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淡的不滿情緒下,一諾牙行的員工開始拚命了,這時候可不能被炒魷魚,牙行幾乎將所有得人都派去災區跟災民商談租用田地得事宜。
趙清合他們可一直都在關注此事,哎呦,你這郭淡的吃相可真是難看,連掃地得都給派出去了。
不行。
這好處決不能讓郭淡獨占。
他們也開始瘋狂的派人去租土地。
事實就是如今農產品的行情非常好,土地等於白給,這不下手,更待何時啊!
大家來勢洶洶,如果將他們帶去的貨幣換成棍棒,那就是一群趁火打劫的強盜啊!
導致這土地都還沒有瓜分完,整個災區就已經是一片朝氣蓬勃。
大量的人力開始在田裡麵清除汙泥,重建家園。
現在他們是拿工錢的,拿錢就得乾活,可不能再坐著。
士大夫們頓時就抑鬱了
這輿論是什麼?
輿論的本質其實就是將百姓變成自己手中的武器。
而百姓就是人間兵器。
得人心者得天下。
沒有比這更加厲害武器。
這些讀書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抬,他們罵不死郭淡,他們的最終目的,是要將百姓煽動起來,然後借此向朝廷施壓,或者直接想郭淡施壓,以此來逼迫郭淡屈服。
原本一切都非常順利,但是隨著郭淡的土地租用契約出現,情況是急轉直下。
讀書人喊著喊著,突然發現沒有人響應他們了。
可不像第一回那樣,那些憤怒的百姓都快衝掉趙清合他們的農莊了。
但同樣一件事,情況卻是截然相反。
越喊人越少。
首先,被郭淡救濟的百姓,自然不會罵郭淡,想罵也隻能在心裡罵。
其次,沒有得到救濟的災民,如今多半成為郭淡和那些大地主的雇農,還沒有成為的,也天天盼著一諾牙行的人趕緊來我們村簽約。
最後,至於那些沒有受災的百姓,不但不罵郭淡,反而在心裡默默的為郭淡豎起大拇指,大哥,您早就該這麼乾了。當然,他們可不敢跟讀書人作對,隻能心裡支持,表麵上不敢聲張。
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將這最後一點,是體現得淋漓儘致。
衛輝府。
“你在胡說八道甚麼?”
秦莊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管家,道:“開封府要補貨?你這是從哪裡聽來得謠言。開封府災情比咱們這裡還要嚴重的多,上一批貨我都還壓著沒有發,免得增加郭淡的負擔。”
開封府七成銷售終端都在郭淡手裡,目前開封府遇災,這貨物送過去,郭淡要是賣不出,他也不好意思啊!
“這是真的。”
那老管家將一封已經拆開的信遞給秦莊,“老爺您看,這是小少爺剛從開封府傳來的信,就是問為什麼不發貨。”
他孫子秦源目前在一諾學府讀書,順便就管管那邊的辦事處。
其餘商人也都一樣,將自己的兒孫都安排進入一諾學府讀書,同時又在那邊管事。
秦莊眨了眨眼,一把將信函奪過來,仔細看了看,驚訝道:“這...這怎麼可能?郭淡可真乃神人也。”
開封府的情況比衛輝府要嚴重許多,但恢複得速度,似乎比衛輝府快多了,衛輝府的本地經濟,都還沒有緩過來,而開封府的經濟似乎比以前還要好一些。
這跟誰去講道理。
原來開封府大量的百姓,都是自耕農,以及雇農,農產品價格上漲,而商品價格卻不變,等於農民手中的錢變多了,他們有餘錢可以消費。
必定就會刺激經濟發展。
雖然郭淡花錢去購買農民手中的農產品,但他主要是把價格炒上去,這不需要花很多錢,因為蘇煦他們總得吃飯吧。
郭淡就是這麼狠,你們不買,他都給買了,能送衛輝府的就直接送衛輝府,送不了的就直接送給軍營,給將士們吃。
你要不買,就真沒了。
貴,大家也得買啊!
而利潤等於在農民手中轉了個圈,又回到郭淡手裡。
郭淡調集三十萬,其實都是用在雇傭農夫種地上麵。
他一個人本來也雇傭不了這麼多人,加上周王府也不行,但是由於趙清合他們這些大地主,紛紛效仿他的無償租地,然後雇傭土地的主人來種地,這分擔了他很大的負擔。
其中也有不少中小地主,以及一些商人都加入進來,隻不過租的多地不多而已,不過他們也就是想分一杯羹而已。
很快,整個災區得土地就被瓜分的一乾二淨。
災民成為了臨時雇農。
然而,郭淡可不是抬著糧食去雇傭他們,而是抬著貨幣去的。
災民拿著這些錢,第一時間就是去買糧食,買菜。
郭淡說得是廉價勞動力,但是這個廉價不在於把百姓給整死,他算得非常精確,他給的工錢就是吃飯的錢,可真是一分不多,彆說買一件衣服,哪怕是去買塊尿布,你可能下頓飯就吃不飽了。
但比起有些官府而言,這其實算是不錯了。
有些官府工程,可真是逼得百姓活不下去了,直接跑路。
不但如此,契約中還有一條條例,就是等到豐收季,會根據銷售情況,給大家一點點獎金,這也給了大家一個盼頭。
這些自耕農原本是不可能去買糧食的。
他自己就是種糧食的。
現在他們都去買糧食,整個農產品的價格立刻穩定下來,如果郭淡不定死得話,其實還能夠往上漲。
這導致整個開封府的農業市場,是變得空前繁榮。
大量的農產品湧入市場。
災區主要集中在開封府的東北部地區,大部分地方還是沒有受災。
不是說整個開封府突然就沒有糧食。
有。
這主要因為郭淡承包這裡之後,無形中在這裡普及了一條鞭法,七八成是用銀子交稅,市場上不缺糧食,主要是缺銀子。
大家都是地主,大家都是農夫,手中都是糧食,這糧食賣給誰,雖然私學院經濟起來之後,市場有所提升,但是價格並沒有上漲。
家住比較遠的地方,挑一擔菜跑城裡來賣,結果賺不了幾個錢,就還不如乾得零碎活賺錢,那他們當然就不會願意跑城裡來賣菜。
但是現在這變得有利可圖。
自耕農是瘋狂輸出自家的農產品。
當然,主力還是地主。
他們家裡現在都不存貨,反正是有多少就賣多少,因為這個契約到明年可就結束,到時價格可能會回落,現在不賣更待何時。
需求增加了,供應也增加了。
農業市場自然就變得非常繁榮。
郭淡要求法院臨時批準,在郊外建立各個農業市場。
這貨幣是誰扔出來的,當然是郭淡和那些大地主們,對於他們而言,這就是一項投資,他們就在賭番瓜能夠種出來,賭糧食明年一定不愁賣,隻要賭中了,那就一定賺錢。
因為土地都是免費租的。
這麼多土地,能夠生產多少糧食來啊!
