉崎真吾這麼惹她生氣的前提下,她還十分有禮貌的代替老公,為給電視台添的麻煩表示非常不安,連聲道歉,完全儘到了妻子的義務。

千原凜人沒想到她會這麼思考問題,準備好的安慰話基本胎死腹中,最後隻能留下了禮物,簡單拜托了幾句保重身體,然後就去找吉崎真吾了。

說真的,他來曰本也三四年了,以前也聽說過類似的事,但現在親眼見了,還是感覺有些難以理解,也難怪都說找個曰本老婆婚後生活比較容易幸福,敢情你隻要彆變心,老婆根本不管你在外麵乾什麼,更不會像華夏妹子一樣,回來翻翻男友的衣服找不到一根長頭發,就懷疑男友在外麵搞了個禿子。

有這態度,婚後估計很難吵架,而不吵架的婚姻,幸福的概率比較大吧?

他一路思考著去了閣樓,吉崎真吾這幾天一直在裡麵麵壁反省,等千原凜人見了他,發現他胡子拉碴,猛然看上去像是老了十歲,便直接盤腿坐到了他身邊,陪著他一起看了會兒牆壁,問道:“想好下一步怎麼辦了嗎?”

吉崎真吾以前性格很跳脫,和津村晴喜日常因為各種事碎嘴子,這次惹出了大事後看起來倒是穩重嚴肅了十倍,沉默了片刻後沒答,反而問道:“收視率怎麼樣了?”

千原凜人也沒瞞他,直接道:“最新一集分時平均掉了%。”

劇組出現了醜聞,自然會引起一些觀眾的不滿,收視率會下挫是意料之中,好在大部分觀眾覺得導演和演員偷個情不是特彆新鮮的事,壞是壞,但還沒壞到該殺的地步,嘴上罵兩聲就完了,沒打算全麵抵製劇集,總算沒弄出更大的事情——也有可能是熱點轉移的太快,輿論還沒發展到那一步。

當然,損失也不僅止於收視率,像是廣告商就很不滿,連帶著運營部也在抗議,劇組工作人員因成績下降,薪水和獎金也會受到一定影響,七七八八還有很多。

但千原凜人現在站的位置高,覺得這些損失還能接受,反正稱不上最糟糕,而吉崎真吾神色卻又黯淡了幾分,挪動了一下身子,跪坐著深深鞠躬:“這次是我真的錯了,對不起,請原諒。”

%的分時平均也不是個小數目了,放在單個劇組看能稱得上損失慘重,補回來搞不好要花兩三集的時間,甚至因此讓劇集開始走下坡路也說不定,而這個問題偏偏是他這個負責拍攝的大導演莫名其妙搞出來的,想不羞愧都不行。

千原凜人搖了搖頭:“這話你不該跟我說,你該跟劇組的人說。”

吉崎真吾不說話了,他現在才深刻明白一件事,為什麼以前千原凜人總是死板著張臉,演員套近乎、請客吃飯他從來不去,顯得格外不儘人情,完全像塊又臭又硬的石頭一樣——做為負責人,言行不慎重,毀掉的不隻是自己的努力,還有劇組所有人的努力。

但現在明白有點晚了,道歉就更沒用了,他隻能低著頭在那裡默默無語。

千原凜人也沒就這一點再多說什麼,再次問回了之前的問題:“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吉崎真吾這幾天倒有好好考慮過,直接道:“打算在家裡好好待一陣子靜靜心,充充電,或者去徒步修行,看看自然風光,然後再考慮乾什麼,但我不會放棄導演這一行。至於和冴子之間的事,我打算……”

千原凜人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我來這一趟,就是怕你走錯了一步,以後灰心喪氣頹廢了。現在你心裡有數,以後還想繼續從事導演方麵的工作,我能知道這一點就可以了,你的私事你自己拿主意,不用告訴我,我也提供不了什麼意見。”

頓了頓,他又說道,“好了,事情也算過去了,現在沒能幫你說話是情況不允許,耐心在家裡休養一段時間,我會幫你留意複出的機會,儘量快一點。”

吉崎真吾低頭道:“是,村上小姐專程過來解釋過了,我明白具體原因是什麼。我自己也反省過了,確實是我太過輕浮,沒能承擔起該負的責任,所以……我也算咎由自取,請不用放在心上。”

千原凜人點了點頭,覺得這次吉崎真吾倒了黴倒不算完全的壞事,至少他看起來穩重多了,在經過深刻反省後,氣質開始內斂,有點能踏踏實實乾事業的樣兒了。

說真的,能有這種內在的提升,比短時間內提高了技術水平還可貴,為此倒一段時間黴不算虧。

他用力拍了後吉崎真吾的背一把,然後就走了——該說的話也說了,這小子也反省的挺明白,不用多寬慰,先自己保重吧!

