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
“草民辜負了大人的期待,草民罪該萬死啊!”
“哎哎哎!柳員外無須這樣!”
宋景升搶在前麵,扶著正準備下跪的柳宗成,又道:“這事怪不了你,誰會知道郭淡能夠拿出一百萬兩來做補貼,唉...隻能說郭淡太狡猾了。”
關稅之事,本是柳宗成向他建議得,但最終以失敗告終,弄得他在朝中非常狼狽,他心裡多多少少是有些埋怨柳宗成,但是如今官牙還是控製著開票權,他也不想就此對柳宗成動怒。
“多謝大人饒命。”
柳宗成還是拱手一禮,但心裡有些困惑,這宋景升怎麼突然找上門。
宋景升問道:“柳員外,雖然如今賬目是由信行控製著,但是根據你的估算,關稅真的能夠負擔得起,整個運河的治理嗎?”
柳宗成沉吟少許,道:“回大人的話,這得看怎麼個治理法,如果跟當下一樣,認認真真地治理,草民估計是不可能負擔的起,畢竟運河有許多問題一直都未能得到治理,但如果隻是敷衍的話,那足以負擔。”
宋景升點點頭,心裡尋思著,若是敷衍的話,一定會有人針對這事,向皇帝告狀,但如果不敷衍的話,豈不是要戶部額外支出?朝臣也不見得會答應啊!
他又再問道:“你真的確定?”
“這是十有八九不會錯的。”
柳宗成話鋒一轉,又道:“但郭淡非常善於計算,也許他能夠扭虧為盈也不一定。”
自從上回補助計劃之後,隻要有郭淡在,那麼誰也不敢將買賣這事說死,畢竟郭淡是那麼的喪儘天良。
宋景升點點頭,突然瞧了眼柳宗成,笑道:“員外,你彆光站著,在你家,還要你站著,本官可不好意思,坐坐坐。”
難道還有其它的事?柳宗成心下生疑,嘴上卻道:“多謝大人。”
在老仆和柳承變的攙扶下坐在一邊。
宋景升突然道:“不知柳員外對於錢莊了解多少?”
柳宗成一愣,問道:“大人問得可是一諾錢莊?”
宋景升遲疑了下,點頭道:“是的。”
柳宗成道:“草民略有了解,一諾錢莊主要就是負責銀子的流通。”
宋景升點點頭道:“咱們也不得不承認,這錢莊確實利於商民,那不知員外有沒有也開一個錢莊的想法。”
柳宗成忙道:“草民沒有這個想法。”
宋景升道:“這麼賺錢的買賣,為何員外沒有想法,如果員外開設錢莊的話,可比郭淡要輕鬆得多啊!”
言下之意,就是朝廷將會幫助你。
柳宗成當然聽出這弦外之音,但他毫不猶豫道:“回大人的話,根據老朽對錢莊的了解,其實並不賺錢,就說一諾錢莊,他們收取的費用非常低,但是成本可不低,因為時常需要調集銀兩,這就需要非常多的保護措施。
而一諾牙行之所以熱衷於開設錢莊,那主要是因為方便他們的自己股東,以及為衛輝府提供便利,他能夠從衛輝府那邊獲得利潤,草民可就不能,草民若開設錢莊,那多半都是虧錢的。”
宋景升皺了皺眉,過得片刻,他笑道:“既然員外沒有這個想法,那本官也不會勉強員外得,本官就先告辭了。”
“草民恭送大人。”
等到宋景升走後,柳承變立刻道:“爺爺,您方才為何要拒絕,根據宋大人這番話來看,朝廷顯然是想再扶植一個錢莊,以此來抗衡一諾錢莊,這可是一個大好機會啊!而且錢莊是能夠盈利的。”
柳宗成瞧了眼柳承變,歎道:“要是彆得買賣,老朽估計就還會考慮考慮,但是這錢莊的話,是決計乾不得的。郭淡為什麼能夠開設錢莊,那是因為他有陛下的護佑,一諾錢莊邊上的守衛,可都是皇宮裡麵派出來的禁衛。
倘若沒有陛下護佑,錢莊不管開在哪裡,哼,都是那些官員眼中得肥肉,誰都知道錢莊裡麵有不少錢,這官府有困難的時候,首先就會找錢莊。
朝廷扶植咱們,咱們就更得拿錢來孝敬他們,這可就是一個墳墓啊!”
獎池大廳。
郭淡推開辦公室的大門,隻見裡麵彌漫著腐敗的氣息,朱翊鏐與劉藎謀正在玩著桌球,關小傑專注著啃雞腿,而朱立枝則是儘量保持與關小傑得距離,坐在角落裡麵。
“郭淡來了。”朱翊鏐收起球杆。
郭淡點點頭,道:“怎麼不見小伯爺?”
“他估計還在睡覺。”劉藎謀無奈道。
“他這麼多小妾,是能夠理解的。”
郭淡笑著點點頭,來到總裁椅前坐下,“最近的股價是什麼情況?”
劉藎謀道:“最近股份交易確實比以前要多一些,而且一諾牙行的股價也降了二厘,咱們五條槍的股價更是降了三厘。”
郭淡皺眉道:“你說什麼,五條槍降得比牙行還多?”
股價下降,郭淡是早有準備的,他今日過來,就是專門詢問此事的。
畢竟朝廷這麼大的動作,肯定有不少人會認為,朝廷想出新招來針對一諾牙行,但是他沒有料到五條槍降得比牙行還多。
“其實這事早有預兆。”
坐在角落裡麵的朱立枝突然道。
郭淡看向朱立枝道:“此話怎講?”
