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南中有人想要趁著魏國大舉進犯大漢的時候作亂這個事情,馮永其實是不太擔心的。
因為這個事情十有八九就在諸葛老妖的計劃當中。
隻是諸葛喬雖身為丞相之子,但他哪裡知道這等國家機密之事?
至於馬謖,雖說有一定的眼光,但他窩在山溝溝裡,消息閉塞,沒有足夠的信息,又怎麼可能分析得出來大局?
他能提前知道南中有人想要做反骨仔,同時做出應對,那就已經算是胸有策略。
讓諸葛喬親自回來,一是為了能早日得到此次魏漢大戰的確切消息,二是為了以防萬一。
萬一真有什麼不測,南中那邊必有事情發生,到時諸葛喬可以通過自己的關係,提醒丞相早點做好準備。
畢竟當年孟獲高定那幫人在關節骨眼上一反,搞得大漢是差點崩潰。
在馬謖等人看來,若此次外有大敗,內有作亂,情況雖說可能比不過建興元年那般嚴重,但蜀地肯定又要有一番動蕩。
馮永本有心指點諸葛喬一番,但又不知諸葛老妖有什麼打算,當下隻得含糊暗示:
“兄長且放心就是,想來丞相對此早有打算。”
然後又與他相約好時日,待忙過了這一陣,兩人再好好相聚一番,這才分彆。
回到南鄭的宅子,李慕就出來把馮永迎進屋內:
“阿郎回來了?”
“嗯,外頭還冷,你出去好歹也披件外衣。”
估計是屋內太過暖和,李慕僅穿了一件薄薄的羊毛衣衫,出門迎接自己也沒穿上一件厚一點的外套。
毛衣的收緊性讓她的身材顯露無遮。
出身世家的李慕不像關姬那般胸肌發達,但卻是最為典型的古典佳人模樣。
從上到下都很勻稱,讓人一看就覺得很和諧,很舒服,就想……咳咳!
李慕幫忙馮永脫下外袍,然後又端了一碗熱湯過來:
“聽到阿郎回來了,心裡著急出門,所以就忘了多穿一件。”
“急什麼?急著想見我?”
馮永心情大好之下,看著李慕那盈盈笑靨,開口調笑了一句。
李慕聽到馮永這個話,臉上就是微微一紅,麵有羞意,目光閃爍,不敢與馮永對視。
侍女知機,當下連忙躬身退出去。
直到屋裡隻剩下兩人,李慕這才咬了咬嘴唇,然後輕輕地靠過去,眼泛秋水,溫聲軟語地說道:
“妾在南鄉時,無有一日不想著阿郎呢,隻恨不得日日陪在阿郎身邊,此時得償所願,自是急著想要見阿郎……”
對外一向威勢逼人的慕娘子難得有這等小女兒之態,讓馮君侯心裡有些蠢蠢欲動。
“朝廷這次給府上賞了三個媵妾的名額呢,到時候你就算是領上朝廷的俸祿了。”
馮永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在李慕的臉頰上輕輕滑過,隻覺得如觸凝脂。
秦以前,隻有諸侯之類的才有資格說娶媵妾:
“媵者何,諸侯娶一國,則二國往媵之,以侄娣從。侄者何,兄之子也。娣者何,弟也。諸侯一聘九女,諸侯不再娶。”
但在秦統一天下以後,沒有了諸侯,媵妾製度也就開始變了樣。
富貴人家裡,也可以私人定自家府上誰是媵妾。
但很明顯,這一回馮府的三個媵妾名額不一樣。
那是仿古禮,不但要在官府備案,同時還是朝廷出錢糧幫馮府養。
馮君侯好歹也是占了一個侯字,雖說不是諸侯,但也是君侯。
九媵是沒有的,但三媵卻是可以的。
當然,這三媵也不算全是古禮,因為古禮還說了:“凡諸侯嫁女,同姓媵之,異姓則否。”
畢竟這幾百年過去了,時代在變嘛。
就算是阿梅和李慕不是和關姬同一個姓,但朝廷說了,她們是媵妾,那就是不容反駁的媵妾。
那些世家大族哪一家沒有媵妾,還是自個兒定的!
