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絮,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送走金台吉兄妹後,郭淡發現楊飛絮時不時就瞧他一眼,不禁問道。
楊飛絮道:“看來你第一贅婿的名號,都已經傳到女真那邊去了。”
“這很正常啊!”郭淡聳了下肩,又問道:“不過你為何突然提起這個?”
楊飛絮審視了他一眼,鄙夷道:“你又在裝傻充愣了。”
“你這個‘又’字可真是傷人自尊啊!”郭淡翻了下白眼,道:“說吧,到底是什麼事?”
楊飛絮狐疑道:“你沒有看出來嗎?”
“我看出來什麼?”郭淡困惑道。
楊飛絮道:“那金台吉顯然是希望你入贅他們葉赫部。”
“什麼?”
郭淡驚詫地看著楊飛絮。
楊飛絮道:“不然你以為他帶他妹妹來作甚?”
“來玩啊!”郭淡哭笑不得道:“他妹妹才多大,你開什麼玩笑。”
楊飛絮道:“這年紀在女真,都可以生兒育女了。”
“......!”
郭淡還真沒有注意這一點,畢竟對方年紀太小了一點,道:“這不可能吧,他也沒有提這事,甚至連暗示都沒有。”
楊飛絮道:“就你方才的態度,他還好意思提麼?”
郭淡笑道:“我也就是這態度,我對這小女孩可沒有什麼興趣,而且有了你們幾個,我已經非常知足了,關鍵他也不需要通過聯姻來取得我的支持,因為我一定會全力支持他們的。”
他支持葉赫部,在於自身利益,真不需要刻意巴結他,若不符合自身利益,巴結也沒有用,他立刻向方逢時舉薦金台吉擔任女真統帥。
李如鬆和李如梅自然是表示反對。
李家大院。
“阿奴,你們女真內部沒有商量好麼?”李如鬆皺眉地向努爾哈赤問道。
努爾哈赤忙問道:“兄長何出此言?”
李如鬆道:“那葉赫納拉氏也渴望率領你們女真赴朝作戰,殺賊雪恨。”
努爾哈赤愣了下,旋即嗬嗬笑道:“兄長認為葉赫納拉氏能夠率領我們女真取勝麼?隻怕會耽誤兄長的大事啊!”
李如鬆道:“我當然相信你,可是,可是葉赫納拉氏與郭顧問的關係匪淺,郭顧問非常支持他們葉赫納拉氏。”
努爾哈赤道:“兄長,那郭顧問乃是一個商人,這行軍打仗之事......!”
李如鬆搖搖頭,道:“這你可就想錯了,他是一個商人不假,但是此次入朝作戰,所有的後勤都是由他負責,誰要是得罪他,可能連飯都沒得吃。”
努爾哈赤驚訝道:“他敢這麼做嗎?”
李如鬆道:“他有什麼不敢得,你要惹毛他了,他絕對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而且還讓你有苦難言,朝中許多大臣可都在他手上了吃了大虧。借此我在這裡先跟你說明,你招誰也彆去招他,你要是招了他,他一個人就能夠滅了你建州,我可也幫不了你。”
努爾哈赤震驚地看著李如鬆。
你說郭淡能給我使絆子也就罷了,但要說滅我建州......。
太看不起人了吧。
李如鬆麵色極其嚴肅道:“為兄是不會騙你的,這話你可一定要記著。”
努爾哈赤萬萬沒有想到,這郭淡會有如此強大的實力,不禁惶恐不安道:“那如今他支持葉赫納拉氏......!”
不等他說完,李如鬆便道:“這你大可放心,他支持葉赫納拉氏,隻因為他們之間有不少合作關係,跟你們女真內部的恩怨沒有關係,隻要你不誠心去跟他過不去,他也不會來招惹你的,他們商人還是講究和氣生財。
而我跟如梅他們也一定會全力支持你,我們也並非是偏袒你,就事論事,我也認為唯有你才有能力率領女真去對付倭賊,但我以為你們女真內部之前就已經商量好了,可如今看來又不是這麼回事,最好還是你們自己先商量好,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是。”
努爾哈赤點點頭。
但是努爾哈赤根本就無法說服葉赫納拉氏,而且這也讓金台吉感受到郭淡的能量,即便李家是一心支持建州,但都無法達到目的,他們這才發現遼東不再是李家一家獨大。
這令金台吉是欣喜若狂,這回可算是站對了。
他們葉赫納拉氏雖然跟李成梁也有過合作,但二者相比,他們顯然更喜歡跟郭淡合作。
然而,李德馨那邊也在不斷的跟沈一貫交涉,想儘一切借口阻止女真進入朝鮮,並且都還拿出一封小西行長寫給努爾哈赤的信函來當做證據。
但是沈一貫得態度更加堅決,表示這隻不過是倭賊的離間計,其實是在暗諷朝鮮,同時又表示我們陛下相信女真族對大明的忠誠,而一切安排都將根據戰略需求安排,但他也向朝鮮保證,大明一定會確保朝鮮領土完整,不會丟失任何一寸土地的。
如果大明連自己的藩國都無法保全,今後誰還會信任大明。
毫無籌碼在手的李德馨,是相當的無奈啊!
