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嘶吼。
密集的槍聲。
陡然間,充斥在整個‘不夜城’的上城區。
寧靜,在這一刻被打破。
上城區的居民不可思議的看著槍聲和怪物嘶吼聲傳來的方向。
‘議院’?!
這怎麼可能!
每一個‘不夜城’上城區的居民都目瞪口呆。
但,事實就是事實。
不會因為任意一個人的不相信而改變。
嘟、嘟!
刺耳的警報聲傳來。
街道的廣播聲響起——
“請所有居民返回家中!”
“請所有居民返回家中!”
“請所有居民返回家中!”
沒有任何的溫度的語氣。
機械一般的播報。
帶著命令的口吻。
但是,周圍的居民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感到憤怒。
相反的,不安消失了。
他們每一個都帶著鬆了口氣的模樣,向著各自的家中走去。
在他們的心中,他們相信‘議院’會沒有事的。
上城區,也會沒有事的。
他們?
自然也是沒有事的。
居民的疏散極為快速。
一支支軍隊開始出現在街頭。
“怎麼樣?”
領頭的將軍詢問著自己的傳令兵。
“將軍閣下,無法聯係到‘議院’內部。”
傳令兵回答道。
“再去聯絡!”
“用一切手段!”
這位將軍麵色陰沉地說道。
“是,將軍閣下。”
傳令兵飛快的奔向了一邊,電台、傳訊陣開始連番使用。
而那位將軍的目光則是死死盯著‘議院’。
這是他任職以來從未接觸過的事情。
雖然有過演練,但是真正的發生時,一切還是不同的。
不安。
仿佛陰影一般籠罩在他心頭。
不過,也虧了平時的演練,讓這位將軍知道,該如何辦。
“圍繞‘議院’構築防禦工事。”
“快!”
“最大縱深!”
這位將軍向著另外一位傳令兵喊道。
接著,就轉身走向了一旁的軍用吉普。
在上麵有著電台。
能夠聯絡其它‘議員’的電台。
而就在這位將軍開始聯絡其它‘議員’的時候,被結界層層包裹著的‘議院’,猶如一座被從內部攻破的城堡般,直接中心開花。
‘曜’殺戮了一批又一批怪物。
但是,這些怪物仿佛是無窮無儘般。
猶如浪潮,洶湧不斷。
依靠著‘曜’的強大。
上百名‘上城區’士兵組成了一道簡單的防禦工事。
他們手中的槍械傾瀉著子彈。
配合著層出不窮的秘術,讓著一道看似簡單的防禦工事好似浪潮中的礁石,屹立不倒。
‘曜’很清楚,隻要他堅持一會兒,更多的士兵就會從‘上城區’內的四個軍營內趕來。
同時,他的那些同僚也會回歸‘上城區’。
到時候,一切都會逆轉。
儘管他會因為這件事受到牽連。
但絕對不會傷及根本。
他還是有著東山再起的資本。
大不了去充當‘守衛’。
‘曜’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隻是當他看到十二位黑色騎士出現在視野儘頭的‘門’內時,‘曜’臉色一變。
接著,後撤。
急速的後撤。
“幽暗騎士!”
組成了第一道防線的士兵紛紛驚呼著。
做為‘議院’的守衛。
他們的權限遠超普通士兵。
知道一些普通士兵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此刻,在看到黑色騎士時,臉上滿是絕望。
噠噠噠!
馬蹄聲清脆。
十二位黑色騎士一字排開。
胯下黑色戰馬看似緩緩慢跑。
但瞬間,就來到了猩紅大門之外。
轟!
十二位黑色騎士撞在了臨時搭建的工事上。
粉碎!
不論是工事,還是工事內的人!
統統粉碎!
連帶著粉碎的還要那殘餘的結界。
而這就好似束縛猛虎的最後一道閘門被打破了一般。
那洶湧而來的怪物們放聲怒吼著。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正回到家中的‘上城區’居民駭然地看向了聲音出現的地方。
接著,就被怪物淹沒了。
一同淹沒的,還有那位將軍並沒有完成的防禦工事。
甚至,包括那位將軍本身。
當十二道黑影衝出來的時候,他剛剛用‘最後的保險’接通了其它的‘議員’大人,可是話還沒有說完,這位將軍就被撕碎了。
砰砰砰!
