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沃克七世,今年19歲。
這是他成為西沃克皇帝的第五個年頭。
在五年前,他成為西沃克的第七任皇帝時,才14歲。
那個時候的他,是懵懂、無知。
現在?
也是一臉稚嫩。
即使身著一身看起來就很古板的暗色禮服,也無法遮掩年齡上的劣勢。
西沃克七世知道這一點。
所以,他一直繃著臉。
儘量用情緒來彌補這份劣勢。
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的叔叔時,西沃克七世的臉完全像是冰凍了一般。
“叔叔,晚上好。”
西沃克七世冷冰冰地說道。
“晚上好,小沃克。”
瑞泰親王微笑地打著招呼。
隨著這個微笑,一身軍服,充斥鐵血氣息、強硬的他,多出了一分和善,但是眼中的銳利,卻是絲毫沒有減少,反而是越發的鋒銳了。
就好似是出鞘的寶劍般。
仿佛下一刻,就會刺穿西沃克七世的心臟。
壓力!
與之前一般無二的壓力!
年輕的西沃克七世勉力抵擋著。
做為西沃克的皇帝,西沃克七世早早就完成了‘超凡洗禮’,甚至,成為了‘職業者’。
而且,還利用西沃克皇室的秘傳,就職的是‘騎士’這個職業的變種‘領主’。
此刻,也已經達到了三階的程度。
但是,麵對五階的瑞泰親王還是不夠看。
汗水一下子就從額頭上溢出。
順著臉頰而下。
瑞泰親王好像很欣賞眼前的畫麵,就這麼一點一點的增加著壓力,西沃克七世堅持著,汗水越聚越多。
就在西沃克七世身軀搖晃,即將出醜的時候,一道身影擋在了西沃克七世的麵前。
這是一個儀表整潔的中年男子。
衣服不是禮服,也不是軍服,而是長袍。
不過,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長袍,而是在肩膀、腰部經過了修改的,看起來是長袍,行走間卻不會礙事,而且,還有著帽兜遮掩麵容。
而這個時候,帽兜是放下的。
露出的中年人麵容帶著怒氣。
“親王殿下,請您適可而止。”
眼前的中年人喝止著瑞泰親王的行為。
“哦。”
瑞泰親王拉長了語調,看向了眼前的中年人,剛剛施展在西沃克七世身上的壓力,一瞬間就壓在了眼前的中年人身上。
不再是那種一點點的增加,而是瞬間的增加。
且,
毫無保留!
吼!
低低的龍吟中,擋在了西沃克七世麵前的中年人,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身軀搖晃了一下後,就這麼踉蹌倒地。
“霍夫克羅顧問,看起來身體有些不好啊,一定要注意啊。”
看著摔倒在地的中年顧問,瑞泰親王假惺惺地關心著。
“你!”
西沃克七世憤怒地瞪視著自己的叔叔,但是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霍夫克羅抓住了手掌。
巨大的力道一下子讓西沃克七世回過了神。
他停下了話語。
眼中滿是不甘。
臉色蒼白的霍夫克羅勉力站起來。
“最近一直在處理發生在洛德的事情,沒有休息好,感謝親王殿下的關心。”
霍夫克羅這樣回應著。
瑞泰親王眉頭微皺。
一旁的西沃克七世一愣,隨後,臉上浮現了得意,眼中也浮現了喜色。
這是他成為皇帝之後,第一次在和自己叔叔的對峙中獲得了真正意義上的上風。
真的是意外之喜。
西沃克七世也沒有想到,在洛德會發生這樣的轉機。
原本他以為在洛德隻是有著‘貝塔爵士’這麼一個值得拉攏的高階職業者罷了。
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那位老爵士的繼承者,竟然給他帶來了這麼大的驚喜。
原本他是想要迫不及待的就要把對方調到身邊的。
尤其是在從薩門傳來的密信中得知對方擁有‘守夜人’、‘騎士’、‘守墓人’三個職業,且在洛德郊外就乾掉了帕斯尚,然後,在專列上又乾掉達勒、彼得斯、霍爾達克三人時,那種迫切的招攬,甚至,讓他從訓練場上跳了起來。
可,最終,他放棄了。
他的顧問霍夫克羅給與了最直接的問題——
您準備好和瑞泰親王開戰了嗎?
