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個持槍的保鏢衝進病房的刹那,躺在病床上的比爾德掙脫了束縛。
砰、砰砰!
那特製的‘束縛帶’一根根的繃斷。
比爾德翻身下床,抬手抓住床頭,猛地一掀。
卡啦!
原本用鉚釘打入地板,和地板完全相連的鋼架子床,直接扯起一大塊地皮,翻滾的砸在了那個保鏢身上。
砰!
一聲悶響中,夾雜著骨斷筋折的響聲。
被鋼架子床頂到了胸口凹陷的保鏢,嘴裡吐著血沫子,眼神黯淡,顯然是活不了。
比爾德抬手撿起了跌落地麵的槍,直接衝了出去。
那位被驚呆的助理,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槍口就直指他的眉心。
“冷靜點,比爾德。”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把槍收起來。”
被槍指著的助理在回過神後,就對著比爾德一頓斥責,仿佛這個時候被槍口指著的人不是他,而是比爾德一般。
這位助理神情平靜中帶著傲然。
並不是什麼裝模作樣。
他有底氣。
來自‘森德家族’的底氣。
他相信,比爾德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即使他剛剛想要讓人‘乾掉對方’也一樣。
事實上,也是這樣。
這位助理話音落下,他就看到了比爾德眼中的猶豫。
這位助理笑了。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
“跪著,才能活著。”
“而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比爾德你應該把你的天真扔到一邊,學會和世界妥協。”
這位助理一邊說著,一邊就抬起了手,準備把比爾德手中的槍拿過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
砰!
槍響了。
槍口火光冒出。
那位助理的眉心處出現了一個血窟窿,臉上的傲然開始凝固。
撲通。
屍體摔倒在地。
比爾德看著屍體,眼中浮現出莫名的情緒。
懊惱?
有一點。
這位曾經的安保顧問,後悔自己的衝動。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的,他現在心底卻是一陣輕鬆痛快。
這,是許久未曾有過的感覺了。
平日裡,他總覺得自己喘不上氣來。
而現在?
他感受到了暢快的呼吸。
下意識的,比爾德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槍。
槍柄的觸感,結實、冰冷。
“自由嗎?”
比爾德輕聲自語著,轉過頭看向了那位還處於震驚中,完全沒有回過神的醫生。
“彆殺我!”
“我……”
“謝謝你救了我。”
比爾德打斷了這位醫生驚慌失措的話語,十分誠懇的說道。
雖然處於昏迷狀態,但是對於外界,比爾德可是知道的十分清楚。
這並不是什麼覺醒了能力之類,而是在車禍後,有人向他注射了藥劑。
什麼藥劑,比爾德不知道。
他隻記得自己被撞後,有個人出現在他麵前,然後,給他注射了一針藥劑。
那個人影很模糊。
他記不太清楚對方的臉。
但是,他記得對方的聲音。
‘上天給與你的,早已標注好了價碼。’
聲音有點低沉,但富有磁性。
比爾德可以保證,再次聽到這個聲音時,他一定能夠記得。
至於那位老管家詢問時,他為什麼撒謊?
一切不都顯而易見嗎?
他在昏迷時,還能夠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老管家對他的無視。
主治醫生為他爭取最後一絲生機。
一切的一切,他都清楚。
“這就是那個家夥想要的?”
比爾德忍不住的想著那個模糊的身影。
對方想要乾什麼,比爾德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對方抱有相當的目的,才會那麼做。
從森德9少爺的死開始,這一切似乎都在向著未知的方向前行。
一張無形的大網,好像要將他束縛其中。
躲藏在暗中的布局者,操控著這張大網和網上的人。
包括他,森德9,老管家,他身邊的這位醫生,還有……傑森。
想到傑森,比爾德臉色微微一變。
他很清楚那位老管家會怎麼做,但是他改變不了。
現在的他……
“羅斯羅?”
比爾德看清楚了醫生胸前的銘牌,叫出這個名字之後,比爾德馬上繼續說道:“現在馬上通知你的家人,快點離開F區,去D區也行,E區也好,總之不要再停留在F區,記住不要走任何公共設施,自行駕車帶著足夠的食物、水從鄉間公路離開。”
“哦、哦,我馬上打電話。”
那位主治醫生愣了愣,隨後終於回過了神,馬上拿出手機。
看著打電話的羅斯羅,比爾德看向了走廊外。
他聽到了腳步聲。
訓練有素的那種。
很明顯,那位老管家已經發現不對勁了。
“雖然改變不了更多的人,但是眼前的羅斯羅,我一定要救下!”
