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告訴他們地點之後,郭淡又是再三囑咐,此事千萬不能張揚出去,理由很簡單,如今我們牙行正在幫陛下做事,這時候傳出牙行內部會有變動,難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雖然這隻是小事,但萬一將陛下的事給搞砸了,那誰也擔待不起。
周豐他們當即保證,絕不會泄露出去。
其實就算郭淡不叮囑他們,他們也不會多說什麼的,試問誰希望多個人來分這蛋糕。
一旦此事傳出去,必定會引起很多人的興趣。
然而,這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是在特務橫行的大明王朝。
東廠。
“此事當真?”
張鯨偏過頭去,沉眉的看著身旁躬身站著的廠衛。
那廠衛抱拳一禮道:“回督主的話,此事是千真萬確,我們是親眼見到金玉樓,醉霄樓的人將銀子送到城西一間小院內。”
張鯨又問道:“有多少錢?”
“具體數目卑職暫時還不清楚,但從那裝銀子的箱子來看,每家應該都不會少於一千兩。”
“好呀!”
張鯨當即麵色一喜,旋即又冷笑兩聲,“你個小童生,竟敢與本督主作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待你落在我手裡,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他那日打邢全一耳光,其實也是打在他臉上,為了一個小童生,去打自己的乾孫子,這是多丟人的事,若就這麼算了,他這臉麵往哪擱,隻不過如今皇帝非常看重郭淡,他也隻能暫時隱忍著,但是他已經派人日夜去監視郭淡。
他身邊一個中年太監道:“督主,我們何不現在就去抓人,以免這夜長夢多。”
“不急。”
張鯨擺擺手,道:“陛下可是非常看重此次冊封儀式,倘若出了什麼幺蛾子,這龍顏大怒,誰也擔待不起,而且...如今陛下也需要他的幫忙,現在就去抓人的話,有可能會功虧一簣,還是等冊封儀式過後再說吧。”
說著,他又向那廠衛道:“你記住了,給我好生盯著,若有什麼消息,立刻向我彙報,千萬彆讓他們發現,以免打草驚蛇。”
“卑職遵命。”
然而,此時此刻郭淡對此是一無所知,他還在試穿自己的新衣服。
“怎麼樣?”
郭淡優雅的轉過身來,看著麵前的寇涴紗,期待的問道。
隻見他頭戴明朝非常流行的黑色網巾,身著一條玉白色的長袍,這長袍與當今那普通的袍子還不太一樣,至少要小兩號,尤其腰間至臀還繡那些黑色的條紋,使得整條袍子看上去顯得更加修身,人也顯得精神乾練一些。
寇涴紗還未出聲,倒是方才幫郭淡整理的汐兒激動道:“真是好看,姑爺你穿上這新衣服,要顯得更加俊美。”
“汐兒,你會不會說話。”
郭淡鬱悶的瞧了眼汐兒,道:“你應該說這條平平無奇的袍子穿在姑爺身上,立刻就顯得與眾不同。”
汐兒偷笑兩聲,單純的她,可說不出這麼違心的話。
寇涴紗莞爾道:“你今兒不是還要進宮嗎?就彆在這貧嘴了。”
郭淡正色道:“今兒最重要的事,就是君為悅己者容。”
“......嗯,挺好看的。”寇涴紗無奈的點點頭。
“夫人喜歡就好。那行,為夫就先出門了。”
郭淡哈哈一笑,便出得門去。
其實他跟寇涴紗一樣,對於衣服這些要求不高,他以前休息的時候,都是牛仔褲加t恤,要麼就是大褲衩加人字拖,頭發也是亂糟糟的。但是在工作的時候,他就會變得非常自律,一定是西裝革履,領帶、手表,一樣都不少,而且要求非常高,因為他覺得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你跟彆人交流的時候,你的穿著其實也是交流的一部分,同時也反應你這個人的工作狀態。
出得宅院,郭淡便乘坐馬車,去往皇城。
因為很多事,是不能在三劍客那邊進行,就好比那些珠寶首飾,那可不能拿出來的,隻能在皇宮進行。
來到皇城,那張誠已經在門口等候。
“喲!就穿上了!”
張誠見到郭淡,不禁眼中一亮,又見那袍子上有著刺繡的圖案,當即打趣道。
郭淡自然知道,他是暗指那衣冠車馬之事,拱手道:“讓內相見笑了。”
張誠打量了一番郭淡,點頭讚道:“不過還真是不錯。”
這倒是是一句實話,因為平時郭淡穿得實在是太普通,但他的底子其實還不錯,故此如今打扮一下,自然會讓人眼前一亮。
隻不過被一個老太監誇獎,郭淡覺得挺怪異的,有些起雞皮疙瘩,故而隻是謙虛了兩句,然後便跟著張誠往皇城裡麵走去。
一邊走著,一邊聊著關於冊封儀式的典禮。
行到一半,忽見對麵行來一位三十來歲,腰板挺直,身著官服的男子。
“下官見過內相。”
那官員來到張誠麵前時,拱手一禮,可臉上卻無半點恭敬之色。
“原來是薑給事,真是巧呀。”
張誠也隻是微笑的點點頭。
此人便是戶科給事,薑應鱗,乃是前年的進士。
薑應鱗突然瞟了眼郭淡,見其沒有身著官服,亦或者太監製服,不禁好奇道:“這位是?”