…………

吉崎真吾的“不倫戀事件”到此就暫時結束了,千原凜人一時抓不到是誰吃飽了撐得暗算了吉崎真吾,或者該說是打壓了《朝五晚九》的收視率,隻能命令安田慎太郎一邊盯著那個爆料的小報記者,一邊盯著《朝五晚九》的同檔期節目,慢慢追索——保不了吉崎真吾是為了大局,但不代表他一定要認這個啞巴虧。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更何況吉崎還不是狗,是他的鐵杆部下。

而製作局內部,他絲毫不會妥協退讓的狠辣作風也讓風氣為之一震,吉崎真吾就是千原派係內最有資曆的老成員了,忠心耿耿一直追隨馬後,甚至都以創作組的身份去當過男主角,沒想到千原凜人完全不念舊情,說放棄就放棄了。

一時之間,哪怕平時最沒大沒小的近衛瞳都老實了不少,來彙報工作時都要先仔細研究一會他的臉色,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給押出門去砍掉了狗頭。

就連千原派係的成員都開始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飄了,是不是膨脹了,會不會有哪裡做得不太對,更不要提普通乾部以及工作人員了。製作局運轉效率再次上了一個台階,各種隱患不等清理就開始主動消失,戰鬥力進一步提升,很快又抹平了周五晚收視份額受到的影響,其餘各天的收視率更是緩慢又堅定的上漲,拚命吸納觀眾,為下一季進一步發動攻勢做好準備。

時間很快到了八月中旬,製作局運轉越來越順暢,搞官僚主義的,浮於人事的,吃拿卡要的,混日子的幾乎被清理的一乾二淨,暫時清理不掉的也集體閉了氣,製作局竟然少有的顯示出了朝氣蓬勃之態,比創台之時感覺還要強。

而這個時間也是製作局正牌局長川口隆史退休的日子,關東聯合電視台按照傳統給他舉行了盛大的隱退會,誌賀步以及理事會也按照事先的約定把千原凜人扶正了,讓他當上了新一任的製作局局長,並也按傳統為他舉辦了盛大的就職會——其實兩個會是一起辦的,反正是局長新老交替,正好一起。

報社派全麵退讓後,川口隆史這局長本來就涼了,要不是他是創台老資格,也和日經報業集團中不少大佬私交甚好,搞不好就不給他體麵退休的機會了,那現在自然更是涼上加涼,參加聚會的理事們以及中高層乾部們都沒多少往他身邊湊的,頂多也就看著以前的情麵,過來追憶一下以往,感謝他一下當年的關照。

川口隆史也不在意,他就不是喜歡爭權奪利的性格,不然當年也不會被派遣到關東聯合來,那時鬼知道關東聯合能不能做起來。

他反倒主動去找千原凜人聊了聊,真誠希望他把關東聯合做大做強,讓千原凜人頗有些不好意思——千原凜人搞風氣整頓,派西島瑠美去這老頭家裡威脅過他,要求他把關聯公司的乾股吐出來,並且不準給關聯企業提供私下裡的幫助。

現在人家根本沒放在心上,更沒給他找過任何麻煩,千原凜人覺得對方氣量不錯,值得一交,有心彌補一下關係,便給他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安心投資公司,也就是白馬私募基金,問他要不要多少入一股,跟著一起試試能不能賺點小錢——他從不反對謀利,反對的是不顧大局亂挖製作局牆角,現在白馬私募基金準備去美國股市賺錢,和製作局完全沒關係,帶上這老頭純屬順便。

他是無所謂的,但川口隆史倒很有興趣,外界都傳千原凜人的資金來自白馬家,但他接觸的信息更多一點,倒清楚千原凜人賺錢很有一套,搞不好是個投資天才,很高興的表示回頭就去找安田慎太郎接洽,不過這不是他來找千原凜人私聊的主要目的。