比爾德心底升起了這樣的信念。
他深吸了口氣,感知著自己身軀中從未有過的力量,體會著其中的強大,徑直向著走廊儘頭的大門衝了過去。
……
“什麼?”
“負責收尾的保鏢被比爾德乾掉了?”
“全部?”
“後續的也都被乾掉了?”
老管家坐在車子中,另外一位助理接起了電話後,驚呼聲不斷。
老管家冷酷的麵容上多出了一分詫異。
隨後,就是憤怒!
一種被脫離掌控的憤怒。
一種被冒犯的憤怒。
兩者相加後,這位老管家直接開口道。
“讓家族衛隊把他清理掉。”
老管家冷冷的說道。
“是。”
那位助理立刻又撥出了一個號碼。
聽著助理和家族衛隊的溝通,老管家調整了一下坐姿,他並沒有靠在柔軟的沙發椅中,而是身軀坐的筆直。
一些習慣早已烙印在了這位老管家的靈魂之中。
並不會因為環境的改變而改變。
包括日常習慣,以及……
處理事務的習慣。
“又有人想要對‘森德家族’伸手嗎?”
“是‘德隆家族’?還是‘西塞’家族?”
“又或者是那些陰溝裡的老鼠?”
“不過,不論哪一個!”
“你們伸出的手,都會被砍掉,然後再付出代價!”
“慘重的代價!”
這位老管家將家族在F區的敵人和可能的敵人過了一遍後,臉上浮現了一抹冷笑。
他在譏諷這些人的不自量力。
‘森德家族’在F區的力量,可不是表麵上那麼簡單。
即使是在‘遊戲’中,也有著絕對的掌控力。
“就以那個傑森的死,拉開這次的序幕吧。”
這位老管家輕聲說道。
……
哢。
鎖鏈與囚籠的門,幾乎是不分先後的打開。
傑森揉了揉手腕,將短柄寬刃砍刀拿在手中後,就這麼的站了起來。
他是最後一個‘出門’的。
‘逃生者’早已離開了3小時。
而‘狂虐者’中,最後一個離開,也是5分鐘前,最早的一個已經超過了20分鐘。
很明顯,初賽時,他給與‘遊戲舉辦方’的印象太深刻了。
對方不希望再出現‘一穿三’的局麵。
當然了,‘觀眾’們的努力也是一方麵。
不過,相較於前者,傑森更加相信的是後者是‘重在參與’。
內幕?
潛規則?
不公平?
計較這些的,隻會越發的難以生存。
無力反抗時,需要蟄伏。
有能力反抗時,則可以成為‘棋手’。
如果不給你成為‘棋手’的機會?
那就掀了他的棋盤,打碎他們的狗頭!
這是傑森在‘不夜城’裡學到的生活守則之一。
緊緊跟在‘不擇手段活下去’這一條之後。
兩者相加後,產生的美妙感,讓傑森越發的討厭‘不夜城’了。
也讓他去到哪裡,都覺得那裡會是天堂。
人們和善,食物美味,床鋪舒適,還有熱水澡。
眼前的副本世界?
也不例外。
甚至,要更好一點,
因為,食物免費!
三天的免費營養餐,雖然沒有什麼滋味,但是卻讓一直處於進食狀態的傑森感到了愜意,尤其是在連續增加了3點飽食度之後。
3點飽食度,對於現在的傑森來說,不算什麼。
可如果深究的話,這也是一條命啊。
最重要的一點:免費!
沒有什麼比免費的食物更令傑森感到高興了。
如果有,那一定是食物帶來了飽食度。
因此,這個時候的傑森,有著相當不錯的心情。
即使需要花費一點時間去狩獵‘狂虐者’也是一樣。
沒錯!
狩獵‘狂虐者’!
娘炮‘狂虐者’才會去狩獵‘逃生者’。
真正的‘狂虐者’,是要去狩獵‘狂虐者’!
