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3章 不務正業(1 / 1)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2223 字 1個月前

趙廣在出戰前,被關姬加了一手狂熱祝福,滿腦子都是“吾能與大人之長阪坡同”的念頭。

所以當他衝到曹賊帥營時,看到那一杆大旗,心裡就牢牢地記住了那旗的模樣。

心裡還一直想著那杆旗立在原來的位置不動,等著他前去取下來。

哪知如今這旗的位置自動挪到他的麵前,下頭沒了曹賊的帥營,環境變了個樣,他居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隻是覺得這旗甚是眼熟。

“將軍,那不就是曹賊的帥旗麼?”

倒是身邊的將士有人提醒了一句。

趙廣一聽,這才猛然醒悟過來,兩眼頓時放光,一拍大腿:“這不正是吾之長阪坡?!”

一念至此,彆說是拍到鐵甲上的手疼不疼,就連渾身疲憊都頓時不翼而飛,當下直接縱馬而出,大聲叫道:“曹真休走!”

親衛看到趙廣提槍縱馬上去,臉色大變:“將軍小心!”

一邊連忙跟著衝出去,想要把趙廣護衛起來。

哪知底下的將士看到將軍和親衛衝到前頭去了,還道是將軍帶頭衝鋒,當下紛紛鼓起餘力,呼喝座騎,緊跟著將軍衝過去。

對麵的魏兵一開始看到這鬼神一樣的漢軍鐵甲騎軍時,本來就已經是麵色如土。

如今再看到對方一言不合,直接就向自己這方衝過來,不少人頓時魂飛魄散。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鬼騎來了!”

更是讓人想起漢軍鐵甲騎軍那惡夢般的洪流衝擊。

當下就有人手裡拿不住兵器,“當啷”一聲掉地上,掉頭就跑。

有人帶了頭,剩下的人誰願意用血肉之軀去擋這股赤色洪流?

當下手腳並用地四散逃開。

曹真額頭這才剛剛冒出汗珠,想著自己應當怎麼辦,底下的將士就已經為他指明了道路。

看到這情景,他深知自己這邊已經算是兵敗如山倒,將士戰意全無,膽氣儘失。

當下隻得無奈下令:“退,退到對岸!”

秦朗一聽,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下令尚能聽令的自己所部,護送著曹真急惶惶地向後退去。

趙廣眼中隻有那杆大旗,隻管催動戰馬,向著那大旗追去。

曹真這一下令撤退,魏軍更是一窩蜂潰逃。

在這種潰逃下,管著軍中大旗的掌旗官最是倒黴,被漢軍鐵甲騎軍追著跑,本就已經是吃力。

再被自家潰軍倒衝,哪裡還護得住帥旗?

最讓人恐慌的是,漢軍也不去管其他的潰兵,眼裡似乎隻有這杆大旗,隻管緊緊地咬住不放。

在這種混亂下,帥旗東倒西歪了一陣,最後竟是直接倒伏了下去。

趙廣追至水邊,隻看到那麵大旗倒在地上,四周還有不少的軍中鼓吹等物,唯獨少了曹真的影子。

他抬頭向前看去,隻見魏兵正爭先恐後地涉水,有不少人早已渡到了對麵,哪裡看得清誰是曹真?

雖然十月正處於枯水期,水不算深,但趙廣人馬皆著鐵甲,沉重無比,他真要敢入水,隻怕當不成鬼騎,要去當水鬼了。

真要抓住曹真,還要這勞什子大旗做甚?

眼睜睜地看著到手的不世之功就這麼飛走了,趙廣心頭如同被挖了一塊肉,心痛無比。

氣得他扯著嗓門大喝:“曹真何在?”

才剛剛渡到對岸的曹真聽到身後有人喚自己的名字,當下轉過頭去,隻見他先前所見的鬼麵具漢將,正手提銀槍,在岸邊來回徘徊。

看到漢將這模樣,知其不會追過來,這才心下稍定。

隻是想起在帥營時初見那漢將領軍衝鋒時的勇猛,更有那驚豔一箭,曹真終是忍不住地問道:“此人究竟是誰?”

當下就有底下的將士連忙大聲傳話:“敢問對岸將軍是何人?”

趙廣聽到對岸居然有人問話,當下就立馬想起自家大人在長阪坡時的威風。

特彆是那句讓曹賊銘記在心的赫赫之言:吾乃常山趙子龍是也!

不知讓人有多神往!