真按古禮來,他們配嗎?
朝廷出錢幫自家養妾,想想就覺得這封建時代當真是……腐敗啊腐敗!
馮君侯一邊想著,手上一邊不由自主地往彆的地方滑。
李慕仰著頭,方便馮君侯動手動腳。
再聽到馮君侯這麼一說,臉上泛起潮紅,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都是托了阿郎的福呢!”
說著,竟是情難自禁地主動往馮君侯懷裡鑽。
李慕平日在外確實是很威風,但在暗地裡罵她身為低賤妾室,整天出來招搖,是不知廉恥,敗壞風俗的人,一直就沒斷過。
雖說這不能傷李慕絲毫,但總是讓人覺得隔應。
現在朝廷給了這麼一個名份,以後就算是有人再怎麼恨李慕,也再沒辦法拿她的身份說事。
當媵妾那也要看給誰當。
給馮君侯當媵妾,就算彆人家的正室,沒有一定的地位,都沒資格出現在她麵前。
想到這裡,李慕的呼吸就越發地急促起來。
她隻覺得這屋子實是太熱了,身子有些燥熱。
然後情難自禁伏下頭去,把自己的腦袋深深埋在馮君侯的懷裡……
“噝……”
馮君侯突然雙目圓睜,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就摟住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馮君侯靠在裡間的榻上,李慕依舊蜷縮在他的懷裡,不過已經沒力氣動彈了。
“明日你幫我準備一批衣料,錦衣、紗衣、毛衣都要,還有一些香皂,秘香,我準備送人。”
馮君侯進入賢者時間,終於開始考慮正事。
“嗯。”
李慕沒有抬頭,僅僅是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呢喃。
隨著養殖業的發展,肥皂雖說還不能在市麵流通,但在興漢會內部還是可以拿到的。
有了足夠的肥皂,香皂那就容易多了。
當然,香皂更是僅能供應有數的幾個人家。
畢竟油膏多貴啊,給那些乾重活的勞工補充都來不及,哪有心情去搞這些花裡花哨的東西?
自己家裡用用就行了,彆人家就不要浪費了。
“阿郎要給誰送這麼重的禮?”
李慕可能是被抽空了力氣,腦子比平常遲鈍很多,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反過來,有些睡意朦朧地問道。
香皂這種東西,除了親近的幾家,就是興漢會內部都還沒流通。
秘香就更不用說了,乃是馮府秘不外傳的東西,配方和具體製作方法隻有阿梅知道。
聽說原料必須從南中運過來。
李慕手頭裡有這等秘香,是因為南鄉這裡魚龍混雜,各方的消息都有在這裡彙集。
有時候秘香在探知秘密這方麵,有很強的便利性。
“給一位大丈夫。”
說是大丈夫,但配合起馮土鱉那猥瑣的笑容,卻是讓李慕心頭莫名地一跳。
接下來的日子,隨著對馮君侯賞賜的公布,馮永少不得又是連接好些時日的應酬。
最後還是推了不少宴請,這才尋得機會,與李遺、諸葛喬、黃崇等舊日兄弟敘舊。
隨著天氣的不斷回暖,漢中的氣氛越發地熱烈起來。
相比於漢中的火熱氣息,處於邊疆之地的西平卻仍處於寒冷時節。
冰雪化到一半,地麵冷氣直冒,凍得人腳底發麻。
劉良戴著羊皮帽子,縮著脖子,把自己裹在又長又厚的羽絨服裡,如同蜀地山林裡那種特有的珍獸,拱開了自己家的院門。
沒辦法啊!
他自小就是生活在南方,大部分時候還是冬日裡少有見雪的蜀地。
這初來西平時還不覺得如何,哪知到了第二年,感覺自己簡直要被凍成狗!
當然,劉良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是條狗了,而且還是馮文和那牲口狗場裡的那種公狗。
“阿郎回來了?”