這個問題讓年輕的西沃克七世愣住了。
和自己的叔叔開戰?
他一直想要這麼做。
但,做不到。
從他繼位以來,他就一直被自己的叔叔打壓著,如果不是有著霍夫克羅等顧問的支持,恐怕皇位早已不保了。
可就算是有著霍夫克羅等顧問的幫助,也隻是勉強維持著眼前的局麵。
全國的軍人、士兵們,都是他叔叔的擁躉。
在士兵,尤其是中下層軍人中,他的叔叔甚至擁有著說一不二的權利。
而他?
則是被認為一個來自溫室中的花朵。
哪怕這五年來,他幾乎是睡在了訓練場內,也是無用。
他的聲音傳不到軍營內。
所以,他知道他不能夠開戰。
至少現在不能!
所以,他選擇了放棄。
所以,他選擇了壓抑。
放棄了那意外出現的傑森。
壓抑著心中的迫切的招攬。
這麼做很難受。
但是,他的顧問霍夫克羅告訴他,這是身為一個皇帝所必須要經曆的。
他相信霍夫克羅。
他,必須要忍耐。
不過,雖然為了避免和自己叔叔的戰爭,要放棄要忍耐,但是在這個基礎上,卻可以看到自己叔叔出糗的模樣。
而且……
說不定,那個傑森還能夠創造‘奇跡’!
‘不需要那個傑森做太多!’
‘隻要讓親王大人受傷就會!’
‘即使是輕傷!也能夠打破親王大人‘無傷戰神’的神話!’
‘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發力了!’
這是霍夫克羅告知他的。
他滿是期待。
因此,他來了。
來到了特爾特火車站。
站在了這個站台上。
西沃克七世相信,他的叔叔還沒有收到確切的信息。
並不知道被自己當做‘影武者’培養的達勒死了。
也不知道被倚重的彼得斯也死了。
更不知道為了收買下級軍官、士兵而樹立的典型霍爾達克也死了。
真想要看看那個時候,自己叔叔的模樣啊!
值得慶幸的是,這件事馬上就要發生了。
西沃克七世,一想到這,心情頓時難得的變好了。
那一直緊繃著的臉,也無法繃住了。
而是,嘴角上翹。
露出了一個半大年輕人應有的笑容。
直到他的顧問霍夫克羅輕咳了一聲後,這位年輕的皇帝陛下才收斂了笑容。
瑞泰親王看著這一幕,沒有多說什麼。
隻是氣息變得越發強勢了。
讓周圍的人,大氣都不敢喘。
而對話,在這個時候就算是結束了。
對此,周圍的人並沒有任何意外。
五年以來,雙方的每一次碰麵,都是這樣。
寥寥幾句。
針鋒相對。
西沃克七世和瑞泰親王並肩站立在站台上,兩人之間相距不過一步之遙。
但是這一步之遙,卻好似天塹。
徹底的將兩人徹底的分開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當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遠方——
嗚!
汽笛聲鳴起。
一直等待的眾人精神一振。
那位年輕的西沃克七世更是迫不及待的上前了一小步。
最終,回過神後,這才強忍住了。
而瑞泰親王則是無動於衷。
近了。
更近了。
最終,‘皇室專列’停靠在了站台邊上。
哢!
車門打開!
頓時,所有人的視線都投了過去。
薩門走了下來。
這位官方指定的洛德‘神秘側’的負責人,神情有些不對勁,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的。
西沃克七世注意到了這一點。
但,還是走上前去。
“見過陛下。”
薩門單膝行禮。
年輕的小皇帝掃了一眼身後車廂,發現沒有任何一人走下來時,眉頭不僅一皺,他壓低了聲音問道:“發生了什麼?”
“傑森閣下失蹤了。”
“我被打暈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傑森閣下就不見了。”
薩門如實地回答著。
期待許久的西沃克七世深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眼中卻有著失望。
不過,西沃克七世卻沒有埋怨薩門。
他抬手拍了拍薩門的肩膀。
“起來吧。”
“不怪你。”
西沃克七世這樣說道。
“陛下!”