朱立枝道:“難道你不知道,京城不再是我們五條槍一家獨大,今年京城又新建了一家印刷作坊,專門負責幫朝廷印刷邸報、刊物,據說這印刷作坊與開封府的南京學府有莫大得關係,雖然一直以來,對我們五條槍都沒有什麼影響,但是經過這事,我想肯定會有些人更加看好對方。”
郭淡事先已經知道南京學府來京城開印刷作坊的事,但他最近比較忙,沒太專注這事,故此並沒有將二者聯係在一起。
劉藎謀道:“郭淡,這你可真不能麻痹大意,可能這印刷作坊僅僅是一個開始,我聽說朝廷有不少官員想再扶植一家錢莊,來對付你的錢莊。”
錢莊?
郭淡聽得差點笑出聲來,心想,這個你們最好彆碰。
朱翊鏐哼道:“要本王說呀!這都是因為郭淡太獨斷,如果五條槍讓小傑來管理,哼,來再多印刷作坊,咱也不害怕。”
“王爺,你這話從何說起?”
郭淡納悶道。
坐在沙發上一心專注吃的關小傑,突然抬起頭來,“小王爺,可不能說出來啊!”
郭淡又看向關小傑,道:“怎麼?你們有事瞞著我麼?”
關小傑趕緊心虛得將目光瞟開。
朱翊鏐大咧咧道:“小傑,這事你瞞不住的,你弄的春小說賣得那麼好。”
“什麼?”
郭淡詫異道:“你們還真搞了春小說?”
春小說是關小傑根據小說連載提出來的概念,就是將春宮畫與小說結合在一起,不過當時被郭淡一票否決了,如今五條槍還稀罕賺那錢麼。
關小傑撓著鼻子道:“這也不能怪我,剛好我看到有本小說挺適合,所以就試試看。”
朱翊鏐道:“為何不能搞,你知道小傑的春小說賣得多好麼?二十兩銀子一本可都不愁賣啊!”
“真的假的?”
郭淡質疑道。
“騙你作甚。你等等。”
朱翊鏐突然來到旁邊的櫃子旁,直接打開櫃子從裡麵翻了起來。
劉藎謀驚訝道:“王爺,你怎麼知道我藏到這裡麵的?”
朱翊鏐嘿嘿道:“本王早就發現了。”
說話間,隻見朱翊鏐從裡麵拿出一卷卷軸來,直接就扔向郭淡。
“哎呦!你可小心一點,我也就一本,彆弄破了。”劉藎謀心疼道。
郭淡接過來,拉開一看,頓時雙目一凸,驚呼道:“金瓶梅?”
大家異口同聲道:“你知道這書?”
“呃...!”
郭淡抬起頭來,看著他們道:“呃...這個,我想知道這書從哪裡來的?”
關小傑道:“有一個人拿著這書來投稿,但是審查得人覺得這書太過淫穢,就沒有讓他通過,正巧被我看見,嘻嘻,我就尋思著買下來做春小說,不曾想,賣得還挺不錯。”
你可真是一個天才啊!郭淡滿懷期待的拉開來,驚歎道:“哇!這簡直就是藝術啊!看得我都想上青樓了。”
朱翊鏐立刻道:“要不你請客,咱們去異域風情館轉轉。”
郭淡一翻白眼,又向朱立枝道:“朱公子,這是你親自操刀的吧。”
朱立枝點點頭,道:“其實這書寫得確實非常好,隻不過裡麵可能有借古諷今的意思,若放在報刊上連載,可能會引起不必要得麻煩。”
郭淡卻無暇顧忌這些,道:“這書是誰寫得,我想認識認識。”
金瓶梅的作者蘭陵笑笑生一直都是一個謎團啊!
郭淡真的想知道,這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關小傑道:“這我們也不清楚,送稿子的人也隻是受人所托。”
朱翊鏐滿懷嫉妒道:“不過那人可是賺了不少錢,雖然至今五條槍才出五百冊,但可就賺了兩千兩,他就分走一千兩,真是沒有想到,寫書能夠這麼賺錢。”
劉藎謀道:“郭淡,你還真彆說,就這春小說,可真是印多少就賺多少啊!”
這還用你說,金瓶梅加上圖畫版,這簡直就堪比毒品啊!郭淡情不自禁想起自己小時候,守著dvd得日子,那一部經典連續劇可真是他的啟蒙啊!
郭淡歎道:“這我也知道,但是如今這個局勢,你認為適合出版這類書籍嗎?”
劉藎謀略顯心疼地瞧了眼關小傑。
郭淡突然話鋒一轉,道:“不過我也不能辜負小傑得一番努力,聽說我們的春宮畫在外麵一直都賣得不錯。”
關小傑點點頭道:“這是真的,朝鮮和日本都買過咱們的春宮畫。”
郭淡笑道:“那咱們就將這春小說專門出口,嗬嗬,朝鮮、日本雖然不大,但有錢人也不會少的,加在一起,也夠咱們賺的。”
天津衛的港口剛好就在朝鮮和日本的邊上,這不拿來出口,可真是浪費了,而且當他想到我大明還能夠出口日本春小說,心裡可真是美滋滋得呀!
劉藎謀突然道:“朝鮮是用咱們漢字,日本可不是,那咱們是不是還要弄一套日本字的刻板?”
郭淡笑道:“為什麼他們不為了金瓶梅努力學習漢字,我當初可也努力學習過日本語。”
朱翊鏐好奇道:“你為啥要學習日本語?”
“我......!”
ps:關於《金瓶梅》這本書出自什麼年代,有人說是嘉靖,也有人說是萬曆十年到三十年之間,我采用得是後者,大概也就這個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