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棚塌了!
不,對於馬粉而言,那是天塌了!
原本他們對七天一賽就非常不爽,一直都在要求郭淡加賽,你不加賽也就罷了,你還延期?
他們可正在興頭上,天天就盼著馬賽。
這可不能忍啊。
馬賽延期一事,剛剛傳出來,寇家牙行當日就被攻占了,殺聲震天啊。
這回郭淡可是不敢輕易露麵,他太清楚賭徒的瘋狂,這會有生命危險的,於是乎......。
“姑爺.....!”
辰辰捂住兩邊臉頰,淚眼汪汪的看著郭淡。
郭淡好言安慰道:“彆怕,鬆開手來,讓我瞧瞧。”
辰辰鬆開手來,隻見兩邊臉頰是又紅又腫。
郭淡吸得一口冷氣,心有餘悸,幸虧我機靈,沒有自個出去,趕緊朝旁勾勾手。
隻見汐兒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過來。
郭淡拿著十兩銀子給辰辰,道:“去買點藥擦擦。”
十兩。
辰辰眼中一亮,趕緊接過來,道:“多謝姑爺,多謝姑爺。”
“應該的,應該的。”
郭淡嗬嗬一笑,又看向寇義,道:“管家該你出場了。”
寇義嚇得臉色蒼白,道:“姑爺,這...這會死人的,我聽說來的那些人可都是武將之後,打起人來沒輕沒重。”
“不會的,他們要找的是我,總得給你一口氣來通知我,你去頂頂,等會就會有人來救我們。快去,快去。”
“是。”
一刻鐘後,寇義是鼻青臉腫的回到宅院內,“姑爺。”
“彆說了,買藥,買藥!”
郭淡拿了三十兩砸在他手裡。
寇義先將銀子拿到手裡,然後才道:“姑爺,他們說你要再不出去,可就拆了咱們牙行。”
“那也比拆了我強啊!”
郭淡撓著頭,心裡暗罵,mmp,那四肢人怎麼還不來。
正當這時,一個仆人跑了進來,喘氣道:“姑爺,內相來了,內相來了。”
“終於該我上場了。”
郭淡很京劇範的一甩前襟,頓時胯下一陣涼颼颼的,趕緊捂住,夾著五肢出得門去。
那仆人愣了下,突然喊道:“姑爺。”
但是郭淡已經出得門去,走在後麵的寇義回過頭來,問道:“你叫姑爺乾什麼?”
那仆人道:“內相走得是側門。”
寇義頓時守住了腳步。
來到牙行,場麵頓時把郭淡給嚇壞了,這屋內屋外可全是人,黑壓壓的一片,這是在攻城麼。
“郭淡,你可算是願意出來了。”
當郭淡出現時,立刻被團團圍住。
“各位勿怪,方才我隻是肚子疼,上了個茅房。”郭淡有恃無恐的拱拱手道。
“廢話少說,我且問你,為何要延期馬賽。”一個絡腮胡大漢質問道。
“我也是為了各位的安全著想,相信各位也知道,那邊有個大棚塌了,安全起見,我已經讓人在檢查。”
“我們可不坐在棚裡麵啊!”
“說得對,我們大明男兒天生不怕冷。”
郭淡定眼一看,隻見那廝裹著一件厚厚的鬥篷,兩手都藏在袖子裡麵,這還是在屋子裡麵,頓時萌生一種爆粗口的衝動。
“彆說棚塌了,天塌了,這馬賽也不能延期。”
“你若敢延期,我們便要你好看。”
一些個牛高馬大的人猙獰步步逼近。
說到底郭淡也就是一個商人,這麼多貴族一塊打,法不責眾啊!
怎麼內相還未到?郭淡頓時有些慌了。
忽然,他想起自己是有保鏢的,回頭看去,隻見楊飛絮那女人竟然還環抱著繡春刀,背靠在角落裡麵,冷眼旁觀,不禁道:“你還站在那裡作甚,快些過來擋刀啊!”
“你稍等。”
楊飛絮轉身往後門走去。
“喂,你去哪裡?”
“去府衙申請看能否為了保護你,以下犯上,當初上頭並未說清楚。”
楊飛絮回頭看著郭淡,一本正經道。
申請?
申請你妹啊!
郭淡氣得頭發都豎起來了。
隻聽得一個冷笑聲,“你不需要去府衙申請,我現在就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
“遵命。”
楊飛絮抱拳一禮,然後環抱繡春刀,繼續背靠在角落裡麵,冷眼旁觀。
郭淡回過頭來,詫異的看著那滿臉絡腮胡,模樣粗獷的男淫,“閣下是?”
那人鼓著雙目道:“老子就是你的頂頭上司,蔣千戶。”
郭淡趕忙拱手一禮,道:“卑職見過千戶大人,一直以來卑職對於千戶大人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
“莫說屁話!”
蔣千戶一手揪住郭淡,舉起砂鍋般大小的拳頭,道:“立刻取消延期,聽見沒有。”
他兩回都輸了錢,這回是下足功課,要痛快的贏一回,這時候搞延期,他真的要打人了。
郭淡嚇得直接捂住臉,英俊的麵貌必須得保護好啊。
正當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尖嗓音,“喲!這麼熱鬨啊!”