一具具的身軀被撞碎。
一道道的血霧開始彌漫。
看著這一切的‘曜’,早已臉色鐵青。
他在發現那截斷指就知道大事不好。
但是,沒想到的是,‘金’竟然這麼狠。
剛開始時,他以為金隻是利用自己的‘斷指’做為餌,發出了信號。
就好似是一個信號塔。
讓下麵的怪物們確定了‘上城區’的位置。
但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樣。
發出信號是一定的。
但能夠這麼快的搭建出一條‘幽暗騎士’能夠通過的通道,卻不是這麼簡單,哪怕是那些怪物在30區準備了許久也一樣。
這是一個相互的進程。
光有一頭努力是不行的。
簡單的說,那看似隻是一截斷指,但實則是一個‘媒介’。
以自我生命力做為‘燃料’的‘媒介’。
為了快速打通通道,‘金’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
這個時候的‘金’恐怕垂垂老矣不說。
實力更是十不存一。
完全就是不要命了。
“以自己生命為代價……我低估你了!”
‘曜’狠聲自語著。
這位‘上城區’的‘議員’到現在都不清楚‘金’為什麼這麼做。
他想不明白。
不過,他明白。
必須要阻止十二位幽暗騎士。
不然的話……
整個‘上城區’就完了。
‘上城區’一旦完蛋,他也會完蛋。
這是無法違背的事實。
想到這,‘曜’深深吸了口氣。
下一刻,整個人帶著層層幻影擋在了十二道黑色的衝鋒身影前。
手中綻放出了刺目的光輝。
那光輝像是白色。
又帶著絲絲金色。
一個個由圖複語組成的文字在圍繞著光芒盤旋而上,最終,在頂點彙聚。
光輝奪目。
一對完全由光輝組成的拳套出現在了‘曜’的手中。
隨之而來的是——
沉重。
鋒銳。
重如錘,似山嶽。
鋒如劍,似流星。
原本截然不同的韻味,出現在那雙拳套上。
呼!
‘曜’深深吸了口氣。
“嵐.嶽!”
一聲大喝,光輝隨之而動。
‘曜’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隻剩下了不斷被打出的雙拳。
拳影漫天。
仿佛暴雨。
密密麻麻。
層層疊疊。
化作了……
山嶽!
一座山峰憑空出現,沉重到讓人感到壓抑。
就好像是人們仰頭去看那高聳不見頂的山頭一般。
嗚!
山風吹過。
厚重的山峰,動了。
它,擋在了十二道黑色身影衝鋒的路上。
砰砰砰!
撞擊聲響起了。
連綿不絕。
一次兩次三次……
總共十二次!
響聲十二後,十二道黑色的身影停下了,顯露出了幽暗騎士本來的麵目。
而那雄偉的山峰也變得七零八落。
時不時還有山石落下。
呼哧、呼哧。
‘曜’早已經麵色蒼白,大口喘息。
但,馬上的,他再次揮拳而上。
因為——
十二位幽暗騎士再次發動了衝鋒。
……
‘議院’附近打得地動山搖。
‘上城區’也變得風聲鶴唳。
但是‘金’卻是悠然自得的走著。
哪怕……
變得老態龍鐘。
時不時的還咳嗽一下。
此刻的‘金’,早已經是頭發花白,皺紋滿麵了,與之前氣質溫和的中年人完全不同,說是七八十歲都有人相信。
可是,‘金’的狀態卻很好。
甚至,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好。
那是一種解開了心結。
多年夙願終於達成的好。
以至於‘金’一邊走著一邊哼起了歌。
他的目的地很明確。
所以,路上哪怕是走走停停,也很快就來到了‘上城區’的一個角落。
這裡是……
墓園。
不是公墓。
是一塊私人墓地。
是他借用一個身份買下的地方。
墓園門前有著一個小木屋,裡麵是一個守墓人。
見到‘金’後,就一言不發的打開了墓園。
整個過程呆滯、古板。
仿佛沒有靈魂。
事實上,也是。
在‘金’重返‘上城區’的時候,一些手段早已經激發,一些看似正常的人和事物,早已經變得不正常了。
就如同眼前的守墓人。
對方如同霍爾.維克多一樣,簽下了契約。
不過,與威逼霍爾.維克多不同。
當時的對方是自願的。
他給了對方選擇。
然後,收取相應的報酬。
還算公平。
而對霍爾.維克多?