所以,自始至終,傑森都沒有將目光放在那些‘逃生者’身上。
不論這些‘逃生者’是因為什麼參與到了這場‘遊戲’中,他們在某種意義上都是弱者,傑森可沒有向弱者揮刀的習慣。
當然,前提是,不要惹到他。
惹了他?
神,也吃給你看。
踏、踏踏。
傑森邁步向前。
這處牢房的設計與初賽時並沒有什麼不同,一側是牢房一側是堅固的牆壁,出口在儘頭。
此刻,儘頭的兩扇金屬製成的大門早已打開。
不同於初賽時的白天,這個時候是夜晚。
視線從門中穿過,能夠清晰的看到夜空、星星和月亮。
而隨著與大門的接近,美麗的夜空就越來越清晰。
傑森看著星空,繼續大踏步的向前。
在傑森直播間中的‘觀眾’們則是焦急的打著彈幕。
“腳下!腳下!”
“傑森!看腳下!”
“陷阱!陷阱!”
……
成片的彈幕飄過屏幕,但是傑森根本看不到,他繼續向前而行。
哢!
突然,傑森腳下似乎猜到了什麼。
金屬片一響。
兩道帶著利齒狀的弧形鋼圈直接向著傑森的右腿打來。
砰!
傑森仿佛根本來不及躲閃,就被‘捕獸夾’鎖住了右腿。
而這並不是結束。
嗖!
一陣破空聲中,一道投索從黑暗中飛來,足有兩米長的投索在觸碰到傑森後,就自動回旋,將傑森纏繞了一個結結實實。
“嘎嘎嘎,被‘看好’的傑森?”
“就這?”
譏笑的聲音中一個身材略顯消瘦,豎著一個刺眼雞冠頭的男子走了出來。
戰術靴,迷彩褲和背心,雙手都帶著戰術手套,右手則是拿著一支‘弩’,兩袋弩箭掛在戰術腰帶一側。
對方打扮的很像是一個軍人。
可是對方卻完全沒有軍人那種特有的氣質。
有著的隻是一種油滑的戾氣,特彆是對方走路是,一搖三晃不說,嘴裡更是嚼著口香糖。
對方大搖大擺的走到了被束縛的傑森麵前。
右腿被‘捕獸夾’夾中,即使腿沒有斷,也是失去了行動力的,更不用說‘自動投索’帶來的‘投索’束縛。
一旦被困住,就算是一些自稱大力士的家夥也掙脫不了。
所以,這位‘狂虐者’很是放心。
“你的人頭,我收下了。”
這位‘狂虐者’站在傑森麵前,舉起了手中的弩。
弩箭前端寒芒四射,夜晚的月光照耀其上,更是讓其帶著一絲寒意。
嚼著口香糖的‘狂虐者’臉上的興奮達到了一個極致。
興奮之中的對方唾液開始不由自主的流淌,即使是嚼著口香糖,也不能夠阻止唾液從嘴角流出,沿著下巴滴落在地上。
對方毫無所覺,嘴裡‘嗬嗬’的笑著。
手指就要扣動扳機。
“完了!完了!”
“傑森要完蛋了!”
“腿被‘捕獸夾’夾住,身軀被‘投索’束縛,這下死定了。”
“我一直很看好傑森的,怎麼會這樣?”
“這就是‘遊戲’的魅力!”
“上一刻看似強大的‘狂虐者’,很有可能就會被一個小小的意外乾掉,初賽時的傑森不也是這樣嗎?現在的複賽隻不過是翻過來罷了。”
“樓上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梭哈了啊!我該怎麼辦?”
“我也梭哈了,同問怎麼辦?”
“樓上兩人,一起上天台吧!”
“至少,不寂寞!”
“樓上殘忍,這個時候,不應該祈禱奇跡嗎?”
“隻要祈禱!”
“奇跡一定會出現的!”
“奇跡?”
“誰信誰是傻子!”
……
在這個時候,傑森直播間的彈幕達到了一個鼎盛。
密密麻麻的彈幕,幾乎將視頻中的傑森遮擋住。
而言論更是五花八門。
有客觀分析。
有不相信。
也有搗亂的。
自然是也有祈禱的。
隻不過,祈禱者自己都不相信會發生奇跡。
他們的心態大致是,試一試萬一成了呢?
然後——
‘奇跡’真的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