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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原凜人也沒多在乎傻鳥係統裡的那點錢,加上也確實急了,直接就投入10000元把【發現特殊人才一名】給買了,然後得到了一條信息——21:09,東京都足立區,山穀壽町園橋頭,安田慎太郎。
而看完了這條信息,千原凜人就覺得一陣心臟疼——港區在東京都南頭,足立區在東京都北頭,這天都快黑了要穿過整個東京嗎?而且足立區的山穀地區可不是什麼好地方,那裡是東京的貧民窟!
聚集在那裡的人,一般都是些失業、無家可歸、自我放逐或是刑滿釋放被社會遺棄的底層民眾,而且不良少年也喜歡往那裡湊,治安相對較差,大晚上的去那裡絕對不是個好主意。
不過,還是得去!
他歎著氣和吉崎、白木打了聲招呼,讓他們接著忙,自己穿上外套就走了,而剛離開電視台不遠就看到近衛瞳騎著自行車迎麵而來,大概被派出去辦什麼事才回來——她最近一直跟著村上伊織,在受社會錘煉的同時也算是有了個榜樣,整個人看起來精明點兒了,少了許多那種剛到東京時的土裡土氣,傻頭傻腦。
近衛瞳遇到他很高興,雙手離把揮舞著老遠就打招呼:“千原老師,你要去哪裡?”
她叫著騎車就衝到了千原凜人身前,差點玩了個倒栽蔥,而千原凜人無語的看了她一會兒,笑道:“去辦點事。”
“遠嗎?”近衛瞳一調車頭,樂道:“要不要我送您過去?”
千原凜人也沒瞞她,笑道:“挺遠的,我要去山穀一趟,得搭電車,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去山穀?”近衛瞳是外地人,沒聽過那地方,感覺用不上她,又把車頭調了回來,樂道:“那您慢點,我回電視台了。”
她騎上車子就走了,千原凜人也沒在意,繼續往車站走,這比搭出租車要快的,馬上東京就要到了每天堵車環節了,真給堵到半路上,能給人憋尿了褲子。
但他剛下了地下通道,近衛瞳又追了上來,將一個傳呼機遞給他,喘著大氣說道:“千原老師,村上小姐讓你帶上這個。”
近衛瞳不知道山穀地區是什麼樣子,村上伊織做為本地土著肯定是知道的,雖然那裡也不是什麼龍潭虎穴,隻是治安比彆的區差了許多,但她還是有點不放心,準備和千原凜人保持聯係,至少能隔一段時間問問他怎麼樣了。
千原凜人沒拒絕,把傳呼機接過來直接放到了兜裡,覺得自己有必要買部移動電話了,而近衛瞳又說道:“村上小姐還說,要是您不是打算去辦什麼私事的話,讓我跟著您……她說去那裡,兩個人比一個人強,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
千原凜人想了想也是,那裡沒什麼常發的惡性犯罪,畢竟是一國首都,警察還是夠的,治安相對較差也不至差到那種地步,就是小偷小摸、打架鬥毆比較多,那帶上近衛瞳一個小姑娘也可以,兩個人作伴怎麼也比一個人安全,至少一起叫救命聲音會響亮點,而且目前隻有一個姓名和地點,萬一需要四處尋找,兩個人也比一個人強。
他笑道:“行,那就走吧!”
他帶上近衛瞳就乘上了電車,要進東京內圈再轉乘去北邊。等兩個人上車坐好了,他關心地問道:“阿瞳,最近你怎麼樣?”
他最近忙,沒顧上多管近衛瞳,而近衛瞳其實過得挺不錯的,她算是從小漁村進大都市徹底站穩腳跟了,有穩定的工作還有前途可期,反正挺好的。
她直接樂道:“很好啊,千原老師,全是托了您的福,我現在在劇組裡工作,還客串過兩次素材拍攝。收入也挺好的,工資高而且加班費也多,我都準備攢攢錢換個地方住了,住在麻將館的閣樓上天天吵到睡不著。”
“那你現在還想當演員嗎?”千原凜人是真有點關心這傻姑娘的,同時也算是路途閒聊,又問道:“其實一直做做幕後工作也很好,比演員要輕鬆多了。”
“想,這是我一生的夢想,我還是想當演員!”近衛瞳沒有被安逸的生活消磨掉進取心,還在努力中,樂嗬嗬道:“我最近在研究表現派、體驗派和方法派,千原老師指點我一下,你覺得我走哪條道路比較合適?”
她說的是表演藝術中的兩個主流流派——表現派和體驗派,而方法派算是體驗派的一個延伸支派。
表現派的代表人物,大概周星馳能算一個,那種是在理解角色靈魂的基礎上,通過道具、特定的表情、標簽式的動作語句等外在形式表現詮釋角色;
而體驗派的代表人物,比如像是《黑暗騎士》中小醜的扮演者希斯萊傑就是,這種演員必須讓自己變成角色,徹底融入進去,思角色所思,想角色所想,不過這種流派有人格分裂、患抑鬱症之類的危險,用的人很少。
至於方法派嘛,則很像體驗派,但不怎麼要求融入角色中,隻要表達出和角色類似的情感就可以了,比如表現失戀時的悲痛,可以代入自己幼年時的狗狗死了,同樣也是悲痛,那拍出來的效果差不多。
千原凜人對追求上進倒是從來不反對,真替近衛瞳好好想了想,建議道:“我覺得你往表現派靠攏比較好,但也不用過多強求,絕大多數演員都是演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有了自己的表演風格。你隻需要平時多注意觀察生活,多模仿各類人的特點,初期這樣就可以了。”
“多模仿各類人的特點嗎?”
