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7章 這個冬天不太冷(1 / 1)

承包大明 南希北慶 2145 字 1個月前

關於這事,也並非是郭淡很早之前就計劃好的,他也是最近才謀劃得,而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以前他是隻求壯大資本,推進生產力發展,如今他已經是手握天下資本,他當然要考慮更進一步,要考慮未來。

若想再更進一步,就必須要將思想扭轉過來。

當下的儒家思想太過於保守,有很多事都不能做,陰謀詭計隻能成功一時,但是下一秒是什麼情況,可就說不定了。

沒有思想的支持,任何成那都不過是海市蜃樓,頃刻間就有可能轟然崩塌。

因為沒有思想的東西,那就是比較私人的,有了思想,那就是天下人的。

這私人的財產,是興是亡,誰又會關心。

唯有天下人的,天下人才會去關心。

必須要有思想支持。

當然,這話說回來,即便郭淡不走這一步,他也許也能夠一帆風順,但也有很大的可能,一夜之間就回到解放前。

這個風險太可怕了!

他必須要消除這個潛在威脅。

隻不過他以前都是比較被動的,有機會才上,沒有機會就縮回去,但他的實力已經是今非昔比,他有足夠的能力先發製人。

都已經壯成那樣,再裝弱者,隻會讓人笑話的。

申府。

“那你對此有何看法?”

申時行麵色凝重地看著王錫爵。

王錫爵沉吟少許,歎道:“我認為情況對我們非常不利,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我們沒有能力令百姓變得更加富裕,而同時我們現在也難以製止郭淡將這話說出來,唉...儒家思想在這一點確實比較乏力。”

一旁的許國卻道:“可是郭淡到底是如何說服陛下的?這思想上的動蕩,必然會影響到陛下的統治地位。”

王錫爵道:“關於這一點,我直言問過他,他並沒有明說,但是我想他們肯定已經想到辦法來解決陛下的問題。”

許國吸得一口涼氣,道:“如果他們解決了......!”

說到這裡,他不禁感到一陣恐懼。

王錫爵苦笑道:“郭淡的意思非常明確,針對也就是這一點,他是要打破舊的思想體係,就如同當年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許國問道:“那可如何是好?”

王錫爵搖頭道:“我想我們已經無力阻止,因為陛下是站在他那邊的。”

儒家之所以地位穩固,憑借的就是與帝王的緊密關係,雙方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就是為什麼皇帝時常對輿論讓步,原因就是皇帝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挑戰儒家思想。

破壞儒家思想,等於就是破壞自己的根基。

現在的問題是,帝王覺得這對自己不公平。

合作是需要雙方的妥協,一方不肯妥協,這就難以合作下去了。

萬曆覺得這很沒意思,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全都是你們說了算,我說什麼都是錯的,我隻能當你們心目中的皇帝,到底誰才是皇帝。

當然,對方也不會坐以待斃,關於此事的性質比國本之爭還要惡劣,如果這事成了,那麼國本之爭連爭的理由都沒了。

以鄒永德為首的保守派再度出山,接管了朝中的話語權,這當然是申時行主動讓給他們的,理由就是這不是政務,你們先上,等到鬨到朝中來,我們再上。

言官對於申時行的要求,也很簡單,就是讓他表個態,因為朝中大臣都凝聚在內閣周邊,內閣不表態,上下難以團結一心。

他們今日魏星海的府邸,商議對策。

如魏星海他們這些翰林院大學士,並非是屬於保守派的,但是他們這回跳得非常厲害,原因很簡單,我就會這四書五經,我們幾十年得心血都在這上麵,你現在好了,一句話就要搞什麼天文地理,那我們怎麼辦?

我們還有資格坐在翰林院嗎?

他們這回反對的非常激烈。

“老爺,小人已經打聽清楚了,這《探索報》與一般的報刊還真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的。”

魏星海急忙問道。

那管家道:“根據我們的從五條槍打聽來的消息,他們如今正在加緊製作一份畫冊,與以往不同的是,上麵印得全都是一些太陽、月亮和星辰。”

一旁的鄒永德道:“錯不了了,這就是《探索報》。”

魏星海先是讓管家退下,然後向鄒永德他們問道:“你們這麼看?”