張誠哦了一聲,“他就是馬市街的牙商,他們牙行也有參與此次冊封儀式。”說著,他便又向郭淡道:“郭淡,還不快見過薑給事。”
郭淡忙行禮道:“草民見過薑給事。”
“哼!”
薑應鱗當即臉色一沉,冷哼道:“我大明朝的皇城何時淪落到就連小小牙商都能隨意進出的地步,真是豈有此理。”言罷,他一甩袖袍,怒氣衝衝的離開了。
靠!這麼囂張?郭淡立刻衝著張誠道:“內相,此人可真是大膽,竟然這麼不給內相您麵子。”
“你這激將法對咱家可是沒用的。”張誠嗬嗬笑著,毫不在意。
該死的,這太監竟然看上兵法了,真是令人頭疼。郭淡嘿嘿一笑道:“內相真是誤會了,我絕無此意,我在外麵經常被人諷刺,都已經習慣了,其實他還算是比較溫柔的,我隻是不習慣看到內相被人甩臉色。”
“這些言官脖子比嘴都要硬,咱家能有什麼辦法。”張誠無奈一笑,又道:“不過你可是要小心呀。”
這六科給事,其實就是言官之首,也是那些最能嚷嚷的,雖然他們的官職不高,也就一個七品小官,但由於明朝有言官製度,他們的話語權是非常大的,朝中上下,誰都敢罵。
我要小心?我特麼就是來這走走,難道就踩著了他們的尾巴?郭淡突然又想起,劉藎謀曾與他說過,這些言官非常反對皇帝冊封皇貴妃。當即明白過來,哦,原來是因為這事呀。
張誠瞧了眼郭淡,笑道:“看來你還知道不少啊!”
郭淡微微一怔,歎道:“可惜之前沒有想到這一點。”
張誠好奇道:“想到你又打算怎樣?”
郭淡道:“當然是懟回去,這些家夥還真是不知好歹,陛下冊封誰為皇貴妃,管他們屁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張誠頓時一臉崇拜的看著郭淡,這小子果真是與眾不同,竟然想要跟言官去打嘴仗,勇氣可嘉。嗬嗬笑道:“你也彆遺憾,興許將來有的是機會。”
無非是暗示郭淡,他們可能不會放過你的。
“是嗎?”郭淡欣喜道:“那敢情好,不知內相可有他家的祖譜?”
張誠詫異道:“你要他家祖譜乾嘛?”
郭淡道:“我罵人一般都是從對方的祖宗十八代開始罵。”
“嗬嗬...你小子若真敢去跟他們罵,咱家就是拚了命也將他們的祖譜給你找來。”張誠樂得嗬嗬直笑,又是拂塵一揮,“行了,行了,你小子也彆逞能了,快些走吧,今兒我們可是還有很多事要做。”
張誠先是帶著郭淡來到武英殿,這裡通常都是宮廷畫師工作的地方,雕刻、印版也都是在這裡。
隻見不少畫師正在仔細的畫著一件件首飾,就連張誠來了都不知曉。
張誠也沒有打擾他們,帶著郭淡轉悠了一圈,問道:“你覺得如何?”
郭淡連連點頭道:“不愧是宮廷畫師,畫得可真是栩栩如生,厲害,厲害。”
“算你還有點見識。”張誠得意一笑,這武英殿可是他掌管的,又道:“不過郭淡,你彆怪咱家沒有提醒你,這些首飾那是為皇貴妃準備的,彆說尋常百姓,就連朝中大臣的子女可也是用不得的。”
郭淡笑道:“內相還請放心,要是用得,我還不太敢跟那些珠寶商人合作。”
張誠好奇道:“這是為何?”
郭淡道:“這民間的手藝,哪比得上宮中,到時人家要買一模一樣的,那些珠寶商人可是拿不出來呀,那我們豈不成騙子了。”
張誠皺眉道:“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是咱家怎麼越聽越糊塗了,你究竟是怎麼說服那些珠寶商人捐錢的。”
郭淡笑道:“這很簡單,皇貴妃自然是用最好的,那麼尋常百姓用得利用要低一個等級,或者幾個等級,這不就剛剛好麼,我是告訴他們可以以這些首飾為模板,然後去做一個係列,隻要有點類似就行了。”
“哦...咱家明白了。”張誠恍然大悟,又指著郭淡道:“你小子還真是夠機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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