蔣千戶偏頭一看,隻見一個老太監從後門走了進來,不是張誠是誰。
郭淡見到張誠,差點淚崩。
蔣千戶趕忙鬆開郭淡來,道:“卑職參見內相。”
張誠問道:“你們這是在乾什麼,要造反麼?”
“不敢,不敢。”
蔣千戶一雙粗手,趕緊幫郭淡整理一下,道:“我等隻是聽說賽馬場那邊塌了個棚子,故此前來關心關心。”
“看來這事是真的。”
張誠皺眉看向郭淡。
“是真的。”郭淡點頭道。
張誠道:“可有傷著人?”
“沒有。”
“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張誠輕輕鬆得一口氣,又道:“陛下吩咐咱家過來詢問此事,若真有此事,就讓你立刻暫停馬賽,待此事調查清楚再說。”
郭淡忙道:“是,草民遵命。”
皇命在此,誰敢放肆,人群頓時作鳥獸散。
郭淡喘著氣道:“內相,你是不是上了趟茅房?”
張誠道:“沒有,咱家是看前門人太多,故此繞去側門。”
“......。”
蔣家。
“哈哈!這可真是天助我等啊!”
蔣世友哈哈大笑道。
“不僅是天助。”
趙豐源道:“我方才遇見李主事,他暗示我,這回咱們不需要顧忌什麼,可以儘情整郭淡,彆說四倍價格,五倍也沒有問題。”
熊鋒道:“這是意料中的事,郭淡的馬賽可是得罪了整個士林,那些人可都希望他的馬賽永遠關閉。”
“永遠關閉,那也是不行的,畢竟咱們買了這麼多木材。”蔣世友擺擺手,又道:“價格也不漲了,說實話,四倍已經夠多了,不過咱們得讓陳平知道,倘若他再跟我們講價,這價格還得往上漲。”
郭淡讓馬賽延期,可算是給他們打了一針興奮劑,因為這麼一來,郭淡肯定心裡著急,馬賽停一回,得少賺多少錢。而且也讓那些一直反對馬賽的官員看到另一條路,既然朝中沒辦法解決,那麼我們可以動用民間力量來阻礙馬賽的進行。
他們開始暗地裡支持四大官牙。
為什麼明朝一直收不上商稅,就是很多官員就是商人,明朝是不限製商人科考,自然也不限製官員從商。
但是他們並不知道四大官牙已經站在了萬曆的對麵,原因也是這個,四大官牙背後的靠山,都是朝中官員,這是私人關係,那麼就跟萬曆沒有關係,對於萬曆而言,這蚊子小也是肉啊!
況且郭淡認為這還不是蚊子,那這錢為何不自己來賺。
今日,萬曆如期召開內閣會議,這讓申時行、王家屏等人甚感興奮,近半年來,萬曆是難得如期召開內閣會議。
“聽聞開封今年穀物又欠收?”
萬曆問道。
申時行稟報道:“六個月前,開封曾出現過水災,導致穀物欠收。”
萬曆道:“如今情況如何?”
申時行道:“朝廷已經免除當地百姓部分稅收,當地官府也開倉賑濟,目前情況還算比較穩定。”
“那就好。”萬曆歎了口氣,道:“最近河南各州縣常有災情,州府又得減免稅收,又得賑濟百姓,國庫的負擔不小啊!”
王家屏趕忙道:“陛下聖明,臣建議朝廷從明年逐漸減少工程,從而減輕國庫的負擔,好應對一些突發狀況。”
最近幾年,真正花錢的,不是因為萬曆,就肯定是因為他弟弟潞王。
萬曆心裡暗自不爽,什麼事都往朕頭上撤,輕咳一聲,道:“愛卿之言,雖不無道理,但是此乃治標不治本,昨日武英殿大學士莫知物上了一道奏章,建議朝廷解除車馬衣冠的限製,以此來增加國庫的稅收,朕覺得非常有道理。”
申時行一聽,知道這是萬曆自個的主意,那莫知物就是他的人。
王錫爵道:“陛下,這車馬衣冠的限製可是太祖定下的。”
萬曆道:“朕當然知道,但是治國之道,在於審時度勢,而不能墨守成規。而且解除車馬衣冠的限製,不僅僅是增收稅收,還有諸多益處。莫大學士分析過,為何沿海商人願意冒險向海外走私綢緞,就是因為這車馬衣冠的限製,導致國內很多人都不能穿綢緞,所以他們才賣去海外,如果大家都能穿上光鮮亮麗的綢緞,這也可以減少走私的情況。
不僅如此,他還分析過馬政失敗,也與此有關,為何百姓都不願意養馬,就是因為百姓不能騎馬,蒙古人為何願意養馬,就是因為他們人人都能騎馬,如果養馬能夠給百姓帶來生活上的便利,百姓自然就會願意養馬。”
申時行道:“莫大學士分析的雖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此事有關祖製,不能輕易改變,臣建議朝議。”
任何有關祖製的事,都是非常麻煩的事,申時行當然不願意承擔這責任。
萬曆不爽道:“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哪裡需要什麼朝議,你們去跟下麵的人解釋一下,這事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