鄒永德就道:“我認為這隻是陛下對我們的一次試探,否則的話,陛下也不用著拿什麼興趣說事,可見陛下心中也是有疑慮,但如這種事,決不能拿來試探,這是在玩火自焚,我們必須要讓陛下知道,身為帝王,凡事都得以大局為重,若任性妄為,隻會帶來非常嚴重的後果,這回要給陛下一個警告。”

魏星海點點頭道:“是呀!幸虧陛下隻是說興趣,倘若陛下真的下旨否認儒家思想的正統地位,後果不堪設想啊!”

其餘人也都紛紛點頭,表示支持。

這絕對是高壓線,誰都不能觸碰的。

如徐姑姑所言,這個冬天注定不太冷。

在入冬之際,第一期《探索報》是閃亮登場。

真的是非常閃亮。

全都采取卷軸的設計,且采用金色的絲線,代表的是皇家。

捆綁卷軸的金色彩帶上麵就寫著“皇家出版”的字樣。

其實這都不能算是報刊,應該算是雜誌,隻不過這不是關鍵,郭淡也就懶得去糾結這個名稱。

徐徐展開,引入眼簾的是大明版圖,其中著重介紹了呂宋島、爪哇島、澎湖列島,這可都是萬曆的功績,而之後就是世界地圖,同時借這世界地圖,提出了“地球說”,並且涉及到地球引力。

因為你要說是個球,必然就要解釋住在球下麵的人不會掉下去。

其中也借用弗朗機人航海環行地球的故事。

但這通篇下來,都是以皇帝的口吻,向自己的子民訴說這一切,當然,這其中也有涉及到郭淡,隻不過是說郭淡是受皇帝之命,前去探索的,前去打聽這些消息的。

皇帝命郭淡去探索,這個結果是郭淡探索來的結果。

如果這個結果是錯誤的,當然是郭淡背鍋。

萬曆要求探索,這不能說是錯,但是你郭淡卻探索這麼一個結果,其心可誅也。

但如果這個結果是對的,功績全記在肥宅頭上。

好像郭淡就隻是一個背鍋俠,肥宅就占便宜,但其實不然,郭淡背鍋的話,肥宅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保住郭淡,但肥宅要是背鍋的話,郭淡可是保不了肥宅,而陣亡的肯定也是郭淡,不是肥宅。

他們帝商組合一向都是這麼合作的。

是非常公平的。

申府。

“這該來的還是來了。”

申時行歎了口氣,又瞧向剛剛從湖廣回來的曹恪,道:“恪兒,你怎麼看?”

曹恪看得正入迷,下意識道:“非常精彩,這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啊!”

說罷,他突然醒悟過來,抬頭看向申時行,尷尬道:“回嶽父大人的話,小婿也...也不清楚,這種事...不太好說。”

申時行問道:“為何不好說?”

曹恪遲疑不語。

申時行道:“因為這無關對錯善惡,故而你覺得不好判斷。對嗎?”

曹恪點了點頭。

申時行又問道:“那你認為這地球說值不值得相信?”

曹恪道:“其實關於地球說,一直都有,小婿認為這是值得去研究的,太陽是圓的,月亮也是圓的,我們腳下這塊自然也有可能是圓的。”

申時行點點頭,笑道:“那你就支持地球說吧。”

曹恪一怔,旋即點頭道:“小婿明白了。”

既然無關善惡對錯,那就是屁股決定腦袋,以自己的利益出發,申時行這老狐狸,自然就選擇兩邊下注,他若贏了,曹恪縱使受到非議,還是能夠將他提拔上來的。

他若輸了,曹恪贏了,他大不了也就是退休,他本來也打算扶曹恪上位的。

突然,下人進來通報,王錫爵和許國來了。

“首輔大人,大事不好了,今日這坊間出現許多言論,大多數人都在以這地球說質疑天子的統治地位。”許國微微喘氣道。

申時行麵色駭然,道:“他們這是瘋了嗎?事情可遠遠還沒有到這一步,到時怎麼去收場,不行,我們得趕緊製止他們,否則的話,必將天下大亂。”

王錫爵搖頭道:“這可能已經無法製止了,他們就是要以天下來脅迫陛下收回這地球說。”

申時行不禁又看向曹恪,方才我們的談話,權當放了個屁。

曹恪是心領神會。

這上來就放大招,誰受得了啊!