“是的,比如你要演一個出租車司機,隻要你說話的語氣語調、走路姿態、表情、工作習慣、肢體小動作等等細節全都模仿像了,那你自然就是個出租車司機了,觀眾也會認可,也就自然而然有了所謂的演技。”
“千原老師說得有道理啊……”近衛瞳若有所思,輕聲道:“那我平時也要鍛煉演技,就先從模仿開始!”
千原凜人感到很滿意,笑道:“沒錯,演技這東西本來就是要日常積累的。”
“那就一個月模仿一種人,先從哪種人開始好呢?”近衛瞳徹底陷入了沉思,“先從正麵角色開始怎麼樣?”
千原凜人無語了一會兒,伸手就給了她後腦勺一巴掌,笑罵道:“正經點,你都工作了,也不小了,彆說不上三句話就不著調了!”
近衛瞳被打得脖子一縮,委屈道:“我是認真的啊,千原老師,我真的想有演技,想能有一天被大家誇我演得好,是個好演員,讓家鄉的人都用仰慕的眼光看著我,再也不敢笑話我了!”
“那你加油吧,不過平時少作怪,職場可不是玩耍的地方,小心惹到彆人生氣。”千原凜人笑道:“要是再闖禍被人踢走了,我可不會為你說話了。”
“是,我知道了。”
他們就這麼一路說說笑笑到了足立區的山穀地區,而近衛瞳能算是個小開心果,哪怕她本意並不想當這個開心果,但她仍然挺有喜感的,千原凜人和她閒扯了一路,這兩天的焦躁感竟然很神奇的沒了。
改天再請她吃頓飯,喝一杯吧,這海女用解壓倒是真好用,一派天真歡樂,好像從來沒什麼愁事……
對著近衛瞳,千原凜人都感覺自己有點老了——這海女是在享受追求目標的快樂,而他隻想把目標攥到手裡,享受得到的那種滿足感。
算是兩種人吧,但他有點羨慕近衛瞳。
…………
等他們下了車,這會兒天色已經全黑了,然後沿著路標一路找到了壽町園,而這裡是個公園……算是公園吧,但裡麵滿是流浪漢,還布滿了用硬紙板、塑料布、塑料袋胡亂搭起來的帳篷,零零散散一大片,同時樹木也殘了,枝葉也敗了,簡直像是突然從一個國際化的大都市到了某個非洲戰亂地區。
自從92年初泡沫經濟破裂後,像是建築、采掘、運輸、煉鋼之類原本能提供大量短工、零工的行業一起跨台,造成了不少人想打零工苟活都很難,而這些人漸漸就無家可歸了,不想離開東京的,都被有意或是無意間的集中到了足立區的山穀地區。
這些人原本是應該享受一定社會救濟的,按法律規定他們可以有每月八到十萬円的社會救助金,原來不用這麼慘,但曰本政府又很神奇的規定了必須有固定住址才可以領救濟金……結果就造成了法律規定有,但這些人實際領不到的情況。
這該算是泡沫破裂時代的一景了,官僚體係和政客們搞出來的奇葩事。
千原凜人和近衛瞳小心翼翼在公園裡尋找具體地點,而這些流浪漢都很麻木的望著他們,沒有乞討也沒有攻擊的意思,仿佛隻是肉T在,靈魂早已經消亡,如同行屍走肉。
一路看下來,對這種情況該怎麼說呢?
千原凜人什麼也說不了,他管不了這種事,甚至連發發善心都不敢,隻是找了幾個還算體麵整潔的問了問路,很快便找到了壽町園橋,而且站到了橋頭路燈下。
這裡已經很偏了,橋下是流經公園側麵的一條河,名字倒挺吉利,叫壽河,而千原凜人四處看了看,沒什麼特彆顯眼的人,又看了看表,20點45分。
近衛瞳麵色很嚴肅,東京在她眼裡一直是個華麗又壯觀的超級大城市,對她來說就像座夢幻之都,沒想到還有這麼陰暗的一麵,簡直可以說是觸目驚心了——她感覺這裡的人生活的還不如他們那個窮困小漁村呢,至少那裡他們自給自足,生活快樂,不用躺著等死。
她感覺長見識了,默默無語的陪著千原凜人在昏暗的路燈下站了好長一會兒才問道:“千原老師,我們站在這裡乾什麼?”
“等人。”
“等誰?”
“一個叫安田慎太郎的人。”
“他是什麼人?”
千原凜人沉默了一會兒,沒答,因為他也不知道那個安田是什麼樣的人,又看了看表,21:09了,便轉頭四處找著——這也到時間了,不是那個傻鳥係統有毛病吧,這裡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他一直覺得那係統基本純廢物,根本信不過它,這隻是希望能有奇跡出現決定一試,但他還沒有腹誹完,就看到對麵橋頭冒出來一個黑影。
那邊路燈壞了,千原凜人剛要提聲問一下對方姓什麼,但見那個人仰頭拿著個瓶子猛灌了兩口,翻身就跳河裡去了。
乾脆至極,“咚”的一聲,水花衝天!
千原凜人原本手都抬起來了,話都到嘴邊了,現在直接無語了——你跳河沒什麼,先讓我仔細看一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