他甚至都隻能寄望於女真不願意出兵,因為他們也得知消息,女真內部也是相當不和諧。
而關於女真問題,都是方逢時在處理,他已經有些不耐煩,於是警告李如鬆和郭淡,這大軍出兵在即,女真必須馬上做出選擇,如果他們不願意合兵一處,那就將他們分開來,協同明軍作戰。
李如鬆和郭淡各自又找到努爾哈赤和金台吉談話。
金台吉最終答應協同明軍主力作戰,他們葉赫部與倭軍較量過,知道對方也是個硬茬,他不願意單獨去麵對倭軍,消耗自己過多的精銳,但他更不願意在努爾哈赤手下作戰。
這一山不容二虎。
努爾哈赤為此爭取過,幾番聯係金台吉,然而結果卻令他非常失望,也是非常惱怒,他當初主動要求出兵,報仇隻是其次,意在整合女真,以及介入朝鮮內部,卻沒有想到,葉赫部寧可跟著明軍作戰,也不願意跟著他們女真族人一起作戰。
但他目前也是退無可退,於是他選擇自己單獨一路,隻是要求明軍派一支攻城部隊來輔助他。
他們女真族擅於野戰,但不善於攻堅戰。
而與此同時,他又在女真內部散播言論,表示咱們女真的仇,要咱們自己親手去報。
他之所以單獨選擇一路的意圖其實就是要借仇恨去孤立葉赫部。
而金台吉則是告訴海西女真,我們現在需要大明的支持,還能夠抗衡建州女真。
但可惜的是,這女真族還心向自己的族人,部分海西女真部落就表示不願意出兵參加這場戰爭,或者出一點點兵,意思一下,而其餘大部分女真部落都選擇建州女真。
李成梁在這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其實也導致女真族對於大明是充滿著仇恨和不信任。
而葉赫部則是沒有辦法,因為他們現在需要大明的支持,此次他出兵幫助大明,將來大明也必將會幫助他。
在此次外交交鋒上,顯然是努爾哈赤更勝一籌,不費一兵一卒,便團結了大部分女真部落。
而郭淡的目的也達到了,他意在分化女真,但最重要的是給予他插手女真事務的一個借口,之前他就一直想幫葉赫部,但是他沒有理由這麼乾,人家建州女真也屬大明,跟他又無冤無仇,可如今不同了,如今葉赫部跟他算是政治同盟,將來建州女真若再欺負海西女真,他就理由去幫忙。
相信努爾哈赤也是能夠理解的。
在女真族確定之後,沈一貫就正式通知朝鮮,表示明朝將組成禦倭盟軍,主要就是由明軍、女真軍和朝鮮軍組成,另外,土默特部也通過風馳集團派來五百人部隊。
土默特部目前非常依賴與大明的貿易,以及一諾牙行的財力支持,大明其實並沒有通知他們,這事也跟他們沒有關係,但是他們覺得這可以穩固與大明的關係,他們是主動聯係朝廷,要求提供支持。
朝鮮可真是一萬個不願意,但他們自己又不爭氣,要不依靠彆人,就無法抵禦日本的入侵,而明朝的態度又是非常堅決,大小事務必須都由我們來決定,他們也隻能答應下來。
由方逢時出任最高統帥,吳惟忠和李如鬆擔任左右副帥,努爾哈赤和金台吉擔任左右先鋒,但其實金台吉隻是名義上的右先鋒,確保與努爾哈赤平起平坐。
因為努爾哈赤是單獨一路,直接從鹹鏡道進軍,專門去對付加藤清正,反正你們女真族說得也非常明白,你們隻是要報仇,也非真心援助朝鮮,這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自己就去找加藤清正清算。
努爾哈赤的這個左先鋒是名符其實。
那就隻能給金台吉一個右先鋒。
而真正的右先鋒,其實是由麻貴擔任,金台吉隻是協同麻貴作戰。
從出兵情況來說,努爾哈赤是出八千兵馬,再加上明軍調派給他的三千神機營,共一萬一兵馬,而金台吉就隻是出了兩千騎兵。
畢竟就連海西女真都沒有全力支持他,他所出動的兵馬是非常有限的。
主力當然是明軍,一共四萬。
至於朝鮮麼.......!
就比較邊緣化。
方逢時巧妙安排朝鮮軍隊先負責防守鴨綠江,待大軍渡江之後,再作安排,其實鴨綠江都不用他們守,試問誰又敢將大後方扔給朝鮮軍守。
關於這事,努哈而赤還特意來問過,如果這後方交給朝鮮軍,那我們就不去了,並且還表示堅決不與朝鮮軍隊為伍。
他的擔憂也並非是無理取鬨,這萬一打起仗來,朝鮮軍隊就直接潰散,那可就全完了。
彆說女真,明軍也不敢朝鮮軍隊一塊作戰,讓朝鮮軍隊負責守鴨綠江,隻是找個地方安置他們。
就連出兵前的最後一次秘密會議上,都是隻有明軍將領和女真將領參加。
在戰術安排上麵,就沒有朝鮮軍隊的位置,朝鮮軍隊潰敗的消息,那真是令方逢時感到十分害怕,索性直接全部忽略,如果考慮他們,可真是充滿著變數。
即便情報工作,都是自己負責,不要聽他們瞎扯,朝鮮使節說話,十句有十一句是假的,這特麼誰敢信他們。
會議臨結束時,方逢時突然瞧了眼郭淡,問道:“郭顧問還有什麼要說得嗎?”
除努爾哈赤感到驚訝之外,李如鬆他們一乾明軍將領都是麵帶微笑地看著郭淡,他們是寧可跟方逢時吵架,也不敢跟郭淡吵架。
郭淡目光一掃,正色道:“我要說的就一點,就是將你們士兵喜歡吃什麼菜交給我,我好安排廚師準備。”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來。
“你們彆笑,我是認真的呀!”郭淡無奈地說道:“打贏這場戰爭,那隻是最為基本的,關鍵還要打得漂亮,打得體麵,播州戰役已經告訴我們,軍紀、軍容也是非常重要的,這能夠幫我們減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尤其是在彆人家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