沒想到如今自己竟也有這等機會,於是他得意洋洋一字一頓地喊道:“聽好啦,吾乃常——山——趙……”

曹真才聽到這話,臉色又是一變,然後又暗鬆了一口氣,環顧左右而言:“原來是當陽長阪英雄……”

就連武皇帝都在漢水時都驚呼當陽長阪英雄尚在,自己敗在此等英雄手下,當真是不怨。

哪知他的話還沒說完,那漢將終於把自己的名號喊了出去:“廣是也!”

曹真才稍稍有些正常的臉色登時就成了豬肝色。

“趙廣?沒聽說過!不過此人自稱亦是常山人,莫不成與那常山趙子龍有什麼關係?”

於是底下的將士又再喊:“敢問趙將軍與那常山趙子龍是何關係?”

這一問當真是問到了趙廣心裡癢處,隻見他哈哈一笑:“乃是吾之家父是也!”

“原來是英雄之後!”

曹真歎息道。

想起那蜀虜,有詭計百出的馮賊,又有這等勇猛的英雄之後,當真是人才輩出。

而大魏呢?

夏侯霸被生俘,郭淮如今生死不明,至於眼前的秦朗……

唉!

換作平日裡,這秦朗可能還算是出眾。

可是一與那馮文和比起來……唉!

曹真在這邊心緒紛亂,對麵的趙廣眼看著是沒辦法擒到此人了,心頭又是不甘又是氣悶。

想起當年自家兄長在街亭讓張郃跑了,跳腳大罵張郃是爬山將軍。

如今他終於體會到自家兄長的心情了。

趙廣本就是受馮永的影響極深,當下也有樣學樣:我抓不得你,難道還罵不得?

於是他又開口叫道:

“曹真,汝枉為大司馬,領軍十萬,不敵我家兄長兩萬;如今見到吾,更是轉身就跑,羞也不羞?”

“昔張郃被我家兄長打得爬山而逃,被吾家兄長呼之爬山將軍,今日汝渡河而逃,吾看倒也可以稱為渡水司馬。”

“莫不成爾等曹賊,皆是爬山渡水之輩?”

……

曹真本還感歎趙廣不愧是英雄之後,哪知趙二哈在某位巧言令色的熏陶下,居然直接給他安上了一個渡河司馬的稱號。

曹真聽了對岸的罵聲,當即是又氣又急。

偏偏自己身為大魏的大司馬,居然敗於小兒之手,竟是無法反駁對方之語。

曹真隻覺得胸口氣血翻湧,喉嚨一甜,“撲”地一聲,猛地吐出一口血。

“大司馬,大司馬!”書屋

旁邊的秦朗看到曹真身子倒了下去,連忙上前扶住他。

“退兵……退兵,退回汧縣!”

曹真強撐著自己說完這句話,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對岸的趙廣跳腳罵了一陣,卻再也見不到對方回話,反而是繼續向後退去。