《探索報》剛剛出爐,關於天子合法性的言論,立刻就是甚囂塵上,其中還翻了以前的舊賬,就是傳言李太後要廢掉萬曆,立朱翊鏐為皇帝。

潛在得意思,就是撤換帝王。

而這就發生在這京城之地,這是非常可怕的。

就這些輿論,皇帝若要大興文字獄那都是非常合理。

要是沒有強大的勢力在背後推動,誰敢這麼說。

是嫌命太長嗎?

如今所有的統治階級,皆屬儒家,包括你這個皇帝,你要削弱儒家地位,你皇帝就是要跟天下人作對。

他們就是要給萬曆一個警告,你若碰這條線,那隻是你自取滅亡。

你要敢提地球說,我們就不認你這個天子。

天人感應,天人合一,統統都將不成立,你又憑什麼自稱天子。

當日便驚動了李太後。

“皇帝,你這是要自掘墳墓嗎?”

李太後直接就衝到乾清宮,震驚地看著萬曆,又道:“還是郭淡慫恿你這麼做的?”

從來沒有哪個帝王會乾這種蠢事,帝王是儒家思想最大受益者,你竟然質疑儒家思想。

她一度懷疑,萬曆著了郭淡的道,是那小子心懷不軌。

萬曆忙道:“母後且息怒。”

李太後道:“老身沒有動怒,老身隻是非常不理解,皇帝你為何要這麼做。”

萬曆道:“兒臣並未自掘墳墓,是他們不讓兒臣跳出他們為兒臣挖得墳墓。”

李太後愣了下,問道:“你這話是何意?”

萬曆道:“倘若僅憑他們幾句話,就能顛覆朕的統治地位,那到底這天下誰的天下?”

李太後微微一怔,她突然明白兒子為什麼要這麼做,又苦口婆心道:“這天下當然是皇帝你的天下,但天下亦是天下人的天下,皇帝也必須對此做出妥協,倘若天下人都不認你這個皇帝,那天下就不再是你的天下。”

萬曆道:“母後說得對,可偏偏就有那麼一群人,自以為可以代表天下人,如果朕不能代表天下人,那朕也決不允許任何人代表天下人。”

李太後直視萬曆好一會兒,突然道:“皇帝,你已經長大了,沒有人能夠再幫你去承擔責任。”

萬曆道:“母後請放心,兒臣願意承擔一切責任,倘若兒臣這回輸了,兒臣將會讓位給朱翊鏐。”

李太後震驚地看著萬曆,她真的沒有想到,萬曆已經下了如此決心。

相比起皇宮,一諾牙行就顯得和諧多了。

郭淡抱著楊不悔,左邊坐著寇承香,右邊坐著郭承嗣,都是斜著身子,緊緊靠在郭淡懷裡,歪著腦袋盯著郭淡手中的探索報,聽得是極其入迷,還異口同聲地念道:“地球自轉是一天,地球公轉是一年。”

“你彆亂教了。”

寇涴紗突然闖進去,一把將郭淡手中的探索報給拿走了。

“你乾什麼,彆嚇著孩子。”

郭淡又拍了拍寇承香道:“香兒,帶著弟弟妹妹出去玩,待會爹爹再跟你們說。”

“哦。”

三個小家夥可是怕極了寇涴紗,在寇家,寇涴紗那就是絕對的權威,寇承香牽著弟弟妹妹趕緊溜了出去,以免殃及池魚。

“你知不知道外麵都在說些什麼?”寇涴紗極其焦慮道。

郭淡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笑道:“我當然知道,因為是我在給他們時間說,他們要不說出來,那陛下的目的也達不到,他們還以為自己能夠隻手遮天,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說到撒尿,他情不自禁地想到徐繼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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