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關將至,根據以往得傳統,這“勞累”一年的老爺們自然也就無心工作,忙活著休假,或者計劃著探訪請朋好友。
但是今年情況卻發生了變化。
閣臣全部取消休假。
朝臣們也都是非常自覺的準時上下班,比年中的時候還要勤奮的多。
雖然目前尚未確定,但是一旦考成法被恢複,那想要升官可就得拿政績出來,這要還遲到早退,那可能就會直接卷鋪蓋走人。
關鍵大家也無心休假,就天天盯著內閣,打探消息,目前大多數人都還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這事來得可真是太突然。
發生原因都不清楚。
這在朝中難得一見的。
雖然閣臣也不敢確定皇帝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但是他們可都是聰明人,短暫地迷茫之後,他們漸漸想明白,有一點是可以確定得,就是皇帝是真的要加強內閣權力,因為現在內閣權力加強,也不會在危及到皇權,那麼再回頭一看,這可真是一個千載難逢得機會。
這一方麵,他們不需要太考慮皇帝的利益,他們知道自己哪怕越一點點界,皇帝也不會在意得,畢竟皇帝手中握有比國庫還富有的財富,同時又控製著軍隊。
而另一方麵,朝中權貴被郭淡整得非常虛弱,朝中的力量都轉移到地方,朝廷畢竟是皇帝主場,他們認為在這裡難以跟帝商組合競爭,這又導致地方政府跟郭淡的勢力打得不可開交,基於這種局勢,朝中不少大臣也希望中央能夠給力一點,不然的話,老是被郭淡欺負。
這也是為什麼雖然朝中大部分大臣都反對考成法,但是他們暫時都在觀望,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接就開始罵娘,連機會都不給。
可真是占儘天時地利人和。
也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他們心裡清楚,在皇帝大力的支持下,如果他們還整合不了朝堂,那皇帝可就會換一撥人上來。
憋了好些年得閣臣,這回是乾勁十足啊!
大清早就來到內閣開會。
必須得快,拖不得。
“目前朝中有些人支持考成法,但大多數人都對考成法還是抱有疑慮,而他們的疑慮也是有原因得,這張閣老的考成法確有不足之處。”
王家屏首先就表明態度,就是不讚成原封不動的恢複考成法。
其實他也好,王錫爵也好,以前也都反對過考成法。
申時行撫須道:“可是說來也真是奇怪啊,我觀一諾牙行,幾乎每年年關都隻是一兩天假,但他們牙行上下對此都是毫無怨言,可朝廷要少放一天假,朝中上下頓時是怨聲載道,這是為什麼呢?”
王家屏一愣,我們說得是一回事嗎?
沈一貫立刻道:“我認為這是因為他們年節工作,工薪是平時得一倍,且有豐厚得獎金,自然沒有怨言。”
“不錯,正是此理。”
申時行點點頭,道:“這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若是要恢複考成法,首先一點,就是要提升官員待遇,如今大多數官員,俸祿都還不如一諾牙行裡麵一個小管家多,也難怪他們漸漸都看不起官員,這麼下去可是不行啊。”
王家屏道:“可是這涉及到祖製。”
“論破壞祖製.......!”
許國就說了半句話。
王錫爵、陳有年、沈一貫是笑而不語。
王家屏無話可說。
論破壞祖製,誰能夠跟當今天子比。
目前來說,除了不立宰相,其餘的祖製基本上還就沒有遵守過。
申時行笑道:“其實陛下在新政中也有提及過增加官員待遇,隻不過目前新政還未全麵推行,我們提升官員俸祿也不過是秉承聖意。”
王錫爵突然道:“可是目前國庫並不充盈,本應開源節流,雖說增加官員俸祿,是在情理之中,但恐力不從心啊!”
申時行忙問道:“不知你有何看法?”
王錫爵立刻道:“我認為應該精簡官署,減少冗官。”
“嗯。言之有理。”
申時行點點頭。
王家屏、陳有年、沈一貫看著他們三人默契得配合,心中微微有些不爽。
就這隻言片語,好的壞的,全都讓你們給說了。
增加官員待遇,其實就是要收攏人心,而精簡灌輸,減少冗官,無疑就是要加強中央集權。
王錫爵一直都在強調這一點,這回可算是讓他逮著機會。
但話說回來,這兩點確實是很有道理得,這官員待遇低到要是官員不貪的話,生活都成困難,朱元璋的製度不是反貪,而是鼓勵貪汙,用實際行動告訴你,你不貪你就沒法過上好生活。
而且由於沒有宰相,導致六部是各自為政,一盤散沙,下達個政令,可能牽扯到三五個部門,效率之底下,簡直就是瞠目結舌,關於這一點,他們經常被郭淡瘋狂羞辱。
另外,加強內閣權力,必然就要加強首輔權力。
明知他們在打配合,王家屏、陳有年、沈一貫也就沒說什麼。
但是王錫爵有些不太好意思,也怕他們誤會,趕緊又詢問他們的建議。、
與此同時,郭淡冒著寒風,來到了天津衛。
“你這卑鄙小人,竟還敢來此?”
“卑鄙小人?”