隨著夾著古怪口音的漢話響起,一個女子從大門裡頭的耳房迎接出來,把他接了進去。
幫著劉良拍掉身上的雪粒,然後又拿了早就烘熱好的另一件外袍給他換上。
同時還端上一碗熱湯。
一係列動作下來,劉良隻覺得從裡到外,寒氣一掃而空。
這等賢良女子,如果漢話的口音能再純正一點,容貌能再接近漢女一點,那就更好了。
沒錯,眼前這女子正是他剛娶不久的妾室之一。
彆人都說劉郎君以身飼胡女,乃是有大勇氣的大丈夫,隻道他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但卻是少有人想到,這湟水河穀的胡人與漢人雜居,少說也有數百年。
又不是那種連漢話都不懂的生胡。
更何況,胡人部族想要再進一步,轉化成為當地的豪族,習漢話,遵漢俗,那是必經之路。
就算是學得不倫不類吧,好歹也能勉強交流不是?
最重要的是,這五個女子都是從大部族裡精心挑選出來的。
再怎麼樣,也是族裡容貌拔尖的人物。
雖說不能完全讓劉郎君滿意吧,比如說有的皮膚可能有點粗糙,有的體味可能有點重等等缺點。
但至少遠遠看去,容貌也得勉強過得去。
比如說眼前這女子,乃是禿發部送過來的,是禿發闐立的妹妹。
聽說她的祖上還是從最漠北那邊遷到漠南,然後又與匈奴、鮮卑等混居,最後阿母被禿發匹孤看上,生下了她。
說是這麼說,但是不是真的,並不重要。
隻要她是代表著禿發部就行。
女子嫁入夫家,字是由夫家取的,
劉良看她皮膚倒還不錯,雪膚透著微紅,一點也不粗糙,就給她取了個雪娘的名字。
“家裡又來人了?”
劉良緩過氣來,掃了一眼外頭的車馬,問了一聲。
“是,有人送禮。”
雪娘回答道。
“哦,族裡那邊又派人送東西過來?儘管收下就是。”
劉良不在意地說道。
取大部族的胡女也不是沒好處。
比如說娘家的人很實在,動不動就往自己家裡送東西,牛啊羊啊馬啊,羊毛啊皮草啊之類。
表麵上說是給自己的女兒添點物件。
實際上就是給劉良送禮的。
劉良這兩三個月收上來的嫁妝加禮物,少說也能建成一個牧場。
沒辦法,胡人願意把族裡的女兒嫁過來,看中的不就是劉郎君手裡的資源嗎?
每年的糧食、毛料、烈酒等物,甚至湟水河穀南邊開始劃分的草場,劉郎君有不小的話語權。
賣個族裡的女子,換來族裡的好日子,怎麼看怎麼劃算。
劉良以前做事,總是要小心謹慎,就怕那個馮牲口看不慣自己,抓住把柄後,又把他操練一頓,哪敢光明正大地收禮?
現在嘛,這是自家妾室族裡的人送給自家妾室的體己,憑啥不收?!
老子都以身飼胡女了,你還想怎麼樣?
誰還沒個三親六戚的,收點親戚送的東西怎麼啦?
怎麼啦!
有本事你讓我彆娶這些胡女!
堂堂一個皇家宗親,這幾年居然被一個姓馮的土鱉打壓得喘不過氣來,劉郎君要說心理沒扭曲,那簡直是不正常。
當然,這釋放扭曲心理的方式,在彆人眼裡有點不正常就是了。
“不是不是,不是族裡的,是隴右,漢中……”
雪娘平日說漢話倒是沒什麼障礙,但一著急起來,就有點讓人聽不明白。
隻見她連比帶劃,反複說了好幾遍,又指了指裡頭,劉良這才有些明白過來:
“送禮的人還沒走?”
“沒有沒有。”
雪娘連忙搖頭。
劉良心裡狐疑,邁步出耳房,順著走廊向前廳走去。
待他進入前廳看到來人,當下就是吃了一驚:
“你如何會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