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公子哥的離去,可不代表著報名已經結束,反而標誌著報名才剛剛開始。
如李守錡等人,他們可都是伯爵n代,多半是被徐繼榮給吸引過來的,但其實還有很多人是真的想要參加馬賽,尤其是一些武將或者錦衣衛的兒孫。
其中也不乏一些人是奔著獎金來的,但大多數報名的還是因為這年頭能玩的太少了,雖說他們也經常賽馬,但那也隻是私下娛樂而已,從來沒有說那場賽馬,造成如此轟動,人人都在議論,都在關注,導致他們個個都是心癢難耐,都想參與進來。
這報名的頭一天,就有兩百二十多個參賽者。
光這一批參賽者,就足以完成整個賽季。
但這畢竟是一個封建時代,想要完全公平公正公開,那也是不行的,還是得顧忌一下。
因此郭淡將那些伯爵n代儘量安排在第一日的比賽,同時又將賽道增加至十個賽道,然後又將徐繼榮單獨拿出來,放在第一場,想要跟徐繼榮通常競技的,就自己來抽簽。
有著三十餘人特地跑來抽簽,可見徐繼榮拉了多少仇恨。
等到他們抽完之後,郭淡才將一些實力相近的公子哥放在一塊,隨機安排,這還得多虧劉藎謀這個京城百曉生,通過前段時間徐繼榮的挑釁,他大概也清楚這些人的實力,可以做一個大概的評估。
在確定頭三場比賽的名額之後,郭淡立刻將資料送往五條槍,馬賽的初衷是賭馬,可不是養馬,客戶才是最重要的,必須得讓大家了解每個參賽者的資料。
五條槍那邊拿著這些資料,立刻開始製作第二期馬報。
這一期馬報製作的非常快,因為早先郭淡就命令他們雕刻一些畫版,基本上就是將資料添加進去。
這第二期馬報很快就推出。
而就在推出的當日,寇家牙行就被擠爆了。
“郭童生,你給老子出來。”
“郭淡!郭淡!”
“出什麼事了?”
郭淡來到大堂,隻見不少公子哥站在大堂裡麵,趕忙拱手道:“各位公子,不知有何吩咐?”
那張嘉賢將馬報往郭淡麵前一送,“這是何道理?你且說個明白。”
郭淡愣了下,拿過馬報來一看,又疑惑得看著張嘉賢,好似問,有什麼問題嗎?
張嘉賢道:“為何馬報上,隻有徐繼榮一個人是正臉,我們不是側臉,就是腦背後,而且根本就不是根據我們的臉畫的,這何來的公平公正公開。”
“是呀!你們這分明是偏向徐繼榮,剛開始如此,誰能保證你們不在比賽中使詐。”
“不錯,這不公平!”
“更可惡的是,你們還將那廢物畫得那麼俊,那廢物豈有這般好看。”
“各位,各位,且聽我一言。”
郭淡壓壓手,待他們安靜下來,才道:“各位,這真的是一個誤會,各位應該也知道,我們必須的趕緊公布參賽者的資料,好讓大家有一個了解,這樣才好下注,實則就是為了公平公正公開,故此這上麵的畫,是早就製造好的雕版,不是等你們報名之後再雕刻的。
至於為什麼就小伯爺一個人是露正臉的,那是因為小伯爺就是五條槍的東主之一,又是朱公子的兄弟,他早就讓朱公子幫他畫了幾張,又讓工匠幫他雕刻,這可不是我的主意,也跟馬賽沒有絲毫關係。”
“那可不行,你們必須也幫我們製作。”
“大家都是參賽者,憑什麼就他一個是量身訂做的。”
這些公子哥可不管這麼多,主要是這畫得太好看了,他們長這麼大,可都沒有上過報的,如果能夠在馬報上看到自己橫刀躍馬的英姿,這是多麼爽的一件事,整個京城的人都認識他們。
不就是裝逼麼。真是的,你們就直說唄,還什麼公平公正公開。郭淡心如明鏡,忽然眼眸一轉:“各位,這一期馬報已經在大批量的印刷,是不可能改的,但若是各位實在是有這方麵的要求,我可以讓五條槍那邊推出一個私人訂製的服務,但肯定是要花錢的,因為這量身訂造,價錢可是不便宜,我們馬賽可不負責。”
張嘉賢哼道:“再貴又能有多貴,本公子付不起這錢麼。”
“不就是錢麼,你趕緊去安排。”
對於他們而言,出風頭才是最重要的,這錢隻是小事。
郭淡點頭笑道:“行行行,我立刻就去安排。”
好不容易將這一群公子打發走,郭淡輕輕鬆得一口氣,忽聞一陣幽香襲來,他偏頭一看,隻見寇涴紗看著他,略感憂慮道:“這馬賽還沒有開始,就有這麼多是是非非,看來今後可是有得煩了。”
郭淡苦笑道:“我也是第一回看到有人送錢送得如此義憤填膺的,弄得我還得臨時趕去五條槍那邊去安排。”
寇涴紗微微一怔,突然意識到,這五條槍平白無故又接一筆生意,而且這一筆生意可是大有潛力呀!以前都是畫模特,是一些專業人士,而這一回是麵向大眾,私人訂製。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旋即搖頭道:“還是不行。”
郭淡詫異道:“什麼不行?”
