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關稅法的執行第一天,就直接打破明王朝的兩個記錄。
其一,就是執行最快記錄。
其二,就是同步記錄。
以前明朝廷的辦事效率,那真的是堪比蝸牛一般,再加上明朝皇帝又經常性短壽,導致很多時候,這新政策都還未執行,皇帝就掛了,新法要麼就廢了,要麼就下代皇帝繼續執行。
而且從來就沒有同步過,有些新法都施行好幾年,但還是有很多地方沒有執行。
這一次是所有鈔關是在同一天執行新關稅法。
饒是張居正時期,可也沒有這麼快,這麼同步過。
這一次新關稅法那真是一路開綠燈,從朝廷到地方官府,都是暢通無阻。
朝野上下是團結一心。
要說起來,新關稅法對那些官員也都有著很大的傷害,首先,他們沒有辦法從這裡麵撈油水,因為全都由中央控製。其次,他們的消費成本變高了,如今明朝可是奢侈成風啊。
但還是那句話,兩害相權取其輕。
相比起這一點點陣痛而言,郭淡的威脅令他們更加感到害怕。
他們生怕哪天自己也被承包了。
通州。
京城最大的鈔關,並不設在京城,而是設在通州,畢竟京城乃是天子腳下,還是要點顏麵的,要是天天一堆貨物堆在那裡,那像個什麼事。
“.....三百兩?”
一個皮草商人站在鈔關看著那專門開票的官牙,臉色都嚇得蒼白。
你們這是征稅還是在要命啊!
“是的,你這裡一共是兩百三十件皮襖,根據我們牙行的定價,總價值應該在一千兩左右,而且你這全都是名貴皮襖,根據三成關稅來收,故此要收取三百兩。”
“牙...牙爺,我這皮草可是送給南京蕭大官人的。”
“如果你說這話的意思,是想要找關係,那請不要來找我,我隻是負責開票的。”
“那...那應該找誰?”
“這我哪裡知道,你開不開,不開的話,就趕緊離開,後來可還有很多商人在等著的。”
“我...開,開吧。”
這時,旁邊行來一個商販,“曾兄,三百兩的稅,你也開?”
姓曾的皮草商人歎道:“這我有什麼辦法,我都已經答應人家,要是不送去的,那我會死得更慘,唉...如今江南那邊的天也比較冷,每件多個十多兩,他們應該也會買的。”
“這倒是得,能夠買得起你家皮襖的人,也不會在乎這十多兩。我可就苦了,我還打算運一些酒去衛輝府賣,這回好了,又得放回到倉庫去,好在一諾牙行那邊比較通情達理,他們會幫我溝通得。”
“我看著新關稅法根本就是胡來,是難以長久下去,咱們先忍著,等著郭淡來承包商稅。”
“不錯,不錯,隻要郭淡承包商稅,那咱們的好日子可就來了,忍這一下就無妨。”
今日柳宗成是親自坐鎮這裡,不但如此,王錫爵、王家屏也都過來查看情況。
他們對此也是非常謹慎。
“柳員外,情況如何?”
