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關姬掙脫了馮永的手,略帶羞惱地看了一眼馮永,“兄長倒是想得美!這篇文章,小妹求了兄長多久?若不是小妹施了手段,兄長還不知道何時才想起來?“
她卻是沒想到,馮土鱉是真心想要聽她唱。
隻見馮永涎著臉皮笑道,“好三娘,就再唱一回如何?”
關姬眼波流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馮永,“要小妹唱這首樂府,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兄長方才說與馬太守的那幾句,再給小妹完整背下來,小妹就是連唱兩首又如何?”
馮永臉上一僵。
若是說彆的詩,馮土鱉背了也就是背,沒什麼大不了,可是這首《長乾行》,後麵又是“瞿塘灩澦堆”,又是“直至長風沙”。
全是關於長江的地名,你叫他如何跟關姬解釋這些?
所以馮土鱉隻得呐呐道,“這個,我一時還沒想好。”
“哼!”
關姬瞪了一眼馮永,她就知道又是這個借口。
隻是方才逼得他背了一次,已經算是關姬下了狠心,這回再要逼他,卻是再下不了手。
當下隻得拿起寫好的《蜀道難》,走出門去。
馮土鱉看著佳人的背影,也不敢阻攔。
眼角瞟到案幾上,卻是發現那刀筆仍在,沒想到關姬竟然沒收走,心裡一喜。
瞄了一眼門口,看著關姬已經不見了蹤影,馮土鱉立馬就把刀筆抓在了手裡,心裡暗暗說道,這可是你自己不收走的,就算是送我了,可不算是我偷偷摸摸的。
關姬回到自己的院子,又細細地品了手裡的文章。
雖是知道兄長已經不再因為父母之事而傷感,但再看此文時,心裡還是有些心疼。
可是一想起他說與馬謖的那幾句,心裡又不自覺地微微有些酸酸的味道。
也不知那幾句,他究竟是寫給誰的?不會當真是張小妹吧?
若不是因為當時看到他偷偷藏起來的刀筆,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
關姬心裡暗暗地想道。
這個春天,有點春意勃發……
同時,這個春天,也是一個適合牛耕地的季節。
馮永作為“漢中典農校尉丞”,參與到漢中的春耕,那是名正言順。
再作為漢中冶的監丞,他參與皇莊的耕種,也是順理成章。
“馮監丞,此時糧食皆種了下去,這個種子,此時才撒下去,會不會有點遲了?”
霍弋手裡抓著一把沙子,如果不是細看,還當真看不出拌在裡麵那細細小小的棕黃色種子,他臉上帶著些許的憂慮。
“放心吧霍監令,”馮永彎腰看了一下用八牛犁翻好的地,“這個苜蓿,隻要沒過四月,都是可以播種的。”
三國時期,正是處於中國曆史上的寒冰期,氣溫要比後世低,聽說淮河那邊在冬天時有結冰的現象,這在後世可是沒見過的。
所以說,後世農曆的四月,種苜蓿的時間剛剛過去,可是對於這個時代的漢中來說,還能趕著種上。
霍弋有些歉然地一笑,說道,“這個叫苜蓿的東西,除了馮監丞,都沒人懂。馮監丞說什麼,自然就是什麼。”
隻聽他又歎了一口氣,“隻是兩萬畝田地,不種糧食,卻拿來種這個,說實在的,心裡當真是有些發慌。這可是從來沒人做過的事。”
“這些種子,種不了兩萬畝。”
馮永搖搖頭,“最後能種多少,還得看義文和子實,後麵能帶回來多少種子。”
趙廣和王訓,不光光去做了人販子,還要去找苜蓿的種子。
而沮縣那邊,也早就放出風聲去,苜蓿種子可以換布匹。
即便如此,馮永收集到的種子,也遠遠達不到兩萬畝的標準。
“再說了,這苜蓿,除了喂養牲畜,對田地也是有幫助的。據我所知,種過苜蓿的地,來年種上糧食,可以讓糧食長得比彆處好一些。”
“還有這等事?”
霍弋驚訝地說道,指了指眼前翻好的地,“所以馮監丞這才特地選了這樣的下田來種?”
“上田用來種糧食才是正事,”馮永笑了笑,“這種下田,種了糧食,也不劃算。種了苜蓿之後,再用來種糧食,說不得就是下田變中田,這才是耕種之道。”
霍弋聽了,讚歎道:“都說馮郎君精於耕種之道,沒想到連種草都能種出門道來,當真是世間少見。”
種草?
馮永嘴角抽抽,心想等老子用苜蓿養的牛羊成了規模,誰還敢說這話,看我不用羊毛砸死他?
兩人正說著話,一陣微風吹來,伴隨著一股臭味。
馮永皺起眉頭,捂住鼻子。
反倒是霍弋竟然毫不在意,他抬頭看去,隻見一個個胡人在漢人農人的帶領下,用手推車把一堆堆黑色的東西堆到地頭。
又有在地裡耕作的人提著簸箕裝好那黑色的東西,不斷地灑在已經翻好的地裡。
“去歲我在宮裡時,就聽說了馮郎君用人與牲畜的便溺,就能讓地裡多產糧食?”
霍弋看起來當真不是做作,隻見他饒有興趣地走到一堆肥料跟前,甚至伸出手,抓起一把農家肥。
“當時我聽到此事,還親自試了一下,沒曾想卻是把那花草都澆死了。原來這便溺,還要經過堆積,變成這樣才能用?”
沒想到這霍弋還是一個實乾家?
不過拿著沒堆漚過的便溺直接灑下去,花草不死才怪。
“是的。用枯枝雜葉,草木灰拌之,經過堆積,就能變成這般,不管是種什麼,灑下這東西,都長得特彆好。”
馮永想吐一口口水,可是在霍弋麵前,又不好失禮,當下隻好趁著霍弋不注意,轉過頭去,把這一口口水努力地咽下去。
“隻是有些可惜了,要是這些肥……肥料,是這般叫法吧?”
“對。”
“要是這些肥料用來種糧食,不知能多打多少糧食?”
霍弋眼中有些舍不得。
那是我用了一個冬天積下來的肥料,我愛怎麼用就怎麼用,你管我?
羊毛紡織工坊遷到了南鄉,可是這牧場要留在南鄭。
原因就在於,馮永總不能把堆漚了一個冬天的肥料再運去南鄉,他就是再閒,再多人手,也沒有這樣玩屎的。
南鄭的草場他打算用夏秋拿來直接喂,而南鄉再開辟一個草場,專門用來儲青料。
這樣到了今年冬天,牧場就可以直接遷過去。
不然原材料供應和原材料加工不在一起,成本會增加的。