寇涴紗道:“我想著是不是可以為那些七夕眷侶量身訂做,可是隻怕他們是不會答應的。”
郭淡眼中一亮,立刻道:“這可不一定,隻要我們合理的安排,隻給側臉,我相信他們也許會答應的。”
說著他嗬嗬笑道:“夫人果真是天資聰穎,這麼快就領悟到這做買賣的精髓所在。”
寇涴紗微微蹙眉道:“精髓所在?”
郭淡點點頭道:“在買賣中,若走一步看三步,那其實是非常短淺的,這種人隻適合做一些小本買賣,因為他隻看到一條直線,但是我們眼睛真正看到的是一個扇形區域,而不是一條直線。
我們不能隻盯著前麵看,就算看得再遠,也隻是一條直線而已,而且這條直線,人人都注意著,因為正前方的永遠是最清楚的,從做買賣的角度來看,當大家都看到了,那就沒有多少利潤,一個商人的黃金視角,不在於前方,而是餘光視角。”
“餘光視角。”寇涴紗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當然,在乎露不露臉的,隻有李守錡他們這些公子哥們,大多數人可不在乎這些,他們是真的在研究,倒不是說人人都有這麼大的賭癮,隻不過對於大眾而言,這種玩法顯得非常新穎,非常有趣。
今日,各大酒樓全部坐滿,人人都拿著馬報,圍聚在一起分析著。
金玉樓。
“這徐繼榮雖然是個敗家子,但他的騎術卻是了得,我可是親眼見識過的,而且你們看,這馬報上麵,就他一個人是正臉。”
“這事我剛剛聽說了,可不是什麼暗示,而是因為徐繼榮乃是五條槍的東主,他自己要求五條槍特彆為他製作的,可不是馬賽那邊的意思。”
“你們若是下注徐繼榮,那我勸你們不要。”
“為何?”
“我可是聽說了,這些參賽的人,個個都是來頭不小,他們的地位、身份不比徐繼榮差,騎術也是相差無幾,更為重要的是,他們之所以要參賽,就是為了打擊徐繼榮那囂張的氣焰,你們想想,十個參賽者,九個都是針對徐繼榮去的,他還能拿第一麼。”
“若是如此的話,可真不能下注徐繼榮。”
“唉.....。”
站在三樓的周豐,看到樓下的一切,不禁歎了口氣。
一旁的掌櫃問道:“老爺為何歎氣?”
周豐道:“早知如此,當初就真該賭一把,支持牙行入股馬賽,如今這錢可全都讓郭淡一人掙了去。”
那掌櫃的道:“老爺,我看未必,這都還未開始,誰也不知道到時會是一個什麼情況。”
說著,他低聲道:“我可是聽說朝中大臣和士大夫都在暗中抵製這馬賽,讓大家都彆去下注,所以這看著是熱鬨,結果還真說不定。”
忽聽得身後響起吱呀一聲,周豐回頭看去,隻見兩個老者從一間雅間內走出來,他趕緊行禮道:“陳老,林老。”
“嗯。”
那喚作陳老的老者隻是稍稍嗯了一聲,便與那林老往樓下走去。
聽得樓下的議論,陳老不禁皺眉道:“聽聽,他們都在議論什麼,這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林老卻是嗬嗬笑道:“陳兄勿要擔憂,他們不過是圖個新奇,等過些時日,就不會再關注馬賽。我聽說也就是那些武夫的兒子在那裡鬨騰,不管是朝中,還是士林都是非常反對的。”
陳老點點頭,又是笑道:“那些武夫總是說咱們文人壓製著他們,可他們也不審視一下自己,如此家教,如何能讓人瞧得起啊。”
“老爺,你可聽見了。”
那掌櫃的小聲道。
“聽是聽見了。”
周豐點點頭,又道:“可若是郭淡有麻煩,那咱們也必將受到影響啊!”
乾清宮。
“陛下,這是剛剛出來的馬報,上麵詳細介紹著每位參賽者的情況。”
李貴將一份馬報呈給萬曆。
萬曆趕忙拿過來看了看,又問道:“報名的情況如何?”
李貴道:“奴婢方才去問過,報名的情況非常好,有好幾百人報名。”說到後麵,他遲疑道:“隻不過.....。”
萬曆急切道:“隻不過什麼?”
李貴訕訕道:“隻不過奴婢也聽說朝中大臣和士林都在暗中抵製這馬賽,讓大家彆去下注,並且還借此出言諷刺朝廷,帶壞風氣。”
萬曆聽得勃然大怒:“真是豈有此理,朕早就知道這些人不可信,個個都是說一套做一套,當初他們可也是支持的,如今卻又暗中抵製,是何道理。”
他心裡當然恨,這是他的買賣,不過罵歸罵,但他也沒有辦法,他又不能言明這是他的買賣,又是焦慮道:“你可有去告知郭淡?”
李貴道:“這事也不算什麼秘密,奴婢認為郭淡應該是知道的。”
萬曆嘖了一聲,“應該知道,就是不一定知道,你趕緊去告訴他這事,讓他及早想辦法應對,這可都已經花了好幾萬兩銀子,要是失敗了,朕可就.....快去,快去。”
“是,奴婢現在就去。”
一個多時辰之後,李貴回到乾清宮。
“怎麼樣?”
萬曆趕緊問道。
這國家大事,他可都沒有這般著急。
李貴道:“郭淡說,這事他也聽說了,本來是有一些顧慮的,可是聽完奴婢之話,他反而輕鬆多了。”
萬曆一愣,趕忙問道:“你說了什麼?”
李貴道:“奴婢也隻是告訴他,那些人可都是喜歡說一套做一套,讓他不能麻痹大意,彆以為那些人是真心支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