“崔老先生,這...這文章還發嗎?”
“發?”
崔有禮呆呆看著印刷作坊派來的人,突然從那人手中奪過自己寫得文章,死得粉碎,“發什麼發,發什麼法,那些愚民個個都是愚不可及,無可救藥,老夫再也不會幫他們說話了。”
說到後麵,他都快要哭了。
寶寶心裡委屈啊!
自己出錢出力,為他們說話,結果他們竟然投靠了郭淡。
這準個什麼事啊!
這一次可真是極大的重創了他的自信。
即便是輸,他也沒有想到,會一潰千裡。
郭淡一篇文章都沒有發,一句反駁得話都沒有說,你們儘情罵,開心就好。
結果就是他們花了大力氣,不但沒有借此控製住開封府,反而惹得許多百姓不開心,我們農夫種地容易麼,賺點小錢又怎麼呢,你們至於這麼窮追猛打嗎。
真是得不償失啊!
南京學府。
“嗬嗬!”
蘇煦不由得苦笑兩聲,道:“原來弄了半天,那小子是惦記上我們口袋裡麵錢,真是豈有此理啊!”
兜兜轉轉幾日,他也終於反應過來,農民賺錢,郭淡賺錢,就他們這一群外來客最痛苦,他們又沒有田地,隻能拿錢去買,想擊敗地頭蛇並不是那麼容易啊。
“是呀!”
談修也是苦笑地直搖頭,道:“就說這糧價,你要說貴,倒也不是貴的離譜,大家可能要節省一點,可要說便宜麼,確實又比以前貴了不少,讓人有苦難言。
不過這郭淡還真是一個鬼才,救個災,他都能同時使用兩套截然相反的政策,還都能取得成功,真是不可思議!”
“咱們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蘇煦直擺手,道:“以後任何有關財政的事務,再也不要插手,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正當這時,下人通報,高尚來了。
蘇煦與談修相覷一眼,麵露疑惑之色。
不一會兒,高尚便來到屋內。
雙方相互行得一禮。
蘇煦問道:“不知高公公登門造訪,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
高尚回得一禮,又道:“我是受郭淡所托,來跟你們道聲一歉,他也知道這糧價上漲,給來此讀書的學生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對此他也很內疚,不過他也沒有辦法,他都拿了幾十萬兩出來救濟災民。”
蘇煦忙道:“省得,省得,老朽方才還在於談賢弟談及此事,對於郭淡的做法,我們都是欽佩不已。”
談修也點點頭。
“二位不愧是文壇的泰山北鬥,真是胸懷若穀,我就代郭淡向二位道一聲謝謝。”
高尚拱拱手,又道:“不過二位也請放心,等到恢複之後,郭淡會想辦法給予一些貧困學生幫助。”
蘇煦和談修相覷一眼,眼中儘是苦澀和自嘲。
他們先前都還在說郭淡惦記他們口袋的錢,哪知郭淡都已經料到他們會這麼想。
這個遊戲真是沒勁。
高尚花了一整日,去各個大學府轉悠了一圈,那些士大夫雖然恨極了郭淡,但對他還是客客氣氣,臉上堆滿了痛苦的笑容。
翌日清晨。
“昨日可真是有勞公公了。”
郭淡向高尚拱手一禮。
高尚“哎呦”一聲,“就這附近轉悠一圈,能多有累,我要怪也是怪你早不來信通知一聲,害得我還跑去歸德府、河南府轉悠了一圈,看能不能弄來糧食,不曾想歸德府比咱們這裡更慘,我那是白跑一趟。”
當時水患發生後,他負責外事,當時他覺得這時候應該向鄰居求援,哪知這一圈下來,糧食沒有要到,這事也解決了。
“我的錯,我的錯。”
郭淡忙道:“下回我一定向高公公負荊請罪。”
“哎呦!這話你就見外了,這本也是我分內之事。”高尚樂嗬嗬道。
他從郭淡身上撈了不少好處,去年郭淡直接送了他一個大市場,故此他才那麼積極得為郭淡分憂,他可不想開封府垮。
一行人聊著聊著來到門前。
“薑給事?”
剛到門前,就遇上薑應鱗。
薑應鱗畢竟是奉命來調查的,雖然衛輝府已經緩過來,但他也得走個流程,查查賬目,四處問問,看看堤壩,查查有沒有偷工減料,但他也是儘快趕來開封府。
薑應鱗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裡?”
郭淡哦了一聲:“我打算回京了,這裡事務都解決了。”
薑應鱗當即石化了。
聽不懂,你這說得是人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