沒那麼多公平了。
“人,總是會變的。”
‘金’這樣低聲嘀咕著。
然後,沒有直接走進墓園,而是走向了守墓人的房間,半分鐘後,他走了出來,
手裡多了一捧鮮花和……
一壺酒。
花,是白色的梔子花。
酒,是有名的烈酒。
拿著這些,‘金’走進了墓園。
他先是朝著四周的墓碑鞠了一躬。
哪怕這些墓中的人不是他要祭拜的人,但是這些人的存在,保護了他想要祭拜的人。
他認為,他需要鞠躬行禮。
“謝謝。”
說著,這樣的話語,‘金’穿過了那些做為遮掩的墓地,來到了墓園的深處。
四座沒有墓碑的墓出現在那,雜草重生。
這也是故意為之的。
‘金’放下了花、酒,開始拔草。
然後,用水桶打來了水,清洗著墓前破舊的石板。
接著,這才把花放在了四個墳墓前。
“老朋友們,我來看你們了。”
‘金’低低地說著。
然後,指了指‘議院’的方向。
“聽到那聲音了嗎?”
“他們是你們最好的祭品。”
“背叛者……”
“理應死無全屍。”
‘金’一邊說著一邊拔開了瓶塞,將手中的烈酒開始均勻地倒在了四個墳墓之前。
這簡單的動作,讓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尤其是直起腰的時候,關節更是哢哢地作響。
以至於‘金’不得不扶著自己的腰才站直了身軀。
“唉。”
“原本打算用更好的樣子來看你們的。”
“結果遇到了一混蛋家夥。”
“不得已變成了這樣。”
“你們想要笑的話,就笑唄。”
“反正我習慣了。”
‘金’說著說著,目光看向了右側第一個墳墓。
“隊長你說過的,我是最弱最年輕的那個,理應活下來。”
“我沒答應你。”
目光左移。
“特,你說我不要報仇,找個地方隱姓埋名的過完下半輩子就好。”
“我沒答應你。”
目光繼續左移。
“艾爾,你說我不要恨任何人,要學會原諒。”
“我沒答應你。”
目光再次左移。
停留在最後一個墳墓時,‘金’的雙眼早已通紅。
“琳,你說我要找一個更好的女人,去生活,去生一堆孩子。”
“我沒答應你。”
“失去了你之後,我怎麼可能愛上其他人。”
‘金’說著,就淚流滿麵。
“沒有了你們之後。”
“我沒有了一切啊。”
“我也要讓他們所有人都感受到這一切——”
“感受痛苦吧!”
他嘶吼著。
用儘了全身力氣。
然後,身軀就這麼無力的靠在了墳墓一側。
亦如當年他們執行任務前,最後一次聚會一般。
他排在最後一個。
現在,也是一樣。
他的心願已經完成了一半。
剩下的?
就是完成對另外一個人的承諾了。
“‘樂園’……”
“世界上真的有‘樂園’嗎?”
‘金’問著自己。
他不知道。
他希望是存在的。
但理智告訴他,不可能。
可不論可能不可能,他都會去做。
不是承諾。
對於他來說,承諾就是狗屁。
是因為對方給與了他‘力量’?
也是狗屁。
這些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對方承諾能夠複活隊長、特、艾爾和琳。
這是最為重要的。
至於剩下的?
關他什麼事!
我死後哪怕洪水滔天!
我要的隻是我的朋友、我的愛人活著。
你們害死了我的朋友、愛人。
我就讓你們陪葬。
我就毀掉你們的世界。
偏執、不理智,再一次讓‘金’翻身坐起。
“等等我!”
“馬上就好!”
與好友、愛人告彆,‘金’再次踏上了來路,門口的守墓人呆立在那,目送著‘金’消失。
等到‘金’的身影消失不見時,他才茫然四顧。
“發生了什麼?”
守墓人自語著。
他永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而,傑森知道。
站在陰影中,傑森眉頭皺起。
眼中,滿是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