王家屏向柳宗成詢問道。
柳宗成忙道:“回大人得話,一切都非常順利,您們看,這是今日開出的票據。”
他拿出一些票據遞給王家屏,又繼續道:“但凡名貴商品,商人們都還是選擇通關,但是與百姓息息相關得商品,基本上都將貨物運送回去了。依老朽之見,用不了多久,京城的許多商品得價格,就會下降一些。”
王家屏和王錫爵看了看票據,是頗為滿意地點點頭。
雖然通關商品比往年少了一些,但是稅收卻增多了不少,這多出來得稅,可都是富人稅。
用這種方式來征稅,不會讓富人產生太大得抵觸,認為朝廷就是針對他們來的。
還是那句話,你們要嫌貴,你們可以不買,不買這些又不會死。
同時許多商人選擇取消將商品往外運,必然會造成京城貨物增多,價格自然會下跌。
一旦商品價格下降,百姓必然開心,他們就會更加支持新關稅,這將會形成一個良性循環。
從財政得角度來看,這當然也是對的,如今貧富差距,已經達到了一個非常驚人得地步,窮人交不上稅,但是國家也確實窮,這隻能想辦法去征富人得稅。
選擇中間稅無疑是最佳的。
王家屏又叮囑道:“這還隻是剛開始,你們切不可放鬆警惕。”
柳宗成忙道:“二位大人請放心,草民一定會時時刻刻看著得。”
東廠。
“督公,有些時候我都懷疑,這是不是內閣與郭淡演的一出戲,故意來針對我們的。”劉守有非常鬱悶地抱怨道。
張鯨皺眉道:“這事我可早就提醒過你,你難道還沒有準備好嗎?”
劉守有道:“我們的貨物可都安排好了,但那都隻是小錢,主要是......!”
他突然放低聲音,“主要以前有不少關稅,可都是咱們的人在收,如今的話,這方麵的收入可是少了近七成,用不了多久,下麵的那些人就會受不了得。”
東廠可是收稅大戶,到了萬曆時代,他們收稅得權力是進一步得到加強,許多苛捐雜稅就是東廠弄出來得,關稅隻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但是由奢入儉難,少一點,他們都渾身難受。
張鯨歎道:“這也沒有辦法,是郭淡把水給攪渾了,要不把他給壓下去,這水可就一直渾著得,且先看看再說吧。”
他現在也有些茫然,因為兩邊都是他的對手,他既不想內閣好,又不想郭淡好,他也不知道該幫哪一邊。另外,鑒於萬曆是站在中間的,他也不好成為第三方角逐的勢力,他暫時隻能靜觀其變,即便他的利益收到一些傷害,他也隻能先忍著。
他突然瞟了眼劉守有,“不過你好像對郭淡是挺有信心得,還買了不少五條槍的股份,你認為他會笑到最後嗎?”
劉守有神情一滯,忙解釋道:“督公,這都是我那不孝子偷偷買的,他倒不是為了掙錢,他隻是對於五條槍的畫冊感興趣,我事先是真不知情,我已經讓他早點賣掉,但是他說還會再漲,現在賣不劃算,我這......!”
“行了,行了。”
張鯨擺擺手,道:“買了就買了吧,有個人在一諾牙行也好,至少什麼情況,咱們都能夠事先知道。”
雖然很早之前,朝廷就已經宣布新關稅法,但是真到這一刻,許多人還是有些難以適應,東廠都是如此,更彆說那些商人。
他們如今是更加期待郭淡能夠早日承包商稅,正是因為這種期待,導致他們抱怨聲倒是少了不少。
忍!
我們忍!
守著雲開見月明!
不過今晚倒不是月明之夜,但黑夜的降臨,還是令輿論聲稍稍冷卻了一些。
二更時分,一輛馬車悄悄來到一諾牙行門前。
能在宵禁之時,坐著馬車溜達,肯定不是一般人。
車上坐著李植和黃大效。
“你看,我沒有騙你吧!可都亮著的。”
李植指著燈火通明的一諾牙行,得意洋洋道:“他們牙行可是運營許多商品,而這些商品多半都是要出售其它地方,這回可得全部進行調整,我可是聽說他們牙行的人這幾日可都得睡在牙行。”
黃大效卻道:“這都隻是皮毛而已,你去衛輝府看看,去開封府看看,那裡才是郭淡最重要得利益,如果不能限製那幾個州府,就這點錢,郭淡根本就不會在意的。”
李植道:“我們跟宋侍郎仔細研究過那份關稅,衛輝府必然會受到限製的,他們的商品就連到大名府都得征收不少得稅,那五條槍的春宮畫更是要征收五成的稅。同時他們需要從外地購買許多酒,這些可也得征不少稅。”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