郭淡看著氣勢洶洶殺過來的朱翊鏐,不免也有惱怒道:“王爺,我特地跑來看你,你就這麼對我?”
“你...你還要本王怎麼對你。”
朱翊鏐怒道:“你當初是怎麼說得,你對徐姑姑是絕無想法,可如今呢?你這背信棄義的小人,可是本王先看上徐姑姑得,憑什麼讓你捷足先登。”
就是我沒想法,也輪不到你啊!郭淡哼了一聲:“王爺,你有沒有搞清楚狀況,是我對徐姑姑有想法麼?明明就是她對我有想法好麼。”
朱翊鏐指著郭淡,怒罵道:“本王活這麼大,還從未沒有見過如你這般厚顏無恥得小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徐姑姑能看得上你?”
郭淡沒好氣道:“王爺,我且問你,論身份,論地位,論樣貌,論才智,除陛下以外,誰比得上你?”
朱翊鏐思索半響,然後搖搖頭道:“倒是沒有。”
“可是徐姑姑為何不喜歡你?”
“這本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可見不是王爺你不夠出色,而是喜歡是沒有理由,是盲目。”
“絕對盲目。”朱翊鏐連連點頭。
“就是那麼剛剛好,我偏偏就是徐姑姑喜歡的那一款,如果你讓我解釋為什麼,那你倒是先解釋一下,徐姑姑為何不喜歡你。”
朱翊鏐頓時無言以對。
郭淡又道:“就事論事,現在是我被逼著入贅他們徐家,而不是徐姑姑嫁給到我郭家來,你也知道徐姑姑的手段,那真是殺人不見血,是她依靠奸計,抓住我的弱點,逼著我向陛下要得天下第一贅婿的名號,如今外麵不少人可都在嘲笑我。”
朱翊鏐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道:“可是本王怎麼聽說,是你用此計得到徐姑姑的。”
“這是哪個王八蛋在王爺麵前顛倒黑白。”郭淡舉起中指,道:“我對天發誓,直到現在我都沒有跟徐姑姑同床過......!”
不等他說完,朱翊鏐便道:“此等文字把戲,也想來糊弄本王,本王可是閱女無數,這無須同床,站著也行。”
“呃......我的意思是,我現在兀自為我夫人守身如玉,可沒有讓徐姑姑破壞我的貞潔。”
“真的?”
“騙你我不得好死。”郭淡又小聲道:“王爺,你最近可彆弄些媚藥給小伯爺,這萬一落到徐姑姑手裡,我可能會堅守不住得。”
朱翊鏐道:“是不是真的,本王可還想聽你說說其中滋味得。”
“嗯?”
“咳咳咳!”
朱翊鏐又狐疑道:“郭淡,你不會反過來說得,是徐姑姑守身如玉,不讓你玷汙她吧。”
這家夥果真不好糊弄!郭淡嗬嗬兩聲:“王爺,你判斷一件事,首先得將事情得本質給弄清楚,是我入贅他們徐家,她要不答應,我又能做什麼,在這一樁婚事上,我才是弱者,守身如玉用在她身上,你覺得適合嗎?更可氣的是,他們父女可是連個婚禮都不給我,就打發了我點錢,可真是欺人太甚。”
朱翊鏐當然也知道他們沒有舉行婚禮,倒也信得幾分,點點頭道:“你這麼一說,我心裡倒是好受一些。”
“王爺好,王爺再見。”
“彆彆彆!”
朱翊鏐趕忙拉住郭淡,嘿嘿道:“淡淡,本王還是支持你的,他們父女的確是欺人太甚,本王若能出去,定為你做主......。”
“這還像句人話。”
“那你有沒有辦法讓本王出去?”
“我...!”
郭淡突然看向朱翊鏐,問道:“王爺,你想出去麼?”
朱翊鏐忙不迭地點頭。
“這裡不好玩麼?”郭淡又問道。
朱翊鏐歎道:“倒也不是不好玩,這裡雖然不大,但每天可都有新奇的事務,上回榮弟在這裡住了些時日,都還不想走,隻不過我聽說榮弟他們在江西打得是不亦樂乎,我可也想跟著他們一塊。”
郭淡笑道:“這事我可愛莫能助,你還是自己去跟陛下說吧。”
朱翊鏐道:“當然是我去跟皇兄說,但是你得幫我想辦法。”
郭淡稍一沉吟,道:“王爺,你遲早要去呂宋島得,如果時機成熟的話,你可以跟陛下說,到時往福州登船去呂宋,那就可以順道去江西看看。”
朱翊鏐聞言,不禁顯得有些猶豫不決,道:“這我要是去了呂宋,我還能夠回來麼。”
郭淡笑道:“王爺,你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如今呂宋與天津衛是一體得,都是屬於潞王府範圍,你回來的時候,又可以溜達一圈。”
“對呀!”
朱翊鏐眼中一亮,“這麼簡單,本王怎沒有想到。”
郭淡又問道:“對了,徐老先生在哪裡?”
“在...!”朱翊鏐馬上問道:“你是來我的,還是來找他的。”
“當然是來找你的,但是出於禮節,我也得先拜訪一下徐老先生。”
“你還懂禮?”
朱翊鏐震驚道。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