他還道是曹真臉皮太厚,無視了自己。

當下隻覺得甚是無趣,便卷了那帥旗,又讓那些能跟上來的將士收拾好鼓吹等物,隻待戰後,就去領功。

這一番折騰下來,再回頭去尋那些跟不上來的將士。

最後一清點,發現原本還剩下的千餘匹戰馬,大多都已經是口吐白沫,眼看著是用不成了。

再加上將士實在是太累,趙廣隻得尋了一高處據守,以圖後計。

反正自己親自把曹真追過了對岸,想來兄長和阿姊那邊定然是大勝,倒也不用擔心。

倒是前方不斷有成批成批的魏軍向後潰逃而來,但看到那塊高處有赤色衣甲的漢軍,便遠遠地繞開。

渾然不知那支漢軍力氣早儘,不過是躺在那裡休息而已。

趙廣即便有心,也是無力,隻能看著他們繞路逃走。

不過魏軍更有甚者,還道是漢軍已經是截斷了自己的退路,直接就棄械而降,倒是讓趙廣躺著也俘獲了一批魏兵。

隻不過趙廣沒有注意到的是,這些從前方潰敗下來的魏兵,有一支在渡水之後,居然有次序地收攏潰兵。

這支魏兵,正是由郭淮所領。

他被曹真派到前軍當先鋒,哪知先鋒還沒當成,就被趙廣的甲騎衝破了。

然後漢軍又是胡騎,又是遊騎地連續衝擊,最後連漢軍步卒都再次從營寨衝殺出來。

郭淮見勢實不可為,隻得領著殘兵退了下來。

這一退之下,才發現曹真的大旗已經向後移了。

他連忙率軍追隨,追著追著,最後連帥旗都不見了。

倒是見有一支漢軍堵在那裡。

郭淮不知道曹真的消息,當下隻得領兵渡水,一邊悄悄地收攏殘兵,一邊派人四處打探曹真的消息。

最後終於遇到了秦朗派出來傳遞消息的士卒,這才知道曹真的確切消息。

郭淮不敢怠慢,連忙率軍前往。

郭淮與秦朗會師後,得知曹真仍是昏迷不醒,原本還道曹真已經陣亡的他不禁又悲又喜。

兩人商量之後,決定由秦朗先帶著曹真回汧縣,郭淮帶著大司馬的兵符前去領蕭關前的剩餘魏軍撤退。

馮永與關姬自然不知道魏軍渡水之後的事情,即便是他們知道了,隻怕也隻能和趙廣一樣:有心無力。

因為魏軍實在是太多了。

他們的前軍本就已經變得混亂,再加上曹真大旗的消失,瓦解了魏軍最後一點抵抗力量。

漢軍騎軍步卒儘出,全線掩殺。

一直追到曹真逃過的那條河流,最後這才停了下來。

魏軍拋棄在河裡的屍體、衣甲等物,幾乎把河水堵塞。

河水的這一邊,仍有大量的潰兵需要收拾。

“贏了?”

看著自家婆娘不斷飛快地下令,隨著一道道軍令發布出去,校尉府的將士們不斷地從營寨衝出去,向四麵散布。

最後甚至至連工程營裡稍有戰力的人都被派了出去,營寨裡隻剩下女親衛,關姬手頭實在是無兵可派,這才意猶未儘地停下來。

從未見過數萬人如同山崩般潰逃的馮君侯,直到此時,仍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直直地看前方將士在追逐著逃亡的魏軍,突然問了一句:“我們真贏了?細君,你掐我一把試試?”

關姬轉過頭來,方才指揮若定,頗具大將之風的她,此時眉眼和臉上儘是喜悅之色:

“阿郎……”

“呃,算了,不用掐了。我自己來。”

馮君侯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感覺挺疼的,神情愣愣了好一會,這才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曹真老兒,不過如此而已!”

看到自家阿郎這般失態,關姬亦是忍不住地失笑。

倒是馮君侯,看到女武神綻開了笑容,如同美玉瑩光,當下心頭就是一動。

看看四處皆是貼身女親衛,再看到一身戎裝的關姬,馮君侯心情激蕩之下,心思也跟著蕩漾起來。

悄悄地拉住關姬的手:“細作,此戰多虧有你,我馮永此生遇到你,當真是三生有幸。”

關姬眼波流轉:“阿郎,是多虧有你!沒有你,就沒有校尉府這等天下無雙的將士,妾也不會有機會指揮此等大戰……”

“嗯,我們是彼此相遇,彼此有幸。”

馮君侯說著說著,手上就悄悄地撫摸了好幾回關姬的手。

都說摸著老婆的手,就像是左手摸右手,為什麼我對細君的手就摸不膩呢?奇怪,真奇怪!

馮君侯心裡猜想著:這十有八九是因為沙場殺氣太重,火氣太大……

後世皆說什麼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在外,嗯嗯,在內,哦哦……乃是極品。

咱家這婆娘,既能上陣,又能上榻,寒若清秋,柔似秋水,那又算什麼?

正當馮君侯美滋滋想著,心猿意馬的時候,隻聽得突然有人大聲呼喊:

“萬勝!萬勝!”

也不知從哪裡傳來了歡呼聲,然後傳染了周圍的人,漸漸的,整個戰場都跟著叫起來。

聲浪一聲高過一聲,直衝雲霄。

將士們的歡呼聲把關姬驚醒了,她把自己的手從馮君侯魔爪裡抽出來,白了他一眼。

“不好好抓賊人,喊什麼呢?”好不容易感受著戰場熱戀氣氛的馮君侯有點不太樂意了,“當真是不務正業!”

不務正業?

誰?

關姬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瞪了這個男人一眼。

“這應當是將士們發現了什麼,莫不成……”

想起一個可能,關姬眼睛一亮,呼吸都急促起來:“莫不成二郎當真是抓到曹真了?”

“曹真?”

這一回,連馮君侯都被嚇了一大跳:自家這個婆娘還真敢想!

當然,最後表明,關姬果然還是想得太美。

曹真沒有,不過偽帝曹睿賜給曹真的鼓吹等物倒是一大堆。

當中最醒目的,莫過於被趙廣用來卷著鼓吹的曹真帥旗。

是夜,馮君侯下令,殺馬宰羊,犒勞全軍。

全軍歡呼如雷,大呼萬勝,久久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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