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島瑠美眼中,千原凜人身上的光環似乎更耀眼了一些,坐在那裡麵色溫和,但突然有了種“歌謠教父”的感覺,歌謠界新銳“殺手”阪泉泉水在他麵前表現的很謙卑,好像願意隨時低頭親吻他戒指,服從他的一切命令,鏟除他的一切敵人——千原凜人本身的氣質就有點偏嚴肅,不怒自威,就算很客氣的說話也給人一種不可輕辱的感覺,仔細想想,還真挺像黑幫老大的。
千原凜人則細心安慰了一會兒阪泉泉水,耐心和她說了好一會兒話,這才把阪泉泉水送走——送到了門口,他現在時間緊張,也就是阪泉泉水這種重要合作夥伴來了,換個人他都不會說這麼久的話。
最後輔佐官西島瑠美接過了送客下樓的重任,千原凜人則又回到了工作當中,但沒多久西島瑠美回來了,給他帶回來一個壞消息:“千原桑,上穀野要辭職。”
千原凜人正琢磨事兒呢,訝然抬頭問題:“辭職?”
“應該是。”西島瑠美送完了客,順路就按千原凜人之前的要求進行了人事調整,這會兒詳細彙報道:“他很生氣,把寫好的劇本全撕了,說不想乾了。”
千原凜人揉了揉眉頭,有些無語。
上穀野的全名叫上穀野涼介,他之前選人的時候,看過他寫的短劇本,感覺還不錯,以他後世人的經驗來看,是棵好苗子,所以對人事資料中的負麵評價沒怎麼放在心上——內部人事資料中,上穀野以前的上司們對他評價都不是太高,認為他性格孤僻,敏感又暴躁,不好相處,但千原凜人覺得有才能的人多半有點毛病,不必過於吹毛求疵。
現在看看,這火氣倒真不小,一時乾得不好,給他調整一下工作崗位,說爆發就爆發了——他也沒辦法,總不能上穀野提供的分集劇本不好,還要硬著頭皮用吧,上穀野乾不了,當然要換個人來乾。
工作就是工作,這東西看的是成果,有時候他也沒辦法照顧每個人的感受,不然現在好幾百個人在向一個目標前進,他處處去顧忌每個人的感受,這不行那不可以,然後一直在原地打轉?
真的沒招……
他想了想,耐心問道:“是一時賭氣還是真不想乾了?”
也有可能是最近長期加班,加到上穀野心情壓抑卻又沒出成果,結果壓力累積下就失控了。如果是這樣,那上穀野發點脾氣也不是不行,他能理解,但這個他仍然沒辦法,即想拿一番拿榮譽,又想沒壓力,一天輕輕鬆鬆隻工作六七個小時,那怎麼可能?
那不是純做夢嗎?
真說輕鬆,那也該拿到季冠之後才可以稍稍鬆緩,搞一搞勞逸結合,輪流休個大假什麼的,但現在絕對不行,現在正是兩軍對壘,該拚命的時候——如果一個團隊隻求輕鬆鬆緩,等被觀眾拋棄了,被市場淘汰了,集體失業了,整個團隊就得一起哭了!
做為團隊大BOSS,他隻能選擇優先保證勝利,這才能決定未來。
西島瑠美搖頭道:“應該不是,大多怒氣都是衝著你來的,你要真想留下他,就用他的劇本。”
千原凜人緩緩搖頭,劇本不合適就是不合適,就算那家夥真想辭職他也不能在這方麵妥協——帶個團隊有時也真是難,乾著乾著成了大反派了。
上穀野大概覺得總讓他改劇本心裡不舒服,不用他的劇本更是種侮辱,大概現在心裡正發著狠呢,要辭職換一家電視台,將來用作品憑實力打臉,到時取得了勝利就在前上司身上蹦次迪,狠狠踩上一千腳,一吐心中怨氣。
你彆說,要是他真的成功了,還挺勵誌的!
打倒了搞獨裁的大魔王大反派千原凜人,順便一舉成名,成為名編劇!