他主要是想把自己以前的幾個老部下移交給千原凜人,希望千原凜人能公平公正的對待他們,他們以後也會以千原凜人馬首是瞻——他眼沒瞎,千原凜人是在瘋狂折騰製作局各派係的高層,但他能明白誰才是真正為了所有人好,也明白跟著誰更有前途,還是想把自己的小勢力移交給千原凜人,免得回歸了報社派,回頭被亂命影響落不到好下場。

千原凜人沒拒絕,直接笑納了,保證會量才適用,然後川口隆史就心滿意足的去找彆人告彆了。他的時代就此結束,在報社工作了半輩子,又到電視台來白手起家,真說起來,對電視台更有感情,能有千原凜人這樣意誌堅定,能力強大的後輩來接任,他沒什麼不放心的。

他走了,誌賀步過來了,望了望他的背影,向著千原凜人舉了舉杯,笑道:“川口前輩一直很欣賞你,以前還多次在大橋麵前替你說過好話。”

千原凜人笑著附和道:“他人確實不錯。”

“人是不錯。”誌賀步意有所指道,“千原,你該向他學學,做事彆那麼急躁。”

千原凜人微微有些詫異,“急躁的意思是指……”

“最近不少人來找我抱怨,你該知道的,其實你不用那麼急,也不用要求的那麼嚴格,很多事慢慢來不好麼,你又不是沒時間。”

千原凜人挑了挑眉,委婉解釋道:“不是我要求嚴格,也不是我太急,未來兩年內是關東聯合發展的關鍵時期,製作局更是重中之重,我之前給您的計劃有詳細說明……”

他話沒說完就被誌賀步打斷了,誌賀步笑道:“好了好了,我不是在指責你什麼,製作局由你負責我很放心,隻是提醒你一下彆管得那麼嚴。大家平時那麼辛苦,私下裡多賺一點補貼一下家用不是什麼大問題,水至清則無魚嘛,但這個我也不強行要求你了,你剛當上局長想培養一些貼心的乾部我能理解,隻要記得彆太過火就行。”

千原凜人一時沒話說了,他真不是在搞人事鬥爭,更不是在培植親信,搖頭道:“感謝您的體諒,但我換了一部分乾部,是為了下一步的計劃,不是為了彆的。”

誌賀步明顯不太信,笑道:“那計劃我簡單看過了,所以才說千原你有些過於急躁了。現在的情況已經很好,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慢慢發展就是了,你一下子又要涉及出版業,還打算涉及到網絡、報紙雜誌之類的,步子實在太大了,不過這也不怪你,年輕人嘛,雄心壯誌更足,我明白,但真不用這麼急迫。”

千原凜人忍不住開始皺眉了,有點懷疑誌賀步到底認真看他提交的計劃書沒有,直接道:“這不是急迫,是時間不會等我們,如果我們想發展,必須開始向多方轉型,不能隻死守著電視台不放,不然將來我們可能隻是一個單純的內容提供者,處在行業下遊,幾乎沒有騰挪的空間了。”

“我們本身就和日經報業集團關聯極深,再涉及其他方麵沒必要,依靠他們就行了,你還是專注於做好電視節目,彆的不要想那麼多。”

誌賀步根本沒細聽,也不想多聊這個,看到有人在向他招手了,馬上拍了拍千原凜人的肩膀,又笑道,“好了,千原,我看你就是太過忙碌才會整天胡思亂想,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等收視成績穩定了,我帶你去打高爾夫。你現在也是電視台高層了,有事多讓手下做,不用這麼苛待自己。”

他說完就走了,隻留下千原凜人麵色嚴肅的站在原地,而村上伊織馬上靠了過來,關心地問道:“他找你說了什麼?我看你們像在爭辯,是不是有人去找他告狀了?”

千原凜人望著誌賀步在那邊和一位報社派理事高聲談笑,低聲道:“是有,但他好像把咱們整頓製作局的意思理解錯了,以為咱們隻是在爭權奪利,不是很在乎,但……”

村上伊織微微放了點心,但看千原凜人在沉吟,不由又追問道:“但是什麼?”

千原凜人收回了望向那邊的目光,心頭很失望,不想細說,直接搖頭道:“沒什麼。”

如果誌賀步願意繼續向前,他會很高興,他從來不介意分享勝利果實的,但現在看起來,誌賀步隻想維持現狀,完全失去進取精神了,這就讓人有點鬨心了。

在到達終點前就想停下步子的,就不算他的夥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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