薩門慚愧地低下了頭,而這個時候瑞泰親王走了過來。
“達勒、彼得斯、霍爾達克。”
身旁一位好似傳令兵的人高聲喊道。
但是,沒有回應。
瑞泰親王臉色一沉。
這位親王大人明顯是猜到發生了什麼。
“很好。”
“乾得不錯。”
瑞泰親王說道。
“叔叔您指點有功。”
西沃克七世這樣回應著。
稱得上譏諷,也算得上反駁。
瑞泰親王駐足看著自己的侄子。
“小沃克,看起來,你是真的長大了。”
瑞泰親王微微眯起了雙眼。
“嗯。”
“就和叔叔您在老去一樣。”
年輕的小皇帝點了點頭,低聲反駁著。
兩人的交談,隻有兩人能夠聽到,周圍的人,包括薩門在內,在這位瑞泰親王走來的時候,就已經退出了老遠。
瑞泰親王看著西沃克七世。
足足四五秒鐘後,這才繼續說道。
“不錯。”
不像是客氣。
更不像是敷衍。
反而有點像是誇獎的意思。
但西沃克七世卻是一皺眉。
任何人都有可能誇獎他,但是唯獨瑞泰親王不可能。
他想要乾什麼?
西沃克七世心底想著,想要再多數一句時,瑞泰親王卻是轉身就走。
看著瑞泰親王一行人遠去的背影,西沃克七世眉頭皺起,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己的顧問,當霍夫克羅示意離開時,這位小皇帝才邁步離開。
一場預料中的戰鬥並沒有發生。
甚至可以說是虎頭蛇尾。
這讓一直關注著這裡的人們、勢力有些失望。
與此同時,一個疑惑也從這些人、勢力心底升起。
傑森去哪了?
……
“傑森我們去哪?”
還算是熟悉地行走在特爾特的街道上,貼了一個假胡子,戴了一頂假發的塔尼爾低聲詢問著身旁同樣進行了易容的傑森。
與之前遠超常人的身高相比,這個時候的傑森完全就是普通人的身高。
再加上假胡子、假發的遮掩,整個人看起來普普通通,一點也不顯眼。
大師級彆【徒手格鬥】的額外精通【縮骨】輕而易舉的讓傑森坐到了這一點,這讓第一次見到類似秘術的塔尼爾嘖嘖稱奇。
不過,相較於【縮骨】,塔尼爾更好奇兩人現在要去哪。
之前在短暫的休息後,傑森就把薩門打暈了。
塔尼爾更是喂了薩門些許藥劑。
那是讓人昏睡的藥劑。
坦尼爾控製好了量,希望薩門能夠多睡一會兒。
做完這些後,兩人告知專列的服務人員,說是要休息,就徹底的關閉了列車的車廂門。
接著,從窗戶,兩人提前下車。
“‘守夜人之家’!”
傑森回答著。
‘守夜人之家’?
塔尼爾一愣,隨後恍然。
在特爾特的‘守夜人之家’算是‘守夜人’在西沃克表麵上的唯一聚點。
對每一個‘守夜人’都極為友好。
聽說不光是住宿、吃飯免費,還會為每一個‘守夜人’提供幫助。
當然了,隻是力能所及的幫助。
超出一定範圍的話,則需要額外收費。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足夠了。
傑森是‘守夜人’!
他是傑森的朋友!
算起來也是半個‘守夜人’!
不幸卷入了那位小皇帝和瑞泰親王的爭鬥,那麼在這個時候進入‘守夜人之家’避開爭鬥,真就是一個完美的選擇了。
畢竟,就算是那位瑞泰親王也不會隨意動‘守夜人之家’的。
即使對方知道他們在‘守夜人之家’內,也是一樣。
除非對方想和所有的‘守夜人’開戰。
對方自然不會這麼的不智。
“不錯的選擇!”
“不愧是傑森你!”
“我們可以暫時托庇在那,等到風頭過去後,再離開!”
塔尼爾誇讚著,
傑森則是不置可否。
他去‘守夜人之家’可不是為了避風頭。
而是更進一步的完成自己的計劃。
不過,這個時候自然是無法和塔尼爾明說的。
不是不想說。
而是不合適。
地方不合適。
時間,也不合適。
傑森前行的腳步一頓。
沒有回頭,就這麼淡淡地說道——
“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