千原凜人沉吟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好說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人乾得不痛快想辭職這在職場上根本不新鮮,直接說道:“通知人事那邊,再勸一勸他,不想留在咱們這兒,或者說不喜歡我,可以回原來的劇組,不需要辭職。”
他不是做事很絕的那種人,更不會因為這種事生氣,還能理性對待——不是什麼大恩怨,隻是立場不同。
西島瑠美覺得沒必要,但還是點頭應是,轉身去通知人事那邊,讓他們再去找上穀野去談談——在她看來,這種職員把離職金全扣光了都應該,哪裡還用好言好語。
她走了,千原凜人搖了搖頭就又低下頭忙他的。合不來,那就儘量好合好散,他隻能做到這地步了,但……
上穀野涼介最終還是辭職了,不過他的辭職幾乎沒對團隊造成任何影響,甚至他那個編劇小組中有幾個人還彈冠相慶,很高興他離開了,估計平時他也沒少給同伴找麻煩——上穀野為人比較自傲,很不喜歡有人改變他的主意,偏偏千原凜人犯了他的大忌諱。
千原凜人是他的上司,連續要求他改劇本他就很煩了,最後還要把他調到綜藝節目劇組去,他更是煩上加煩,自尊心受創嚴重,乾脆直接走人,還在人事談話中留了狠話——早晚有一天他要讓千原凜人付出代價,後悔對他做過的一切。
這話是近衛瞳傳來的,她是個樂天派,比較容易交朋友,在各劇組人頭都很熟,經常給千原凜人私下傳遞八卦,反饋團隊內部信息,同時她也對上穀野涼介留下的話很生氣,畢竟她可是千原凜人的二弟子,侮辱她師父就是在侮辱她——她也放了狠話,早晚有一天要讓上穀野涼介知道點厲害,不過在千原涼人打了她的頭後,沒敢四處宣揚,隻是私下裡說了說。
…………
無論是阪泉泉水參加甲子園開球儀式還是上穀野涼介辭職,都隻能算是工作中的小小插曲,時間仍然在堅定不移的向前推進。
《冷暖人間》、《相棒》、《產科醫鴻鳥》、《無家可歸的小孩》、《金裝律師》再次循環了一圈,紛紛放送第四集,除了《無家可歸的小孩》處在本台優勢時段,繼續高歌猛進外,其餘四部收視成績也都有提升,隻是還是不太明顯,總體仍然平平無奇。
收視成績暫時沒有突破性進展,千原凜人隻能繼續堅持,高強度工作還需要繼續,他手下的各個小團隊同樣需要點燈熬油——通情理的人還是占大多數的,剛開新劇,在把成績提升到一定程度並且穩定下來之前,誰先鬆這口氣誰就完蛋,這道理這行業的人都懂。
三田智久就是其中一位,他是《相棒》劇組中一位助理編劇,抬頭看了看表,發現已經十點多了,便把改好的稿子遞交給了負責他的分集編劇奧野雄,而奧野雄頭也沒抬,隻是隨口說了一聲:“辛苦了,三田君,今天就到這裡,早點休息。”
他明天一早就要去麵對最終BOSS千原凜人,雖然這BOSS不會一般上司那樣一發現部下犯錯就憤怒叫罵,隻會平靜的提出修改意見,但這BOSS麵無表情說話時,會給人帶來很大心理壓力,他試過兩三次後就不想再試了,寧可現在多加加班,爭取明天麵對千原凜人好過一點。
上司發話了,三田智久就收拾東西下班,他對加班倒不是特彆反感,主要這是真在加班,確實是在乾工作——曰本加班成風,但大多都是在混加班費,和他們這種情況不同,而這裡更妙的是,不用被強迫進行職場應酬。
曰本公司很喜歡下班後集體去喝酒,偶爾逃一次還行,但經常不去容易被集體排斥,大多接受不了,所以硬著頭皮也要去,但去了非常痛苦——居酒屋,KTV,居酒屋,一般是用這套路來循環,可不是喝一場就算完了,有時要喝到夜裡兩三點的。
三田智久就對這種職場應酬很煩惱,以前的劇組經常要搞這樣的活動,美名其曰“增進感情”,而到了這邊奧野雄也確實搞過一次,但第二天被叫進了村上伊織的辦公室談了話,回來後就老實了,隨後更是工作忙碌到了極點,根本也沒時間搞這種鳥事,十分令人滿意。
他寧可加班也不想去應酬,哪怕現在同樣花了大量業餘時間也不覺得煩,而順著走廊往電梯去,沿路看著各工作間、策劃室、會議室裡都有零零散散的人在加班,而、總負責人千原凜人同樣沒走,能從半開半合的百頁窗中看到他模糊的身影。
他對千原凜人沒話說,很服氣,哪怕他不怎麼直接和千原凜人打交道也仍然很服氣——他每天下班時,幾乎都能發現千原凜人還在,感覺很受激勵。
以前覺得千原凜人能取得各種傳奇一樣的成績,隻是有天賦或是運氣好,但被他抽調進團隊三個多月後,他就不這麼想了,真的是一份付出一份收獲,任何製作人敢像他一樣住在辦公室裡,成績都不會太差。
跟著這樣的人乾,他覺得有奔頭,哪怕《相棒》目前成績平平無奇,他始終有莫名的信心,覺得將來情況肯定會好轉——他很喜歡千原凜人提供的大綱,特彆是千原凜人提出的很多“新理論”,比如推理劇十要素,推理三分法,推理劇劇本常犯的二十五種錯誤等等,感覺乾起來很有趣,能學到很多東西。
說真的,他跟著團隊改了一百天的劇本,補充各種細節,感覺自己似乎都可以嘗試獨立創作一些小故事了,而且明白該怎麼創作,不再像以前一樣隻是單憑感覺,好壞隻憑天命,好像已經有了分集編劇的水平——千原凜人在集體會議上說的很多東西,他認真體會了一段時間,感覺大多都是保證劇集就算不出彩也不會爛,能保證觀眾觀劇的基本底線。
聽了千原凜人的話,以前一些朦朦朧朧的東西好像突然清晰出現在了眼前,有種撥開了迷霧的感覺。
他就邊麼一邊瞎想著一邊搭末班車回了家,而他的家比較遠,回到家都快十一點半了,卻訝然發現妻子還沒睡,聽到動靜已經跑到玄關口迎接他——他二十六七歲,結婚才一年多一點的時間。
他還是很疼愛妻子的,畢竟還處在新婚期,連忙道:“說了不用等我的,現在我回家沒有準點……咦,這是什麼,有誰來過嗎?”
他著話就脫鞋進了客廳,發現茶幾上擺著很多東西,馬上改口問了起來,而他妻子則很高興地說道:“是三田君電視台的人來過!”
三田智久困惑問道:“電視台的人來過?來乾什麼?”
他妻子拿出了一張羊皮紙,遞給他說道:“主要是來送這個,還有一些禮物,還陪爸爸媽媽說了很多話,爸爸媽媽很高興,不過他們已經睡了……怎麼,三田君不知道這件事嗎?”
三田智久接過了那張卷著紮著金絲繩的羊皮紙,一邊打開一邊搖頭,他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